她什么,都抓不住。
天黑了,她出现在老三的屋子门前,她叩响了门,然后默默坐在桌旁,默不作声。
“丫头,你以前有什么恩怨仇恨我不管,现在你的性命是韩王的,要知恩图报才对,你还年轻,可不要做傻事。”赵老三闷闷地看着她,这么说道。
“活着多不容易,我不会做傻事的。”她轻笑出声,宛若往日阳光灿烂模样,毕恭毕敬倒了一杯茶,送到赵老三手里。
赵老三神情复杂,“今天午后,主子召见我了,让我通知你一声,往后就由你伺候主子了。”
“我?”下午她私自出府,南烈羲是笃定她一定会回府,把她吃的死死的,即使他对她不善她也无处可去的惨状?
她笑,心里是一片无人看透的荒凉。
赵老三点头,低头喝茶,却忽略了琥珀晶莹眸子之内,那一抹暗沉。
这回,她躲不了了。
她以为苟且偷生在最偏僻的角落,不用十天半月,南烈羲就会忘了韩王府有她的存在。他既然不信她的身份,她不过是贱命一条,哪里还值得得到他的半点注意?
他真是一个,阴险狡狯,心思诡秘的男人。
琥珀这般想着,已经来到他的主室,叩响了门,低沉的嗓音传来。
“进来。”
她见他斜靠在软榻之上,白色宽大袍子泄露他的几分慵懒,华贵的皮毛大麾已然脱到一旁,褪去往日华丽的南烈羲,身上却依旧还是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傲气息,他冷冷淡淡瞥了进屋的琥珀一眼,然后勾勾手指。
“过来——”
她的嘴角宛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柔嫩地光华引人注意,她噙着很浅的笑容,慢慢走近他。
“今天本王遇到轩辕睿了。”
她倒茶的手,顿了顿,温热的茶水从倾斜的茶壶口子摇摇晃晃,终于落入茶杯之中。
“我看他跟新婚妻子感情很好,他带年幼王妃去见皇上,恳切皇上派人早日抓住那一党企图偷天换日的歹徒,杀鸡儆猴。”
琥珀眼神一沉,是啊,那些所谓的歹徒之中,也有自己。被赵老三救了性命扰乱刑场,世人更相信那一方说辞,坚信她是企图以假乱真的女骗子。
她将热茶,递到他的手边,她跟平常侍女一般,主子说话她便听,却也不会插话。
南烈羲始终审视着她的脸庞,观察着她的反应,她过分平静,仿佛他说的人她不相识,他说的事她不感兴趣。薄唇,缓缓扬起,他毫不掩饰笑意,他只是觉得这个丫头,实在有趣。
“手怎么了?”他不冷不热地问了句,她心口一沉,蓦地收回缠着白纱的右手,藏在身后,那无辜模样让人于心不忍。
“没事。”她低低回应,他一手折断她的手腕,却明知故问,她即便不甘,也无法表露在脸上。
“没事就好,本王要沐浴。”南烈羲读着她眉眼内闪耀的光彩,径自直起身子。
“好。”她垂下眉眼,虽然活了十三年未曾服侍过谁,但她只能照着丫鬟的做法,在韩王府稳住脚跟。
她打开门去,抬着一大桶热水进门,只是右手根本使不出力气,娇小的琥珀根本干不来丫鬟的粗活重活,一路上已然撒掉一半的热水,她咬牙,强忍着疼痛,她又转身出去,再回来时双手抬着一桶热水,如此来回三次,她将热水添了一半到大木盆里,探手试水温。
右手腕生生的疼,赵老三替她扳回手骨的时候都裂开了一道口子,如今碰到了温热的水,更是疼得厉害了。
白色纱布之下的血色浮现,她知道旧伤口又开裂了,琥珀将衣袖拉下,遮挡着右手腕的异样,才一回头,险些撞上南烈羲的身子。
他漠然地看着她,等待着她替他宽衣,她满心忐忑地抬起手,替他解开那件宽大的白色袍子,他赤身裸体站在她面前,她根本不敢多看一眼,只是将袍子挂在屏风上,正想转身要走,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她脸色惨白。
下一瞬,他的低沉嗓音,却从身后传出。
“别让本王发火,你会后悔的。”
她愣了愣,满心苦楚,读懂他背后的威胁,她除了顺从,别无他法。
她走之前赵老三叮嘱过几次,千万不能惹怒主人,否则,他随时都可以收回她的小命。
她转身,绕到他的背后,他虽然光着上身,小麦色的皮肤,身子完美精壮,容易让女人动心。
琥珀从未见过男子的赤身裸体,上官家家风严谨,这等私密,原本是该属于她未来的夫君。
她心口紧缩着,伸出手,回应,“爷,琥珀服侍你。”
她立侍一旁,南烈羲跨进大木盆里,水温温暖,温水漫上他的身子,他依靠在一旁,舒服地闭起眸,仿佛对琥珀没有半点疑心。
琥珀将他的黑长发打湿,抹上皂,轻轻洗涤三千乌丝。
她一直站在他身后,屋子里除了哗啦啦的水声之外,两人谁也没开口,她洗完他的长发,用干净的布包起来,取来另一条布巾,继续替他抹身体,从颈部开始,背脊、肩膀、手臂,她绕到他前方,温热水湿的布巾拨了水,落在他的喉结、锁骨、胸口……
南烈羲打量着她,琥珀倒是个粉嫩秀丽的小美人,肌肤软嫩白皙,黑发柔软,裹住粉嫩的小脸蛋,衬着红馥的唇、秀气的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深邃清澈,无辜而惹人怜爱。
那一双墨黑的眸子,多少带着不怀好意。她战战兢兢,他慵慵懒懒,两人间的氛围天差地别,琥珀连自己正屏着息忘了呼吸亦毫无所觉。他双眸自始至终都定在她身上,似玩味、似欣赏,将她整个人看透透,并且,一副很满意的模样。
南烈羲的目光,锁着琥珀的一举一动,她自然察觉的到,却迟迟不敢抬起眉眼观望着他,她取来白袍,想要披在他肩膀上,只是她太过矮小,只能踮起脚尖,才勉强够得着他俊挺颀长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