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一脸震惊,还有别的情绪,起了微妙的变化,轩辕睿安静地凝视着她,她方才的笑容,却在他的心口,化成惊鸿一瞥。
原来,她也可以不必竖起高大的心防面对他,原来,她也可以不必总是用冷漠蔑视的目光看他,原来,她竟也可以对他笑容以待,说不清多久了,这样自然轻松的微笑,不带任何尖锐情绪,他已经错失了,今日却又重新得到。
因为腿伤的关系而已吗?
轩辕睿的目光,回转到南烈羲的方向,英俊面容上没有任何瓦解凝重的痕迹,冷冷开了口。“我跟韩王交情不深,但韩王却是第一个来探望的人,原来只想要知道我是否变成一个废人?你若想知道实情,自有办法从太医那里得到情报,何必亲自询问?”
南烈羲黑眸一闪,一串串低沉笑声,从他的喉咙溢出,他话语说的直接露骨,仿佛就为了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若是睿王爷当真瘫痪了,本王可以为你找寻天下名医,尽早让你恢复,睿王爷何必误会本王的一片好意?”
瘫痪。
琥珀的心里,划过一道寒意,她紧紧抿着唇,喉咙一阵紧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意?韩王从不做跟你无关之事,心意我领了,但不劳韩王费心了。”轩辕睿冷哼一声,他一身白色宽大里衣,坚实的胸膛缠着一圈圈白色纱布,一用力,便隐隐沁出鲜血。下身却是被丝被覆盖,看不出到底伤的如何严重。
南烈羲上门来的用意,自然不善,除了嘲讽之外,不过是想看一出好戏,看看自己是否永远爬不起来了。轩辕睿这般想着,清明的眼眸之内,覆上一片阴霾,丝被下的双拳,紧了紧。
“本王不是说过吗?西关不是一般人可以镇得住的地方,睿王爷这次亏,可是吃的大了。”南烈羲扯唇一笑,嘴角的笑容弧度高扬,迷人又邪恶,心底的算计,没人看得穿。
“西关,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并不会因为我受伤返朝,皇兄就把这打胜仗的功劳,记到韩王的头上去吧。”轩辕睿神色不为所动,沉着从容,却是往日的温煦如风的笑容,一丝也没有。
南烈羲自顾自倒着热茶,见琥珀依旧站在原地,微微蹙眉,长臂一伸,拉着她,身子一旋,坐在他腿上。
琥珀紧紧咬唇,觉得这个姿势实在太过暧昧难堪,更何况在睿王府,这个男人未免太放肆狂妄了!她扭动着身子,想要站起身,南烈羲却是搂住她的腰,贴近她的耳边,动作亲密无间,仿佛是新婚夫妻如胶似漆,咬耳朵甜蜜的让人艳羡。
“给我安分点。”
他噙着一抹邪魅笑容,却是在琥珀耳边,丢下一句狠话。
轩辕睿只觉得这画面太不顺眼,撇开视线,神色清漠,紧绷着下颚,显得表情沉重。
南烈羲缓缓品着手中茶水,低沉的嗓音,在过分安静的空气之中飘散,听起来却是寓意很深。“每个人都要量力而为,吃得下便吃,吃不下,硬是吞下去,可要吃撑了。”
“这句话送给韩王,一样受用吧。”轩辕睿也没有被用心不良的话语激怒,淡淡一笑,将这警告,全部不留情的还回去。
琥珀只觉得这空气之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硝烟,让她觉得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南烈羲默默瞥了她一眼,眼神猝然变得幽深莫测。“上回睿王爷派管家送来新婚贺礼,应该花了大手笔,本王这回带着王妃过来,可没有恶意。”
“什么贺礼?”琥珀微微怔了怔,这是她从未听过的话题,不假思索,呢喃出声。
“你没见到?”轩辕睿的面色有些难看,拧着眉头,狐疑的目光,转向南烈羲。看来,这份贺礼恐怕是被韩王半路拦截了才对,轩辕睿这般想着,嘴角溢出一道无声冷笑。
两人的目光,都凝注在南烈羲的身上,他却是莞尔,回应地再自然不过。他的语气带着一些宠溺,笑颜对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少女,说的悠闲。“所有官员都送来了贺礼,几乎堆满了一屋子,这几日也没得空闲,本王没去查看。你若好奇,回去了一一拆开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这一番话,却又是冲着轩辕睿说的,看似寻常,却是藏着尖刺。他说的是,即便是轩辕睿送的贺礼,也不过跟其他官员所送的贺礼堆在一道,毫无区别。甚至,南烈羲看都没看,也不曾告知琥珀府内有轩辕送来的贺礼,让她至今一无所知。
他根本,就没有把轩辕睿放在眼底。
“随手挑选的,也称不上是什么好东西。毕竟早就有个传闻,这天底下的奇珍异宝,可都在韩王府里呢,韩王自然是看不上眼了。”轩辕睿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话,目光越过南烈羲,却是短暂落在琥珀身上。她当真在韩王身边自在吗?为何他却觉得,她的眉眼之间,有淡淡清愁和为难?
南烈羲见琥珀突然想说什么,黑眸一沉,猝然将手边的茶杯,送到她的唇边,逼着她喝茶。琥珀蹙着眉头,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缓缓喝下几口温润茶水,然后小手从他手中接下茶杯,眼神一暗再暗。
她眼底,只是一瞬即逝的黯然,却被轩辕睿捕捉在眼底,他微微怔了怔,仿佛发现了什么。
针锋相对,空气中的硝烟气味,更浓重了。
南烈羲扯唇一笑,眸子因为笑容而闪**人,勾勒出一幅跟往日不太符合的友善亲切姿态。“可惜睿王爷大婚的时候,本王来不及送份大礼,不如何时睿王妃肚子里有了好消息,本王一定送双份重礼。”
这算什么?真是小人,轩辕睿受了重伤,南烈羲居然还来落井下石!琥珀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面色难看。这无关对方是否是自己熟识之人,也不管轩辕睿跟自己曾经有过姻缘,南烈羲的行为,根本就不像是君子所为,枉他是一朝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