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在狮身人面像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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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们是打后门溜进来的

可是山地里头的人便把裸麦夹在小麦里面一同种植。他已经发觉小麦往往受不起严寒,裸麦却不在乎,至少可以有对折收成由此,人类食根又添一种。文化就这样打后门溜了进来:它生来爱这一套

倘若我们假定某一民族凭自己的努力驯服了他们的家禽或他们的农谷,这个假定多半靠不住从别人手上转借过来比较简单得多往往不全是人的懒惰是老天作梗,把这个畜种或谷种长在别的地方现在,国际贸易把这些障碍一扫而空,把世界上动植物的原来颁状况打乱得不成话说玉米和番薯,在哥伦布之前是不出美洲一步的,现在却维持着亿万非洲人的生命夏威夷群岛已经成了有名的波罗蜜出产地,虽然波罗蜜的老家在安提耳阿比西尼亚是咖啡树自然生长之邦,附近的阿拉伯人把它传播开去;可是后来世界上咖啡的大宗产地却移到了爪哇,更后又移到了巴西。

非洲的香蕉也是如此。香蕉是一属的野种,亚洲、大洋洲、非洲都有,单单乌干达一地,田里种的香蕉就有10多种,此外还有一种野生的因此,事情好像是:黑人发现老天赏给他的野香蕉,觉得很不错,于是开始种植起来但是从植物学上说,这个假设简直荒唐,世界上所有田里种的香蕉全是没有籽的,必须要用分芽之法,可是非洲博士生的那10多种香蕉没有旁发的芽,因此决不会是乌干达地方认真栽种的那10多种香蕉的祖种,这些香蕉一定是从亚洲来的,亚洲的香蕉天生有旁发的芽非洲和亚洲的关系它的历史之一部才能解释为什么香蕉是乌干达的大宗家产环境的作用是消极的,仅仅在它业已输人之后它发达而已。

即使毫无植物学上的障碍,也没有什么能叫人非拿某种土生的植物来尽力培植不可有几位学者笑嘻嘻地指着意大利地层中的橄榄叶化石说道:“这儿长着橄榄,古代的罗马人的橄榄一定是自己培植出来的”可是历史上的事实是:家种的橄榄树是从希腊搬过来的还有,中国本土有一种野葡萄“四千年的农业家”应该看到机会了吧?大谬不然倘没有张4将军,他们会至今没有葡萄,也许永久不会有葡萄这位有名的旅行家在公元前126年时行经大宛国及安息国,把葡萄籽带回本国更有意思的是:连素以驯化出名的中国人拿到这咱新植物也没有能尽其功用在公元640年以前,中国人不知道做葡萄酒,后来也是从邻近民族学的乖埃及人在公元前30年所已成就者,富有经验与工程知识的中国人在几千年之后不得人家帮忙还是干不成人类智慧之不可恃也如此。

当然,不是一切植物都因为可供食用才被世人培植有许多是织布用的地中海区的亚麻,印度和中美洲的棉花,中国的芝麻尼罗河上游有无花果,坡里尼西亚有桑树;两地的土人拿这两种树的树皮捶打成布还有,正如有些动物仅仅养了玩一样,有些植物被人培土也不是为实利有些玻利维亚印第安人是狂热的烟草吸食者,西北加利福尼亚人也是什么粮食都不种,专种这种无用的秀草至于蒙大拿州的克洛人甚至连吸也吸,专门种类供教仪上用同样,乌干达的黑人不喝咖啡,只拿来咀嚼,间或吞咽一颗或两颗咖啡豆作为一种宗教上的行动当斯图曼博士和乌干达结义为兄弟的时候,各人的心口皮肤上抓破一块,把血污染那咖啡豆,然后用嘴唇就对方的手掌上取过来吞下。

植物的故事甚多惊人之笔秘鲁地方的印第安人拿高根叶嚼了当刺激品,觉得爬山的时候此物大有帮助,可以防止疲劳;这便是我们的麻醉剂高根的来源裸麦初人欧洲,是一种毫无用处的秀草,很不受农夫的欢迎波斯和西亚北部的农夫也都把它当作妨害正当田谷小麦与大麦恶草可是山地里头的人便把裸麦夹在小麦里面一同种植他已经发觉小麦往往受不起严寒,裸麦却不在乎,至少可以有对折收成由此,人类食粮又添一种文化就这样打后门溜了进来:它生来爱这一套。

“文化就这样打后门溜了进来:它生来爱这一套。”世界上很少有一种人类文化是直线连续发展的,多数人类文化都是自然环境、文化接触以及其他各种因素综合作用而形成的。

所以,每一种文明都需要打开一个缺口,与其他文明相互碰撞摩擦、交流借鉴,而不是封闭成一个圆。闭关锁国,看似免受了外界入侵,却在不知不觉中减弱了自己的免疫力,一旦“瘟疫”袭来,就难以抵档住。

外来文化的介入,并不总是“洪水猛兽”,我们需要使其与本土文化在求同存异中共发展、同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