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小鹰
乐乐依稀记得由外婆抱着送妈妈登上了飞机，过了两年，又由奶奶牵着送爸爸上飞机。乐乐身上穿着妈妈寄来的衣服，乐乐用的铅笔盒书包是爸爸寄来的，乐乐在小朋友中间很自豪。
记不清是哪一天了，奶奶很严肃很痛心的样子把一张照片给乐乐看，照片上妈妈和几个高鼻子蓝眼睛的男人在一起哈哈大笑，奶奶对乐乐说：“你妈妈不跟爸爸好了，你看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么开心，你妈妈不是好妈妈。”乐乐悄悄地问大姨妈：“奶奶说妈妈不好，她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一起拍照呢？”大姨妈骂道：“你奶奶发疯了，妈妈跟别人一起拍拍照有什么关系？你爸爸不跟妈妈好，他去跟一个外国女人好了，还生了一个女孩子，他根本不喜欢你了！”大姨夫跟他玩开枪打坏蛋的游戏，大姨夫说：“乐乐，把枪举起来，瞄准好了没有？目标是什么？”乐乐气鼓鼓地说：“是那个小妹妹？”大姨夫一愣，问：“什么小妹妹？”乐乐说：“就是爸爸和外国女人生的小妹妹，我把她打死！”外婆和大姨妈听了乐乐的话，谁都笑不出来。
奶奶对乐乐说：“你是爸爸的孩子，你看你的姓和爸爸一样。”大姨妈说：“你是妈妈生的，你当然是妈妈的孩子啰！”奶奶告诉乐乐：“以后奶奶讲的话不准告诉大姨妈。”大姨妈也再三关照乐乐：“大姨妈跟你讲的话，你记在心里，不可以去对奶奶讲。小孩子不能挑拨离间。”乐乐知道了，奶奶讲的话大姨妈听了不高兴，大姨妈讲的话奶奶听了不高兴，为了让奶奶和大姨妈都高兴，乐乐学会了鉴貌辨色。奶奶问：“这几天大姨妈又讲什么话啦？”乐乐回答：“大姨妈就叫我做功课，别的什么没讲。”大姨妈问：“最近奶奶还骂大姨妈吗？”乐乐回答：“奶奶再也没骂过狐狸精。”乐乐给爸爸写信说，我很想念爸爸，我是爸爸的儿子。乐乐给妈妈写信说，我很想念妈妈，我是妈妈的儿子。妈妈给乐乐寄来了一个很大的变形金刚，爸爸也给乐乐寄来一个很大的变形金刚，乐乐跟奶奶讲：“爸爸的变形金刚比妈妈的大。”乐乐跟大姨妈讲：“妈妈的变形金刚比爸爸的好玩。”人家问乐乐：“你长大了住你妈妈那儿还是住你爸爸那儿？”乐乐想想说：“妈妈那儿住一个月，爸爸那儿住一个月。”人人都说乐乐聪明绝顶，就像他的爸爸和妈妈。
有一个星期天，乐乐显得心事重重，大姨妈问他：“乐乐为什么不高兴？”乐乐犹豫半天，轻轻地咬住大姨妈的耳朵说：“昨天，我听见奶奶跟爸爸通长途电话，奶奶问爸爸，小囡好吗？奶奶打完电话我就问奶奶，你讲的小囡是不是就是爸爸跟外国女人生的小妹妹？奶奶说不是的，我讲的小囡是指小娘娘的女儿倩倩。奶奶一定在骗我，她要是问小倩倩的事，就会说小倩倩好吗？大姨妈你说我分析的对吗？”大姨妈鼻子酸叽叽的，很后悔将这些事情说给乐乐听。大姨妈搂住乐乐说：“乐乐，你就给大姨妈大姨夫做儿子吧。”乐乐挣开大姨妈的怀抱，坚定地说：“不！”大姨妈惊讶地问：“为什么？大姨妈大姨夫待你比亲儿子还亲呀！”乐乐说：“可是我有亲妈妈、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