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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瞬间十二: 使命在身,张骞出使西域

使者张骞的政治使命却架起了一条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桥梁,东西方世界直接联系起来,东方影响着西方,西方也浸润了东方,文明自此不再孤单演化。这丝绸之路,起点在2000年前的汉代,终点却在无限遥远的未来,张骞出使,创出一片如此开阔的天地。

“闻道寻源使,从此天路回。牵牛去几许?宛马至今来。”杜甫诗歌中书写的寻源使就是张骞。

公元前138年,张骞带着汉武帝的万丈雄心第一次踏上了大汉以外的疆域。那时匈奴依旧称雄漠北,西域各国关系错综复杂。当时,月氏人受匈奴欺负,向遥远的西方迁徙。汉武帝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第一,救人于危难,可为我所用。第二,当时汉朝的战略是远交近攻。所以毫不犹豫决定跟大月氏人结盟。要派人去,就需要人送信。张骞被赋予一个特殊的使命,去联络被匈奴人从河西赶走而定居在阿姆河一带的大月氏人。大月氏人曾在与匈奴的激战中败北,国王的头颅成了匈奴单于手中的酒器,可以说与匈奴的仇恨深重。

这位勇敢的探险家出发时身边有100位随从和一位忠心耿耿的蛮族奴隶堂邑父,他们无所畏惧地踏上匈奴的土地,希望能顺利穿过这个游牧王国的防线,然而,他们低估了这个马背上的民族的防线密度。身陷囹圄的张骞,逃过了头颅被制成饮器的厄运,被迫在匈奴的监禁中娶妻生子。风刀霜剑严相逼,时光流转十数年,张骞始终保持着汉朝的特使符节,寻找着逃脱的机会。终于有一天,张骞成功逃离匈奴的控制,开始继续他已中断了十几年的政治旅程。

越过葱岭,到大宛,通过康居,至大夏,这位两千年前的探险家徒步穿过了如今的乌兹别克斯坦与哈萨克斯坦等国。沿途这些中亚国家的君主听到了张骞的描述,无不被东方的地大物博所吸引,更为东方的丝绸、瓷器等手工艺品所倾倒,惧怕匈奴铁骑的小国不敢与汉结盟共退匈奴,却对与汉通商充满了兴趣。

在大夏的旧土上,躲避战火的大月氏终于被张骞找到了。汉朝盼望跟月氏王国结盟,对匈奴东西夹攻。以当时来讲,月氏王国对匈奴有杀父灭国的深仇大恨,一旦听到有报仇复国的机会,一定非常感激。然而,时过境迁,十多年来,大月氏这个马背上的“行国”已发生了巨大变化:一是在伊犁河畔受到乌孙的攻击,又一次向西远徙;到了阿姆河畔后,用武力臣服了大夏的大月氏,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开始了游牧生活到农耕生活的过渡。生活安定,无心复仇,无意东还。张骞在大月氏逗留了一年多,无果而返。回国途中,张骞又被匈奴拘禁了一年多,不过,张骞有着一种军人特有的敏锐,在进入匈奴人的控制范围之后,他就开始留心每一处水源、每一块草地,并详细记录下来,为日后追随大将卫青征战匈奴立下了汗马功劳。“知水草处,军得以不乏”,张骞后被武帝封为“博望侯”,此为后话。

公元前126年,趁着匈奴内乱,张骞在妻子与堂邑父的帮助下乘机脱身回到长安。张骞出使时一百余人,十二年后,回到长安,只剩下两个人——张骞和他的仆人堂邑父。张骞第一次出使没有完成他的政治使命,但沿途洞悉了西域的政治经济和人文地理。他将沿途见闻采集汇总,呈报武帝,为汉朝打开了另一番迥异的格局。除了他经过的国家,张骞还指出西方的另一个强大的帝国——安息,即安息王朝统治下的波斯,在其后的数世纪中,它将作为丝绸之路上最大的中转站和经纪人的身份登上舞台。

随后,汉武帝又派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使团人数达三百人,张骞及其随行者的足迹也更为广远,悉数拜访了大宛(费尔干那)、康居(以今塔什干为中心的游牧王国)、大月氏、安息(古代波斯帕提亚王国)、身毒(印度)等国。张骞的两次西行,打破了游牧民族对丝路贸易的垄断,使中国和中亚、南亚、西亚诸国之间建立了直接的贸易往来关系。作为中国走向世界的第一人,张骞记录下对外部世界的首次真知实见,结束了我国古代对西方神话般的传闻认识,也成为后来《史记·大宛传》和《汉书·西域传》的最初来源,世人把张骞通西域一事形象地称之为“凿空”。

随后汉朝为了报大宛国杀使臣之仇,得到汗血宝马以更好对付匈奴,派李广利出兵大宛国,取胜而回。沿途中亚各国听说汉军征服了大宛国,无不大受震动。各国王公贵族纷纷派遣子侄跟随汉军回到中原,他们为汉武帝呈上贡品,并留在汉朝作为人质,表示对汉武帝的效忠。至此,张骞定下的用外交手段和贸易来扩张汉王朝在中亚影响力的策略取得了成功。自从张骞通西域、李广利征伐大宛之后,汉朝开始在西域设置校尉,屯田于渠犁。后来又在西域设置都护。

从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2世纪,欧亚内陆交通干线沿途经过的重点城市,从起点到终点是这样的:

西安——兰州——河西走廊——武威——张掖——酒泉——敦煌——玉门关(阳关)——楼兰。

在楼兰的时候分三个方向。

往北:楼兰——吐鲁番——哈密——乌鲁木齐——伊宁——伊犁——西去黑海沿岸。

往西:楼兰——库车——阿克苏——喀什——西去伊朗,并沿地中海沿岸至罗马。

往南:楼兰——且末——子阗——莎车——南至印度,西南去阿富汗方向。

这条线把古代和中世纪的主要大国和主要的文明地区都连接在一起了。自西向东,有四大帝国并列其间,即欧洲的罗马(公元前30年~公元284年)、西亚的安息(帕提亚,公元前3世纪中叶至公元226年)、中亚的贵霜(公元45年~226年)、东亚的汉朝(公元前206年~公元220年)。公元前后,四大帝国都处在国势昌盛的时期,积极向外扩张,罗马帝国在图拉真(98~117年在位)时,把版图扩大到幼发拉底河上游一带;贵霜帝国也曾把势力伸进塔里木盆地;汉朝则成功地打败匈奴,控制河西走廊,进驻天山南路。张骞的凿空及其后继者甘英的远行,使东西方世界直接联系起来,使得中国、印度、西亚和希腊、罗马四大古代文明有了直接的交流和影响,文明自此不再孤单演化。

出于政治目的走出的商路,为汉朝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音乐、舞蹈、绘画、雕塑、建筑等艺术,天文、历算、医药等科技,纺织、造纸、瓷器等工艺,佛教、祆教、摩尼教、景教等宗教,东方影响着西方,西方也浸润了东土。

丝绸之路的道路漫长而久远,而且无始无终,曾是经济文化交流的道路,也曾是被战争铁蹄践踏过的道路,起点在2000年前的汉代,终点却在无限遥远的将来。张骞或许未曾想到,他这一行,凿出的是一片如此开阔的天地。

“丝绸”只是一个象征符号,一个借代的词语,除了丝绸,这条古路上同时胶着着信仰、风俗、文化、战争和经济,它们和丝绸一样,用艰难足迹讲述着各自的故事和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