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二哥。”宝玉此时见了贾琏倒似见了黛玉般亲切。
“宝玉?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贾琏下马摘下头上的帽子,一扬手将马缰手扔给门上的小厮。
“林妹妹。”宝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妹妹回来了,那姑父定是去了。妹妹三年之内连丧双亲,妹妹心里不知苦成什么样呢?
贾琏已大踏步进了贾府大门,二门上的小厮早就传进话给老太太“林姑娘回来了。”
贾母听罢心先是一沉,忙让鸳鸯给自己穿戴一番亲迎了出去。王夫人得了消息后,指着修园子有事为由,躲在屋里不曾相见。
贾琏进府后,还没来得及回房看一眼自己初生的女儿,就被人请到了荣禧堂。
王夫人看着桌上的五万两银子,眼里充满怀疑和不解。堂堂江南首富林家就有五万两银子?王夫人想林家至少能拿出得一百万两现银,黛玉人还没到,王夫人盘算着如何花林家的银子了。
“琏儿,你可别从中捣鬼,家里现在正需要银子,你大姐姐封了贵妃,修园子可是给咱们府上的长脸的事。”王夫人仍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着贾琏。
贾琏诅咒发誓,自己没昧林家半两银子。可林家的银子哪儿去了?贾琏这几个月留恋烟花丛中,何曾注意过呢。
“太太,林家祖上可能有些银子,林姑父为人豪爽,好结交些绿林好汉,他手里散漫,怕是家都让他败净了。林家只剩个宅子了,姑父说了那宅子日后林妹妹嫁人做个嫁妆。”贾琏见王夫人不信自己,心里冤屈的很。
王夫人听罢,心里立时没了底气,园子里净等着银子往里铺呢,这项指空了,如何是好?回头看老太太还要不要把她外孙女配给宝玉。
待三春姐妹和宝钗等人知情后,黛玉的马车已进了二门。贾母和黛玉祖孙二人抱头哭了一会,赖嬷嬷劝着二人回了贾母上房。
宝玉打量着黛玉,一小年没见黛玉个头长了不少,出落得更是风流婉转,只是小脸清瘦得只剩巴掌大了。不免心痛起来,急忙命晴雯给芷园笼起碳火,又命苏州厨娘备饭。
“老太太,外甥女刚到,还是请外甥女先回去洗去一路劳乏再叙话不迟。”王夫人带着小丫头一脸愤怒地来到贾母上房。
黛玉见王夫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冷笑,定是嫌琏二哥带的银钱少了,五万两银子可是够我们主了奴才吃上几年的。
“林妹妹,咱们先回芷园吧!”宝玉笑着道。
“宝玉,娘娘省亲,老爷此时正在往回返的路上,小心你的书要紧。这儿没你的事,回书房念书去。”王夫人好些日子没见宝玉的笑脸,此时见儿子在黛玉面前俯低做小的样儿,心里的火气上撞。
“宝玉你妹妹刚回来,你先陪她回芷园吧。念书也不在这一会。”贾母已觉查王夫人自元春升了妃位,对自己不似先前那般恭敬了。
宝玉笑着扶着黛玉去了,宝钗一边恨得直咬银牙,果然林丫头回来,宝玉再不看自己一眼。哥哥屁大的事也办不明白,怎么就让她活着回了苏州呢。琏二哥也是,回来都不提前打个招呼。
“钗儿你们姐妹也回各自回房歇着吧,林丫头日后长住贾府,天长日久的不在这一日。”王夫人自作主张将宝钗等人也打发了。
贾母保养得十分精细的脸上显现一丝的不满,宝玉他娘又是抽得哪门子的风,玉儿才一进府便摆脸子给玉儿看,还真是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老太太,这是琏儿带回来的林姑爷给贾府的银子。”王夫人把那五万两银票放在贾母面前,冷笑着,看你怎么办?薛家的二十万两银子你没看上眼,指着你姑爷给个百八十万的呢。这下可好,五万两打发要饭的呢。
贾母当即明白王夫人的意思了,脸上不动声色心里琢磨起来。林家再不济也不至于只有这区区五万两银子,姑爷一死玉儿成了一介孤女,便失去了与贾府联姻的资格,若再没了银子,玉儿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这银子是姑爷交到官中,给玉儿平时零花的。赖嬷嬷把玉儿才带来的通兑银票取三十万两与二太太。”赖嬷嬷跟了贾母一辈子,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如何不懂贾母之意呢。
“老太太,奴婢刚把那些银票锁好,只三十万两就够了吗?”赖嬷嬷故意将重音放在了只字上,贾敏是赖嬷嬷奶大的,这玉儿是贾敏的骨血,赖嬷嬷打心眼里爱着呢。
贾母点头,赖嬷嬷进了贾母内室,开了贾母的箱子取了三十万两银票递与王夫人。
王夫人接了银子,眉头一动,这银票可是几年前存入的。若真是黛玉带来的必是近期的银票,莫不是老太太拿了私房银子给那丫头吗?
“老太太,奴婢拿的林姑娘上次带来的银票,这宗银子利息多些。”赖嬷嬷见王夫人起疑,忙又说道。
“罢了,不管哪宗银子先应急吧。咱们用了林家的银子,善待玉儿吧。”贾母心里长叹一声,说这银子是林家的也不为过,敏儿活着的时候哪年不送银子过来。林家夫妇刚一离世,她这个做舅母的就容不下玉儿了。
王夫人早把贾母和赖嬷嬷的双簧看在眼里,心里冷笑着。若查出来那丫头不是贾敏生的,看你如何收场。贾母如此宠溺黛玉,不过是因为血缘罢了。周瑞家的派人到苏州查了几年了,苏州知名的稳婆都问遍了并没有人给黛玉接生。林家在苏州也是旺族,林家生女那是何等大事,按着大户人家的规矩,临产几个月前便把稳婆找好。苏州的稳婆都说,平时也没听说林府太太有喜,却忽然在那年二月传出林太太生女,再看那黛玉哪一点生得像姑太太呢?
王夫人拿了银子不再说什么,有了这三十万两银子,园子也就差不多齐备了。再加上薛家不断从自家商铺里往园子里贴补些东西,年底这园子有望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