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跪在地上也不言语,脸上轻笑着听着长辈们的斥责。众人住口后,宝玉“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天就要亮了,请老太太,太太回去歇着吧!明儿一早宝玉自去请罪。”
闹了一晚上,众人人困马乏。事已至此,只得暂时回房歇息。
天一亮冯紫英便带着人把潇湘馆的西厢房改成了小厨房,牛博又自北静王府带来了几个厨娘,紫娟和雪雁也把院中的眼线清了出去。
二姐和三姐听说昨夜黛玉差点遇难,二人吓得魂飞魄散。二姐近日害喜害得厉害,整日难受的头都抬不起来。
“小孽种。”二姐低头捶打着自己的肚子。
“姐姐。”三姐忙拉住二姐的手。“都是我大意了,小主了转危为安也是好事,北静王府引兵守护,小主子定然无事。”三姐不得不劝着姐姐。
“三妹,小心行得万年船啊!”二姐强打精神说道。
宝玉回到怡红院,翻出小红的奴籍。“小红,天亮你就出府去找芸哥吧!”有情人终成眷属乃是人间赏人乐事。
“二爷。”小红收了奴籍屈膝行礼,自己即便是管家之女,嫁娶之事也得听自己主子的安排。
宝玉又让晴雯和秋纹收拾好自己随身之物,二婢听命。宝玉略躺了一会,便往凤姐院子去了。
“凤姐姐,你是脂粉队里的英雄,琏二哥哥若是对不起你,你还是极早出了贾府自寻出路去。”宝玉没头没脑地和凤姐说了这番话。
凤姐听了宝玉的话,忽觉有人懂了自己的心事,也便滴下泪来。宝玉又抱了抱大姐,才又找了尤二姐不知说了些什么。
贾琏正在秋桐房里寻欢作乐,竟然不知宝玉来过。
宝玉回到园子,去了惜春和迎春处。路过稻香村又看了眼贾兰。回到怡红院,宝玉打开笼子放了笼中鸟雀。“飞吧,长空万里自由地飞吧!”又命人将那株白海棠送到潇湘馆,时近正午宝玉梳洗了,换了件雪白的长衫。
宝钗围在宝玉身边,插不上手说不上话,心里惴惴不安的。宝玉心里坦荡,不再躲避宝钗的眼神,几次YU言又止。“宝姐姐,唉……”宝玉终究没说什么。
“晴雯、秋纹咱们走吧!”
晴雯和秋纹也不言语,只拿了自己随身的衣物,跟在宝玉身后。宝玉笑着看了一眼怡红院,带着二人往贾母上房而去,宝钗发觉宝玉行为怪异急忙带着莺儿跟着上去了。
王夫人这会也才到贾母上房,婆媳二人正商量着如何到园子里黛玉处打探一下消息呢。
贾母和王夫人都生着宝玉的气,宝玉进屋后二人鼻子一“哼”谁也没理宝玉,王夫人拉着宝钗在自己身边坐下。
“老太太、太太,你们好自为之,宝玉不孝了!”宝玉跪在贾母和王夫人面前,摘下脖颈上的通灵宝玉放在炕桌上。
贾母婆媳二人不解何意,看看桌上的宝玉又看看地上跪着宝玉,今天的宝玉看起来有股子距人千里的清冷。
宝玉摘下头上金冠,袖中取出剪刀,头一甩青丝飘到胸前,剪刀过处三千烦恼丝飘然而下。
“宝玉,你,你这是做什么。”散在地上的缕缕青丝成了刺痛了王夫人的心,叫了声“儿”急忙上前死命夺了剪子。
宝玉将一绺头发放在桌上。“太太,这就当是还了你的生养之恩吧!老太太,你白疼了我了,宝玉今日别过,日后常伴青灯古佛前,给你们消消业障。”宝玉脸上是没有任何牵绊的平静。
贾母愣着,王夫人傻着,屋里丫头婆子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的凤凰蛋宝二爷。
“晴雯,秋纹咱们走!”宝玉在贾母和王夫人愣神之际,拉着二婢迈步出门。
“宝玉,宝玉,你,你不能扔下我。”宝钗理直气壮地追了出去,他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他走了大嫂子李纨的处境就是自己的下场。
“宝姐姐,宝玉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泼了我一身脏水,你,你好自为之吧!”
“宝玉。”王夫人才意识到宝玉不像是说着玩的,奔过来抱住宝玉的大腿。“宝玉,你要是走了,岂不是要了为娘的命吗?为娘苦撑苦熬了一辈子可都是为了你呀!”
宝玉凄婉地冷笑一声,“别说为了我,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富贵。要害林妹妹难道是为了我?害死金钏是为了我?哈哈哈,你们在我的茶里放药,让我差点再没脸面对林妹妹,昨夜你们居然,居然……”宝玉极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可他的嘴角还是浸出和鲜红的血。“我去给你们赎罪!”宝玉一用力抽出了大腿。
王夫人被宝玉一闪身子一软,趴在了地上。贾母也瘫软在罗汉床上,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话来。玉钏听了宝玉的话血色瞬间从脸上消失了,她痴痴地盯着王夫人“姐姐被太太害了?”玉钏不敢相信这个吃斋念佛的太太,居然害死了姐姐。怪不得,怪不得让我拿了姐姐的月银。呵呵,是为了良心上的不安吗?
宝玉一手拉着晴雯一手拉着秋纹腾空而起,看着宝玉的背影,宝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贾母、王夫人和屋里的丫头婆子眼瞅着宝玉腾空而起,都吓傻了,宝玉什么时候和什么人学了这么身了不得的工夫。
“宝玉他娘,快,快让人去追呀!”贾母好半天才憋出这么句话来,三日后柳家小姐就要过门了,新郎官跑了,贾府如何向柳家交待呢?这个烂摊子要如何收拾才好,贾母几乎没气死过去。
黛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转过来,想起昨夜的事仍心有余悸,她亲眼看着那几个丫头婆子在自己面前七窍流血而亡。林家的女儿绝不做缩头的乌龟,她决定去问问那几个人的死是怎么回事。
“紫娟、雪雁侍候我更衣。”黛玉穿了郡主服盛装而饰。
“姑娘,王爷吩咐过,不让咱们出这院子。”紫娟还是觉着此时消停在呆在潇湘馆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