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心中甜意涌起,敏锐如炬的眸子望着黛玉低垂眉眼道:“你关心我。”似是抓住黛玉的把柄一般,水溶话语轻松自得,隐隐的几分愉悦。
黛玉窒了窒鼻息,脸上通红一片,蓦然抬眸瞪了他一眼道:“谁关心你。我,我不过是,不过是感激你方才为我遮挡风雨的情分罢了。”说到后面忽而想起方才的事情,说出的话语便有些底气,看着水溶的目光也不会那般的别扭了。
水溶却只是满脸笑意的点头,并不去反驳黛玉的言不由衷,只有满满的浓烈深情几欲倾泻而出,“黛儿。”
黛玉俏脸薄红,慌忙起身,拿起亭子中的长衫摊开了搭在栏杆之上,让吹来的风稍稍吹干一些,也为他遮挡一些寒意。
水溶起身挽住她手臂,按着她坐在亭子正中铺着软垫的石凳上,道:“这些事情我来就是,你身子单薄,如是不小心着了凉岂不是我的过了?”
黛玉趁着他回身片刻,目光之中带着点点笑意,夹杂着她自己不能明了的情意,直直望着水溶背影有着怔然。
蓦地黛玉看到他从怀中拿出一叠方巾,小心翼翼的搭在长衣之上,遂有些疑惑,不明白的看着他的背影。却是一阵风过,那方锦帕吹到了黛玉跟前,未等水溶大步过来,黛玉已经捡起了那方锦帕。
翻开锦帕熟悉的针脚印入眼帘,一株青翠欲滴的仙草摇曳生姿,大有弱不禁风之态,正是当日里在北静王府失落的手帕,那日从荷塘回来,只顾着心乱神移,竟忘记去巡回这锦帕。
今儿眼见在他手上,心中说不出的意味,再看手帕上的诗词赫然是她推手出去的葬花词,不由得更是有些泪眼欲滴。
水溶面上有些赧然之色,轻手从黛玉手中拿过那锦帕,轻声解释道:“当日里我在一叶芭蕉之上看到这首葬花词,便知是你所做,因为那道溪流只有从贾府大观园溪流之中方才能过。”
黛玉怔然抬眸看着水溶面容,滴滴泪珠落下,直降水溶唬的慌了神,忙上前抚着她后背,轻声安慰道:“好了黛儿,别哭了。”
抽抽噎噎好半晌黛玉方才止住哭声,咕哝的嗓音带着浓浓鼻音,道:“谁让你藏起我的诗词锦帕的?快些还了给我。”
水溶却是抓紧了手中绣帕,道:“这可不行。”
黛玉明眸微眯,道:“为什么不行,那可是我的东西。”
水溶摇了摇头,嘴角含笑,道:“来日里若是黛儿进了北静王府,所有的东西都是黛儿的,亦连我,也会与黛儿所左右罢了。”
大胆直白的话语让黛玉登时绯红双颊,背转身子,道:“你这倒是什么话,我哪里。”别别扭扭的回了半句话,却再也说不下去。
水溶扳过黛玉身子,大手轻抚着她雪玉面容,道:“黛儿,你若是再一味逃避,我可断然不依。时间也能证明我的心意,黛儿自可放心便是。”
黛玉心思烦乱,脱口而出道:“你倒是每每提及,你贵为王爷,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语出来的?身处朝堂,尚且尚有高堂父母,岂能一应承诺这样的话的?”
水溶攥着黛玉手臂,心中有些恼怒涌起,拥着她靠在怀里,道:“我不许你这样说,这些时候我的心思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为何现在还会有这样的话说出口。”
顿了顿,看着黛玉惨白的面容,缓了口气,道:“也罢,今儿我也就挑明的与你说,这一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矣’,黛儿,你逃不掉的,你注定逃不掉的。”
“母妃极为喜欢你,她心中是何等心意你也该当明了。”水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让黛玉脑海中闹哄哄的,却也不得不信了水溶的话,心中登时羞涩难抑。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不讳然,心中扬起一抹向往之色,林如海和贾敏伉俪情深,尚且有妾室在内,更何况时下的王公贵族,莫不是三妻四妾,或是美人成群。
亦连贾府中尚未长大的宝玉已经有了众人默认的袭人,来日里妻妾众多,通房丫头也必定不少,有谁敢这般冒着世人所遵循的规律说出这样的保证出来?眼眶有些红透,径自冥思,却没有发觉水溶惴惴不安的神色。
她仰慕那房玄龄夫人的坚决和毅然陪伴病重房玄龄的勇气,多年来一直是埋在心里的希冀。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何等的平等对立,世间女子莫不是想要寻着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良人。
“黛儿不相信我?你既然不曾经历,不曾了解,又何来心中的不信任?”声声指责的话语让黛玉有些招架不住,却是语塞,不知如何回了水溶的话。
呐呐看着亭外落雨渐停,黛玉挣开他双手,水溶却是不放,湛然黑幽的眸子静静等着黛玉的回复。
黛玉也明白他的意思,只看着亭外树枝滴雨,轻轻开口道:“你也该让我想明白些。”
听着黛玉松了口,水溶登时松了一口气,道:“也罢,我就再等一些时日,如若不然,我可是直接上门去抢,到时候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了。”
黛玉登时羞意满溢,低声咕哝道:“这倒是成了土匪头子了。”水溶闻言却只是一笑,眸子之中有些坚定的神色,揽着黛玉在怀中。
素日里冷厉不近人情的眸子如今却满溢浓情温暖,环抱住黛玉,有着难以描述的甜意和美好,似乎是散落多时的瑰宝终于再回转。
雨后彩虹尽显,只因暴雨泥泞,赏荷之人已经兴趣缺缺,相携离去,黛玉亦是回到了先时的那凉亭之中,只见春纤已经等候在那里。
看到水溶随着黛玉一起,春纤登时有些笑意袭上心头,忙上前见礼道:“奴婢见过王爷姑娘。”
黛玉皱了皱俏鼻,瞥了春纤一眼,再望了望水溶摊手带笑的容颜,登时有些明了,轻哼一声,道:“罢了,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