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少女遇害之南国惊闻（十四）
变得肥头大耳的莫向前热情地招呼了大伙，把一行三人带到二楼的包间里，饭菜有家乡味浓水煮才鱼（即黑鱼，是一种凶猛的淡水鱼类，以食小鱼小虾为主。据说因为商贩忌讳“黑”字而改称“财鱼”，现在更多的人为了书写方便，简化为“才鱼”。），牛腩炖萝卜，也有广东味的咸鱼茄子煲，湖南的剁椒鱼头……而莫向前的太太长得十分娇小，口才极好，劝吃劲酒的能力一流，在他们的热情招呼下，朱如玉推辞不成，干掉了两小杯白酒，四大杯啤酒，原本准备暗中调查杨爱军，结果因酒误事，最后还吐得一塌糊涂。
醉得不成样子了，朱如玉是被蔡一鸣送回家的，幸亏父亲帮着接回了金安琪，要不然把人家孩子丢了就不好了。
金安琪是个懂事的孩子，到朱如玉家住下的两个晚上，朱如玉一个晚上发烧睡得像个死猪。第二个晚上主动提出跟她一起睡好照顾她。朱如玉醒酒后头痛欲裂，感觉一双小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原来是金安琪在照顾着她，给她的额头敷毛巾，还说她爸爸喝醉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照顾的。
朱如玉心想，你爸本来是让我照顾你的，没想到反倒过来让你照顾。
都怪自己耳根软，被劝几下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嘴里倒。也许是受了田田惨案的影响，潜意识里也希望醉一回。
醉酒让朱如玉顾不上对金安琪的伤害，很直接地问她妈妈的事情，金安琪倒也直接：“她那个女人啊！有家不要，是个坏妈妈。”
“坏妈妈？”这词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让朱如玉很是惊异。
关于她的妈妈，金安琪不愿多提及，那个晚上，朱如玉和金安琪睡在一张床上，小小的她偎依着朱如玉的感觉让朱如玉觉得很是美妙，她暗想：如果我有个孩子多好啊！可世界上却还有一些那么狠心的妈妈，有那么自私的人。生下孩子来，竟然可以抛弃了去追求自己所谓幸福的生活，如果她知道她的孩子称她为坏妈妈，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又或者，她后来组织了新的家庭，生下了新的孩子，压根儿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朱如玉突然间又想起多年前杨爱军望向王老师那凶狠的眼神来，田田被杀会是他的报复吗？假如真是如此，那他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不仅会葬送掉自己的自由，还会给妻子和儿子带来无尽的伤害。
如果凶手是星仔，那他瞎眼的妈妈也是可怜，朱如玉想：我们活在世界上，每个人都不是单独的个体，为什么那些人在冲动的时候就不能多想想自己的家人呢？
第二天起来，宿醉的感觉还是让朱如玉浑身无力，拜托父亲担当了安琪的车夫，打了个电话给金队长，知道他已经抓到星仔了，只是他尚不肯认罪，只有作为嫌疑人扣押他回来协助查案。
睡到中午，朱如玉的头脑才清醒一点，三十多度的枝江大曲真是要人命，斗酒和劝酒是不懂得生活的人士们浪费资源和残害身体的危险游戏，但却像国粹一样世代沿习。
值得欣慰的是，蔡一鸣的电话一早便打了来，得知朱如玉头痛，叮嘱她好好休息，片刻之后，这小子更是要送了一个短信过来：
“春夜伤心坐画屏，不如放眼入青冥。
一山突起丘陵妒，万籁无言帝座灵。
塞上似腾奇女气，江东久殒少微星。
从来不蓄湘累问，唤出嫦娥诗与听
沉沉心事北南东，一睨人材海内空。
壮岁始参周史席，髫年惜堕晋贤风。
功高拜将成仙外，才尽回肠荡气中。
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朱如玉摇了摇头，暗想：或者父亲当年给我取名的时候也是看了龚自珍的这道“夜座”，爱不释手，昏暗的白炽灯下反复吟念，最后才决定让“如玉”这两个字变成女儿的名字的。
只是蔡一鸣把这首诗发过来是什么意思呢？
红尘看破了，什么美人，什么宝剑，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还要什么儿女情长呢？
难道他用这首诗暗示自己不要自作多情？想到这儿，朱如玉不禁生起了闷气。她想：常听人讲爱情总是酸甜交织的琼汁，才刚体味甜蜜，怎么这么快就让自己品味到了酸涩了呢？
剪不断，理还乱。
“如玉，起来喝粥了。”妈妈的声音传来了。
“妈，我不想喝，我累，想再睡会。”
“那好吧，我给你保温，你什么时候想喝了自己起来喝。”
“好的。”
关机，蒙头大睡，最近实在太累了。
又睡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分头脑才恢复一点清醒，喝了妈妈煮得火候十足的白粥，胃里有着说不了的舒坦，打开手机来，又收到了蔡的新诗：
青青子吟
悠悠我心
美人如玉
沉吟至今
这个蔡一鸣，写诗送人也不知道自己动动脑筋，尽找些古人的诗词来唬弄人，作罢！
朱如玉看到这诗心里暗喜：沉吟至今，沉吟至今……
金队长打来电话，说经过多方调查，星仔当日确实和一班朋友在赌博，没有作案时间，还说麻袋经过全面分析，只找到了一根稍长的断发，估计是田田的断发断在了里面，但也只是估计，因为头发上没有头皮组织，实际是无法确认是谁的。
噢！再次断线！！
朱如玉将对杨爱军的怀疑上报，略去了当年情书的一节，只说他念书的时候遭王老师开除，可能有作案动机。
“十年前？”金队长问道。
“是啊！我记得他离开的时候望了老师一眼，眼神可以杀人。”朱如玉说道。
“眼神不能作为依据。何况是十年前的。不过你这也算是一条线索，我等下就去修车铺盘查一下。”
放下电话，朱如玉的心再次悬起来了。
假如凶手真是杨爱军，那他还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家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是，一想到他有家有小的，朱如玉又希望他没有这么混帐。
同时，心里又忐忑不安：如果真的不是他干的，那么，线索在这儿便再次断了，下一步该如何去查呢？
朱如玉暗想：可怜的田田，你就不能给我一点提示吗？
星仔无罪释放，肯定会回家看望瞎眼的母亲。金队长回来了，也亲自去学校接宝贝女儿去了。
这让朱如玉更加为王老师难过。他们和宝贝女儿永远天人两隔了。可怜的独生子女家庭的丧子之痛，绝对是雪上加霜！
上次在葬礼上见到他们，他们悲痛欲绝，都没能说上话儿。现在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朱如玉想：得去看看他们。
一有了这想法，朱如玉便觉得刻不容缓，父母也不再阻拦，只是母亲突然在准备开车的时候送了件红色的风衣给朱如玉批上，说路上冷，让她多穿一件衣服。
朱如玉想：师母家里刚送了黑发人，我能穿得这么鲜艳吗？但母亲也是一片好意，就只得勉强套在上面，想着等到了老师家再脱掉。
“如玉。”一来到医院，才支好摩托车，朱如玉便听到有人在叫她，抬头一看，哇！原来是朱大婶。
这大婶虽然和朱如玉同姓，但和她非亲非故，她是医院的一名清洁工。
十来年没见，她更胖了，浑身上下像只水桶一样，匀称得让人称奇，脖子粗得能把脑袋装下来，幸亏脑袋也跟着发胖了才不至于掉进那粗得人头的脖子，护士帽下的头发茬露出丝丝白霜。
朱如玉记得当年读书的时候，男生女生都喜欢有事没事往医院跑，男生呢！是为了看医院里的两大护士美女，美女之一！就是王老师的妻子江护士，当年的江护士虽然已为人母，但仍然十分美丽。护士帽戴在她的头上那是十分合适，卷曲的发型温柔地从帽子后在探出头来，讲话温柔，打针也不含糊，难怪人家说做护士的就是会保养，孩子都满地跑了，她还是那般优雅动人。
另一位美女护士叫周玲珑，她和师母同年，但结婚得早，女儿要比田田大一些，可能生活美满、养尊处优吧，长得略胖，尤其是那胸部，绝对是波涛汹涌啊！她的头发是直的，工作的时候她会扎成马尾，平时休息的时候就披着，瀑布一样，她一笑，两颗醉人的酒窝便现了出来。
初中时候的女生还待发育，男生们也都青涩着，但对美女的欣赏水平却不像他们的身体那般青涩，有事没事就爱往医院跑，贼溜溜的眼睛盯着周护士看。
女生爱往医院跑，是因为学校的供水严重不足，全校一千多人又要刷碗又要洗衣服，两个小小的水龙头前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女生们喜欢用医院的井水，朱大婶力大人好，经常帮大家拉水，所以，女生们都和她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