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李德带了空碗出了门。云焕摸摸肚子，打个饱嗝躺了下去。小吉子从帐后神不知鬼不觉钻了出来：“世子要喝点茶么？”云焕叭嗒两下嘴，懒洋洋道：“来点吧。”小吉子一边麻利的倒茶，一边道：“真岚这么晚了还记着世子，世子和真岚交情一定不错。”将茶杯放到云焕手上。云焕闻了闻：“什么茶？闻起来这么腥？”
小吉子笑道：“这是薛医使开的方子，说多喝凝神通气。世子以前也喝过，也没说什么，怎么今日就不喜欢了？”云焕皱皱眉头：“这味道和我刚才喝的粥有点相冲，闻着让人难受。”一仰脖，咕咚一口将茶吞了下去。
咽喉处一股热乎乎的感觉直冲脏腑，到了胃里更加翻江倒海的难受。云焕忍了一下没有忍住，哇的一声伏在床边吐了起来，把小吉子吓了一跳。“世子这是怎么了？奴才这就去找太医。”云焕摆手道：“没事，吐出来舒服多了。”惋惜道：“哎，好好的粥，吐了大半出来。”躺回床上。脏腑里仍然翻腾不已，但睡意已经袭来，云焕皱着眉头重又坠入梦乡。小吉子打扫干净，轻手轻脚过来，见云焕睡相虽不安详，鼻息却平稳，放心的重又钻回帐后补觉。
“啊，疼……”四更时分，小吉子忽然被阵阵呻吟声惊醒。“世子，”小吉子慌乱的爬到云焕床边，只见他面目扭曲，咬牙切齿，额头上尽是豆大汗珠。
“小吉子，快……快叫太医。”云焕眼珠迸出，勉强支撑着说完，又抱住小腹在床上不住的打滚。
小吉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出了门，不住惨叫：“太医……太医”，声音尖细凄厉，回荡在万籁俱寂的皇宫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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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薛医使才走便又成了这样？”真岚胡乱披了外袍，气喘吁吁跑到云焕住处，一进门便劈头问道。太医们个个面如土色，不敢作声，只听着云焕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
“还不快救人？”真岚喝道。太医们喏喏称是，团团围住云焕。小半柱香时间过去，云焕仍然在不住呻吟。
“怎么？救不了？”真岚问道。太医们无人回答。
“废物，废物。”真岚气急败坏喝道，“去，去找薛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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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枫赶到的时候，云焕已经面色青紫，口鼻流血。薛神医大惊，抢上前去细探云焕脉搏，随即接过青衣递来的银针，在云焕口鼻胸口上各刺数下。云焕大叫一声，趴倒床边呕出几口血来。血色墨黑，刺鼻难闻。
“这是？”真岚看的目瞪口呆，问道。
“世子中了剧毒，还好摄入不多，否则已是回天乏术。”薛神医一边简短答道，一边吩咐青衣打开药箱，从中拿出一羊脂白玉瓶，倒出两颗圆乎乎的药丸，小心放入云焕口中，见他吞下，方才松了口气。
“中毒？”真岚一脸震惊，“谁下的毒？”
薛神医瞥真岚一眼：“真岚问在下那就是问错人了。在下只知道救人。”
真岚跺跺脚，一边往外疾走一边道：“把小吉子跟我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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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分，皇宫一片静谧。李德从自己睡房里出来，闻着清凉的空气，响亮的打了一个喷嚏，神清气爽的朝真岚寝宫走去。昨晚从世子处出来，在御花园里埋了碗，回到自己住处一觉睡到天亮。想到今日世子死讯宣布后自己便是内务总管，不由高兴的哼起小曲。宫门口的洒扫内侍者见了他，毕恭毕敬道：“李公公今日气色可真好，是有什么喜事？”李德鼻子里哼了一声，径直进了宫。宫里幕帷低垂，不见半个人影。
“今个儿才奇了，眼看就早朝了，怎么就没有个动静？难不成真岚还没有起？”李德想到这里，放轻脚步。忽然身后传来一片脚步声，真岚带着十几个侍卫从宫外走了过来。
“真岚，”李德刚要行礼，只听领头侍卫韩渠道：“关了宫门，一个都不能走脱。”真岚坐下，面无表情看着侍卫们关了大门，将宫里的内侍者宫女们赶到殿内，团团围在中间。韩渠带了两个侍卫，上前便将李德扭住，双手反剪，推倒在真岚面前。
“李德，”真岚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敢给世子下毒？还敢冒我的名义送去？”
“真岚，”李德大哭道：“真岚，奴才哪有胆子去谋害世子？”
“还要抵赖。朕人证物证俱在，世子也亲口说是你假借朕的名义给他送宵夜。朕何时让你去给世子送过宵夜？说，你到底是奉谁的令？”真岚杀气腾腾喝问道。
李德知道大势已去，全身战栗，哆嗦着只道：“真岚饶命，真岚饶命，奴才……奴才不敢说。”
真岚心里此时已是一片了然，冷冷道：”朕曾问过你是否愿意到太后身边去，当时你百般不情愿。现在朕再问你，若现在要你去太后身边，你可愿意？”
李德犹如捞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道：“奴才愿意。奴才愿生生世世为太后作牛作龙马，赎罪补过。”
“哼，”真岚朗声对下面黑压压伏了一片的内侍者宫女们喝道：“还有哪个是太后的人，或者受过太后的恩惠的，自己出来。”
殿里一片寂静，慢慢的浠浠簌簌的有些人跪着往前挪了两步。人越来越多，居然大半都跪到前面去。
真岚不住的冷笑：“好得很，好得很。”走到李德面前狠狠踢了一脚：“原来你们心里只有太后。朕不放过你们，难道太后就会放过你们不成？你们要效忠太后，那朕就成全你们。”对韩渠做了个眼色。韩渠端了条白绫，系住李德的脖颈。
“真岚真岚，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再不敢背叛真岚，今后，喔，不，永生永世都愿为真岚肝脑涂地。”李德歇斯底里的大喊道。真岚厌恶的转过头去：“朕给过你机会，现在已经迟了。”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慢条斯理道：“这里的内侍者宫女，一个都不留。”摆摆手，消失在重重帘幕后。侍卫们提着刀，如同猛虎般扑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