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雨中,她的声音很小,却仍是一字不差的传入他的耳中。
四年前,他什么时候说过了?
“心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小心的捧着她的肩膀,看进她的眼中。
她一把推开他,抗拒他的靠近,双眼皱成了一团,眼泪扑籁籁的落下,好不伤心。
现在终于将四年前的事情吐出来,他还能否认?
“我误会?”她自嘲一笑,在雨中笑得癫狂,雨水沿着她的头发和脸颊落下,让她此时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让他心里好担心。
他霸道的拉她入怀,不论她怎样挣扎,他的手指也未有一刻放松,给她提供温暖的港湾。
“你是误会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埋在她的颈间,诱供的说。
她摇了摇头,嫌恶的闭上眼睛,眼中却浮现出四年前那一幕让人作呕的画面。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她无力的低喊,在雨中,她的声音越来越弱,雨更大了,在他的怀中,也不觉得冰冷,一匹汗血宝马站在他们的旁边,两人一马或坐或站的在崖边,这一幕,看得人心惊胆颤。
眼看水心挣扎着差点跌进悬崖,莫元靖心惊肉跳的搂回她,不由分说的将她拦腰抱起,在崖边的找了一个山洞暂时避雨。
好在这山洞里似乎有人住过,石床、火舌子还有干柴等物,全都是现成的。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现在又想到不堪往事,水心坐在地上,颤抖的双臂环住了自己的双腿瑟缩的蜷着,眼神空洞,泪水却一刻也未停过。
她恨,恨自己总是狠不下心来,在她即将临死的那一刻,她想的……居然是可能以后再也看不到他,因此而难过。
火堆燃了起来,莫元靖小心的抱着她坐在火堆旁。
“你的衣服湿了,脱下来烤一烤。”说着他的说便要抽开她的腰带。
“不要!”她惊恐的双手护住腰带。
他叹了口气,心疼她冷得瑟缩的模样,担心她的身体会因此而吃不消,看到旁边有一个小锅炉,他心中一喜,便着手去将锅洗了,又洗了一个杯子,不一会儿,他捧着滚烫的热水来到她的身边,卑微的半跪着,拉着她冰凉的小手将杯子递到她的手中。
“来,先喝杯水,这样你的身体会暖和一些。”她的全身还有滴水,若是再这样下去,她铁定会生病的,说不定她已经生病了,这个倔强的小女人,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不操心。
看着手中的水心,水心冷冷一笑,感觉那像是施舍。
心一横,一把推开水杯,杯子一个握不紧,“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外面的一声惊雷,轰的一声,碎片四散开去,如天女散花一般。
莫元靖的眸子倏的眯成了一条线。
水心冷笑着,现在他终于可以撕开他的假面具,不要再做一些假慈悲的表情来博她的同情心了吧。
深不见底的眸子深深的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眼中的火焰渐褪,他复又洗了一个杯子,重新盛了些热水端到她的手中。
“就算你恨我,也要顾着你的身子!”
“那又如何?那我也不要你管!”她恼怒的再一次推开他手中的杯子,这一次他有所警觉,急忙收势,才不至于再摔碎一个杯子,这是最后一个杯子了,若是她再打碎,今天她铁定要受冻。
“我是不想管你,可是若你病了,回去之后,你们国王陛下可就会将你病了的罪名挂在我的头上,我可不想背负谋害你的责任。”
谋害……
这两个字,陡然让水心清醒,而莫元靖的话中连讥带讽,每一个字都提醒着她现在的处境。
那匹汗血宝马是被人动了手脚的,是在马场里出的事,又拿珍贵的汗血宝马下手。
那马夫向来最忠心于忽也烈,听闻,曾经那名马夫救过忽也烈,只因他偏爱养马,忽也烈便让他管理驯马场,这次还将汗血宝马交给那名马夫来看养。
所有的一切,全部昭然若揭。
她与那名成夫并无仇,倘若真的有人想害她,又敢让那名马夫冒着杀汗血宝马之罪的危险来杀她的人,就只有……
倘若这次是那个人想要置她于死地,那上次在饭庄内的刺客,是不是也是那个人安排的呢?
她的心陡然一颤,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即是如此,那她就更不能让莫元靖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轻轻的搂着她,感觉到她没有再挣扎,他将她搂得更紧,让自己的体温渐渐暖热她,低头怜惜的在她额头上轻吻。
“心儿,你刚刚说四年前的事情,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又问,他总觉得这件事的背后有人主导。
故意在挑拨他与水心之间的感情。
轻轻的闭上眼,她淡淡一笑,笑得云淡风轻,却隐藏着一丝苦涩。
他以为他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莫元靖,四年前,在你的书房里,你的那些话,到现在还言犹在耳。”
“靖……靖哥哥,希娜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您的骨肉,您可不能不要希娜呀!”
“当然,你才是我唯一的皇后!”
“可是……你明天就要立她为后了!”
“放心吧,明天封后大典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到时候我会在封后大典上狠狠的羞辱她,再当场宣布让你成为我的皇后,如何?”
水心将当日他与崔希娜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然后冷笑着的看着莫元靖越来越花白的脸。
怎么样,他终于承认当日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了吧?
莫元靖的表情很古怪,阴沉的脸染上了深究的愤意。
“心儿!”
“你还有何话说?”一切都挑明,她骄傲的昂起了下巴。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那个孩子谁的不重要!”到现在了,还狡辩,果然有孩子。
“心儿,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自始至终,我只认定你一个人是我的皇后!”他深深的凝视着她,字字如珠矶。
心陡然一痛,鼻尖一阵酸楚。
明明他还在欺骗她,可能她为什么听了他的话还会感动?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莫元靖,我累了,真的很累很累了,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好吗?”
他紧紧的拥着她,没有开口,幽暗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火堆上的火苗。
当日水心看到的一切,他相信是真的,但是他确实没有做过也没有说过,倘若真要求个答案,那现在就只有一个人才能回答他。
崔希娜!!
他太小看她了,四年前,她还是一个单纯的少女,怎会有如此的心机。
听水心的口气,确定看到的就是他。
若是这样,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夏侯辰。
当时他就得知夏侯辰还活着,竟没想到他会躲在皇宫内,还与崔希娜联手,若是他猜得不错,希娜肚子里的孩子,也跟夏侯辰脱不了干系。
心儿,他的心儿,大概就是因为那些话,所以对他心中芥蒂。
她现在不相信他的话,也情有可原。
但是……他一定会让她看到他的真心。
······
淋了一场大雨,水心和莫元靖两人双双着了风寒,当莫元靖抱着昏迷不醒的水心徒步走回驯马场时,已经是深夜时分,汗血宝马自己已经先回到了驯马场,左永年和雷鸣二人急得像两只苍蝇般乱窜,看到莫元靖和水心狼狈的模样,吓了他们一大跳。
莫元靖将水心安置在他的房中休息,手指刚触到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的心猝然缩紧。
······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映照在房内,水心已经醒来,嘴里一阵干涩难耐,还泛着一丝苦味,转眼间发现床头上放着一只药碗,她动了一下迷迷糊糊的想要起身,一只沉重的手臂阻碍了她的动作。
她皱眉,看得那只手臂的主人,错锷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还来不及反应,屋内骤然响起的莺莺啼哭声吸引了水心的注意力。
撩开纱帐,在脚榻板边伏着一个全身瑟瑟发抖的女人,那哭声便是从她的口中发出。
而她不是别人,正是崔希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