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世界惊天谋杀秘密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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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血溅安息日——伊扎克·拉宾之死...

一、和平挽歌

“让太阳升起,让清晨充满光明。

最圣洁的祈祷也无法使我们复生。

生命之火被熄灭的人

血肉之躯被埋入黄土的人,

悲痛的泪水无法将我唤醒,

也无法使我重获生命。

无论什么人,

无论是胜利的欢乐,

还是光荣的赞歌,

都不能使我从黑暗的深渊中

回到世上与我们重逢。

所以,请唱一首和平之歌吧。

不要小声地祈求神灵。

引吭高唱和平之歌,

这是我们最应当做的事情。”

这是以色列词作家罗特布利特在1969年创作的《和平之歌》,它是表达以色列人民渴望和平、抗议无休止战争的第一首歌,在以色列人民中广为传唱。以色列总理、缔造了巴以和平的领导人之一,被人们称为“和平斗士”的伊扎克·拉宾,就是唱着这首《和平之歌》,在犹太教的安息日,倒在了血泊之中。

1995年11月4日,一个对犹太教而言意义深远的星期六,因为这一天,正是犹太教的安息日,也是以色列的法定假日。根据法律规定,在这一天,以色列的大部分交通工具都会停驶,娱乐场所和大小商店也会关门停业。可是,今天这个安息日却和以往有些不同。

当夜幕降临以后,特拉维夫市却突然变得灯火辉煌起来,异常热闹的气氛中透着一片令人舒心的祥和。约10万市民在习习的海风吹拂下,从四面八方涌向市中心的“国王广场”(现改名为伊扎克·拉宾广场),去参加在那里举行的支持和平进程的盛大集会。

这次的集会,是由“支持和谈,结束以阿争端总委员会”组织的,是特拉维夫市近10年来一次少有的规模盛大的公众集会。集会以“要和平,不要暴力。”作为主题,受到人们异常热烈的支持。自1948年第一次中东战争爆发以来,持续不断的战火所带给中东地区及全世界和平与安全的极大损害,已经让人们感到了强烈的厌恶和不满,希望得到和平早已经成为中东人民最为渴望的事情。作为以色列的总理,伊扎克·拉宾和外交部长西蒙·佩雷斯等以色列政要都应邀出席了这次集会。

作为首位出生于以色列本土的总理,伊扎克·拉宾的伟大和魄力,既表现在他驾驭战争的军事才能,也表现在他能把握民心、顺应民意、表达民情,毅然出身推进和平进程的能力。

晚上 7 点左右,伊扎克·拉宾在外交部长西蒙·佩雷斯及其他内阁成员的陪同下,随着市政厅的电动平台在国王广场的缓缓升起,来到了集会中心。出席这次以和平为主题公众集会的,还有来自埃及、约旦等驻以色列大使馆的来宾。看到欢声雷动、比肩接踵的人海,在人海上空如波浪翻滚一般的彩球、横幅,拉宾显得特别激动。看到有这么多的民众支持这个和平进程,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时地向四周的人群招手致意。

在集会正式开始之前,一些前来参加集会的演员自发地出来表演、登台助兴,在拉宾和佩雷斯中间穿来穿去,他们高唱和平颂歌,载歌载舞,将这种高涨的气氛又推上了一个层次。

晚上8点30分,集会正式开始,已经73岁的伊扎克·拉宾在人们的欢呼声中,缓步走上了主席台。面对底下的山海般的人群,面对这一双双充满了渴望、在灯光下熠熠生彩、充满了希冀的眼睛,拉宾的心情再一次激动起来,他对着麦克风慷慨激昂地发表了决心继续中东和平进程的演讲。

晚风吹过广场,将他满头的白发微微拂乱,这位已经年过古稀的老人,肩负着和平的使命,虽然身躯已经日渐老矣,但他的精神却一天比一天坚定。面对无数双注视着他的眼睛,拉宾用异常坚定的语气向集会的人们说:“请允许我这样说,我被深深地感动了。我要感谢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因为你们都是为了反对暴力、拥护和平而光临的。我和我的朋友西蒙·佩雷斯领导的政府决定给和平一个机会——这个和平将解决以色列大部分的问题。我当了27 年军人,打了很长时间的仗,那是因为过去我别无选择。但是今天和平的机会来临了。为了今天在这里和不在这里的人们,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听惯了他低沉沙哑声音的人们发现,这位印象中的总理,今天似乎换了一个人,他的每一句演讲都显得那么的坚定有力、富有底气。人们聆听着这位缔造了中东和平的领导者那坚定无比的演讲,脑海中却开始闪过一幕幕关于中东的历史。

中东,世界文明的起源地之一,尼罗河、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西奈沙漠和朱迪亚山,孕育了现代西方文明和阿拉伯人民;耶路撒冷,世界三大宗教的诞生之地,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共同的圣城;中东,世界经济的“血库”,全球百分之六十的“黑色血液”——石油埋藏在这里浩瀚的沙漠下……半个世纪来,这里一直是血雨腥风,战争和暴力连绵不断,世界列强伸出争夺的黑手,阿拉伯人和犹太人为争夺在这里的生存权利而互相厮杀,鲜血染红了沙漠,陷入仇恨的深渊,和平成了沙漠上的 “海市蜃楼”,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即。

1922年7月24日,国际联盟把这块阿拉伯人叫做巴勒斯坦、犹太人叫做以色列的土地交给当时的 “日不落帝国”英国托管。也就在这一年的3月1日,圣城耶路撒冷的一个犹太复国主义者的家庭里降生了一个男孩,从美国移民至此的父母给他取名叫伊扎克·拉宾。

“总会有和平的敌人,”看着底下似乎陷入了沉思中的人们,拉宾继续说道, “他们正在拼命地伤害我们,目的是破坏中东和平。但是,我要直言不讳地告诉大家,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位和平伙伴,那就是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它过去是敌人,现在它已经停止恐怖活动。没有和平伙伴就没有和平。为了解决以阿冲突中最复杂、最持久、最敏感的部分——以巴冲突,我们要作出自己的努力,巴解也要作出自己的努力。我相信,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支持和平,愿意为和平去冒任何危险……”

他的话并非无的放矢,自从“塔巴协议”签署以后,以色列极右势力就一直反对与巴勒斯坦人实现和平,反对把西岸归还巴勒斯坦,为此而举行的抗议示威和暴力活动此起彼伏,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他们将矛头直指拉宾和他的联合政府,大骂拉宾是“以色列的叛徒”、“卖国贼”,威胁政府要人的事件接连发生——住房部长埃利泽在一次上班途中遭到愤怒人群的围攻,差点身受重伤;教育部长阿洛尼也在出入政府大楼门前时遭到不明歹徒的殴打;环境部长的轿车更是被推下高速公路。为此,以色列专门负责要人保安的部门也因此加强了对拉宾和其他政府部长的保安措施。这次,拉宾率领佩雷斯和其他内阁成员出席这个公众集会,就是为了显示以色列人民对中东和平进程的支持,同时也是为了和那些极右势力的反和平集会相抗衡。

在演讲的最后,面对情绪高涨的人群,拉宾大声说道:“这个大会就是要向以色列人民,向世界各地的犹太人,向阿拉伯世界,向全世界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以色列人民希望和平,支持和平。只有和平才能解决以色列所面临的各种问题,而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实现和平的机会。如此盛大的集会表明,以色列人民希望和平!”

演讲结束了,但是人群的反应却仍然异常的热烈,广场上不断地响起欢呼声和掌声,这些声音如同是一道道强烈的声浪,在灯光的映照下此起彼伏、源源不断。人们高举着手臂,用拳头对着天空挥舞,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片刻的功夫,整个广场上都响起了“要和平,不要暴力”的口号声。

面对如此激动的人群,伊扎克·拉宾,这位脾气暴躁、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流露过感情的以色列前将军也变得异常激动,众目睽睽下,他在讲台上热烈拥抱了外交部长西蒙·佩雷斯,这对昔日的政敌,已经在谋求和平的过程中变成了挚友。

意犹未尽的拉宾重新扶正了麦克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歌词,这是《和平之歌》的歌词。他唤来刚才与人群高歌共舞的著名歌手米丽·阿龙尼,一起带领全场民众高唱起了这首渴望和平到来的歌曲。霎时间,广场上的10万人齐齐放开了自己的喉咙,以一种近乎呐喊的声调,高唱起了《和平之歌》。歌声如同爆发的海啸一般,排山倒海,直冲云霄,集会的气氛也在这一刻攀升到了巅峰。

《和平之歌》是以色列词作家罗特布利特在1969年创作的。它是表达以色列人民渴望和平、抗议无休止战争的第一首歌,但当时的以色列军方认为这首歌中充满了“失败主义情绪”,禁止军方电台播放这首歌。1978年,埃及总统萨达特对耶路撒冷进行了历史性访问后,一部叫做《文工团》的电影在以色列公演。这部电影真实地描述了《和平之歌》的写作过程和它问世后所引起的争论。此后,虽然右翼利库德集团仍然将其列入禁歌之列,但《和平之歌》已在以色列上下广为传唱,并成为后来和平运动的圣歌。

然而,此时此刻,谁也想不到,一起针对伊扎克·拉宾的刺杀,已经准备完毕,并且即将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于世。

就在刚刚拉宾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讲时,一个27岁的法律系学生伊扎尔·阿米尔,也在为他的暗杀行动作准备。是的,他准备趁着这一次拉宾出现在国王广场发表和平演讲的机会,将他刺杀。

阿米尔是特拉维夫市郊外的巴尔·伊兰大学法律系三年级学生,家住以色列中部。他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二,在邻居们的眼里,是个温和有礼貌的孩子。在上大学前,他曾经是以色列陆军后备役军人,服了五年兵役,当过保安人员,拥有持枪证。退役后,他在总理办公室下属的影子联络局找到了一份工作,不过,没多久,就离开了那里,进入巴尔·伊兰大学学习。

阿米尔原先对于政治虽然有些兴趣,但并不热衷,言行举止中也没有什么过激的现象,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年轻人。不过,在服兵役期间,他曾经被派遣到加沙执勤,并且在那里结识了阿维赛·拉维夫这个前右翼政治活动分子。在和阿维赛·拉维夫的接触过程中,阿米尔渐渐地受到了影响,对于拉宾政府产生了敌视,而且随着时间的增长,这种敌视渐渐演变为了一种偏激。在拉宾与阿拉法特在白宫草坪上握手和谈后的数周,已经退役的阿米尔便愤然辞去了他在总理办公室下属的影子联络局的工作,进入巴尔·伊兰大学学习。

巴尔·伊兰大学是一所犹太教会学校,进入巴尔·伊兰大学后,阿米尔对于拉宾政府的偏激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烈,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反对拉宾政府活动的激进分子。他认为拉宾和阿拉伯人搞和平运动是出卖了以色列的利益,是“犹太民族的叛徒”、以色列的“卖国贼”。

他坚决反对巴以和谈,并且为此多次帮助组织巴尔·伊兰大学附近的学生进行抗议活动,组织校园里的绝食活动,在定居者采取行动破坏拉宾停止在西岸建房的决定时,他也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帮助建起了阿莱以色列非法定居区,并因此遭到逮捕。在以色列国会对《奥斯陆2号协议》进行结果难料的表决前夜,阿米尔组织巴尔·伊兰大学的学生在国会议员阿列克斯·戈尔发布位于艾什科隆的家门外进行示威。自从巴以和谈以后,阿米尔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每一次巴勒斯坦人袭击以色列人他都义愤填膺,发誓说:“我将把这一切的罪恶都算在拉宾和他的政府账上。”

他曾经多次问参加过极右组织“大卫之剑”的哥哥哈加伊,怎样才能阻止政府的中东和平进程。在同学们的印象中,阿米尔性情孤僻,沉默寡言,多愁善感。同学们在他的床下发现了被取缔的极右组织卡赫运动的分支机构“埃亚尔”印刷的反政府传单。同寝室的同学还发现:阿米尔常看的有两本书,一本是专门描写政治谋杀的《杰卡尔的这一天》,另一本则是吹捧一个在西岸杀死了29名阿拉伯人的犹太定居者的书。他不仅看书,还积极行动,曾几次想刺杀拉宾,但都没成功。

阿米尔和他的哥哥哈加伊及密友德罗·阿多尼三人组成了一个阴谋小组,目的是想办法杀死伊扎克·拉宾和西蒙·佩雷斯。除了这两人以外,他们还将目标放在了一些阿拉伯人的身上,特别是那些在和平进程中被拉宾政府所释放的阿拉伯凡人、巴勒斯坦官员以及阿拉法特本人。为此,他们密切注意拉宾和佩雷斯的行踪,曾经多次暗中跟踪,记录他们的出行规律。哈加伊还从军队里偷出了大量的武器和弹药,藏在阿米尔的家中。

这次,当他们得知伊扎克·拉宾本人会和西蒙·佩雷斯一起出席这个在特拉维夫市国王广场上举行的和平集会,便决定趁机刺杀。刺杀行动由阿米尔执行,他换了一套不太惹人注意的服装,带上以前跟踪时常戴在头上的黑色编织帽,找出哈加伊从军队中偷来的一把贝雷塔左轮手枪。这把枪是他以前跟踪时一直藏在身上的武器,今天,他也希望这把左轮手枪能够帮助自己完成这个孤注一掷的刺杀行动,一举成名。他精心地将子弹压入枪膛,然后将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疏漏,便匆匆离开了家,向国王广场出发了。

由于这一天正是犹太教的安息日,街上行人稀疏,按照犹太教的仪规,周六的晚上,太阳落山以后,公共汽车才能开通。阿米尔在车站等了一个小时,终于如愿搭乘上了第一辆公车,向着特拉维夫市中心的国王广场而去。

当他赶到那里的时候,十万市民已经整个国王广场占了个水泄不通,欢呼声和掌声如雷般此起彼伏,久久不息。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阿米尔向广场中央眺望而去,此时,正是伊扎克·拉宾在发表演讲的时候。

看到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刺杀却从来都没有成功的目标,阿米尔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他知道,在今天这个场合,绝对是刺杀拉宾的最佳时刻!他要让这个犹太教的“叛徒”、以色列的“卖国贼”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刺身亡!贝雷塔左轮手枪就藏在他的右裤兜里,被他的右手紧紧握着,随时都能击发出那足以致命的子弹。为了这次刺杀,他特意将所有的子弹的弹头都刻上了一个代表“死亡”的十字,将弹头的尖端被甲去掉,暴露出铅心。这种子弹,一旦射入人体,弹头就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和残留的火药而发生爆炸,铅心由于惯性作用从被甲内涌出,被甲发生扩张或破裂,迅速释放能量,扩大创伤出口,使弹头具有类似爆炸弹头的致伤效果,创伤面积是弹丸截面积的上百倍,对人体的血液循环系统产生巨大的压力,产生类似于爆炸性质的创口。

这种被称为“达姆弹”的子弹,在1899年的海牙公约中就已经被明令禁止,但是为了成功刺杀伊扎克·拉宾,阿米尔还是毫不犹豫地使用了这种被禁止的子弹。

此时的阿米尔,身在国王广场的外围,距离广场正中央正在发表演讲的伊扎克·拉宾还有一段至少三百米的距离,在这种距离开枪,除非是狙击枪,并且占据地利,否则是很难命中的,何况,在他和拉宾中间,还有无数的人群阻挡着,以贝雷塔左轮手枪的射程和准心,在这个距离、这个情况下开枪,可能连拉宾的身体都无法命中。

想要成功开枪命中拉宾,唯一的希望就是缩短距离。

于是,阿米尔开始努力向前挤去,在他看来,只要能够到达主席台的前面,就能百分百开枪击中拉宾,而到时候,他的刺杀行动也就能够顺利完成了。对于这个不断向前方主席台挤去的青年,广场上的人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认为这是一个拉宾的崇拜者,何况此时的气氛也已经渐渐到了高潮。主席台上的拉宾已经和著名歌手米丽·阿龙尼唱起了《和平之歌》。

在十万人高唱起《和平之歌》的时候,阿米尔已经越过了无数人,渐渐靠近了拉宾所在的主席台。可是,当他终于挤出人群,来到人群前端的时候,主席台虽然近在咫尺,但是拉宾却已经结束了他的演讲,正激动地和西蒙·佩雷斯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人的身影,正好被几个经验丰富的保镖挡住,如果此时开枪,子弹只能射中这些保镖。

阿米尔并没有就此放弃刺杀,而是不露声色地退回到了人潮中,并且开始向政府要人的车辆停放处移动。人潮还沉浸在巨大的激动中,人们高举着拳头,大声呐喊着“要和平,不要暴力”的口号,谁也没有去留意自己身边这个匆匆离开的青年。

由于这次集会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组织者们建议拉宾和佩雷斯一起下主席台走入人群,这样能够在最后将这种和平的气氛再次推上一个台阶,拉宾和佩雷斯欣然同意。

看着底下激动的人群,拉宾面带微笑地对佩雷斯说道:“我的老朋友,你说过,在这个大会上有人要行刺,不知道这人群中谁会开枪。”佩雷斯只把这句话当成是一句玩笑,当下哈哈一声,一笑了之。

当佩雷斯第一个走下平台时,他碰到了拉宾的司机达姆提。达姆提问他: “总理什么时候走?”佩雷斯回答说:“再过几分钟吧。”说完,他就和司机站在车前看平台上的拉宾和政府要人及外国使节握手话别。

拉宾和夫人莉亚走下台阶时,两人相距仅一米左右。他们向停在广场边的黑色卡迪拉克防弹专车走去。在这之前,卫士曾要求拉宾穿上防弹衣,尽快离开广场。但拉宾拒绝了,他幽默地笑着说:“有上帝保佑,我就跟在家里一样安全。”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知道,一个名叫阿米尔的青年,已经做好了刺杀他的一切准备,并且,就在暗中蛰伏着,随时都有可能会向他射出那致命的子弹。

当拉宾扶着夫人莉亚走下主席台的时候,人群顿时潮水般地涌了上来,人们簇拥着拉宾一行人,嘴里高喊着和平的口号。拉宾面带笑容,向着四周的人群挥手致意,直到他们来到防弹轿车前,依依不舍的人群才慢慢向后退去。

但就在拉宾离开众人,走向自己的汽车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黑暗中突然窜出一个人来,这人就是刚刚一直潜伏在人群中的伊扎尔·阿米尔。此时的阿米尔距离拉宾已经不到三米,这绝对是最佳的刺杀时机。早就做好准备的阿米尔当即从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贝雷塔左轮手枪的枪口随即飘出一缕青烟,子弹射入拉宾的后背。年过七旬的拉宾愕然失色,只感到胸部被人重重击了两拳,心口有一阵钻心的痛,便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但随即便捂着胸部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阿米尔开枪的同时,还神色不变地喊道:“没事,没事,这不是真子弹!”

现场立刻便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如梦初醒的保镖们一时竟忘了要擒住凶手,而是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遮住拉宾,但却把拉宾的背部暴露给了凶手。阿米尔绕开这几个保镖,又朝拉宾背部开了两枪。一枪击中拉宾,另一枪则是击中了遮挡的保镖。拉宾痛苦捂住了腹部,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在两名保镖的帮助下,司机达姆提立刻把拉宾抬上了汽车。另三个保镖则拉起拉宾的夫人莉亚就走,还宽慰她说:“那是一支玩具枪,不是真的。”其他保镖则是立刻擒住了开枪的阿米尔,将其扑倒在地,并立刻转移到了另一辆防弹轿车当中,由几个保镖严加看守,防止凶手被人灭口。阿米尔被捕后,神色却依然没有任何的紧张,看起来似乎异常镇定。

在阿米尔被擒的同时,达姆提早已经发动轿车,风驰电掣般向最近的医院驶去。在送拉宾去医院的途中,因为听到行凶的青年曾经喊过“这不是真子弹”,所以车上随行的保镖和司机达姆提都希望拉宾不是真的受到了弹伤,其中一个保镖还问拉宾:“总理先生,伤着了吗?”拉宾呻吟着,回答沉沉的: “是,是,背上,背上。”但他很快又低沉而清晰地说了他一生中最后两句话: “我没事。我没事。”说完,便昏迷过去了。

几分钟后,拉宾被送进了广场附近的伊希洛夫医院抢救。一下轿车,拉宾就立刻被已经准备好的担架抬进了急救室,已经等候在急救室内的医生和护士立刻给拉宾插上了呼吸管、排液管等一系列急救工具。在施完急救措施后,拉宾的脉搏总算又有了微弱的跳动,但是血压却已经低到了极限。

拉宾随即被推进了手术室,经过检查,发现一共有三枪击中了拉宾,一颗子弹打在脾上,一颗击中了脊椎,另一颗则是经过改装的达姆弹,击中了拉宾的腹部,导致体内大出血,近乎一半的血管都被破坏,血流如注,无法止住,鲜血染红了手术台。

由于血压急速下降,再被推进手术室后不久,拉宾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医生想尽了办法,试图令心脏重新跳动起来,但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刺激心脏,也没有取得什么效果。而且,更为不幸的是,由于体内血压不足,拉宾的心脏将空气而不是血液送进了大脑,导致脑部受损。虽然医疗小组想尽了办法,尝试了各种可能想使拉宾复苏,但最后都没能奏效。

11点06分,以色列电台向全国宣布:拉宾总理伤势非常严重。与此同时,在拉宾遇刺的国王广场,人们点燃蜡烛,唱起悲歌。更多的人则拥向医院,等待拉宾的最后消息。

11点10分,医生和护士走出了手术室,对守候在外面的拉宾的高级助手埃坦·哈伯宣布,拉宾抢救无效,已经被死神带走。11点14分,极其震惊的哈伯走出医院,向守候在医院外的记者和人们正式宣布了这个不幸的消息——拉宾总理遇刺身亡。

听到拉宾遇刺身亡的噩耗,守候在伊希洛夫医院外的人群顿时失声痛哭,声音无限悲怆。拉宾曾经的政敌、如今的挚友西蒙·佩雷斯部长听到这个噩耗,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当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在半小时后召开的内阁紧急会议上,同拉宾朝夕共处的同僚们个个面带悲伤,眼角泛着泪花,他们用黑纱罩住拉宾主持会议时候常坐的椅子,以寄托无尽的悲伤和哀思。

1995年11月4日,因为拉宾的遇刺身亡而成为以色列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11月5 日,拉宾遇刺身亡后的第二天,数以万计的以色列人在国王广场点燃蜡烛,沉痛悼念这位和平斗士,这位中东和平进程的积极推动者。

在9月底,拉宾曾经来到美国白宫所在地华盛顿同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执行委员会主席阿拉法特签署了关于在约旦河西岸扩大巴勒斯坦自治的协议。拉宾的被害,对整个中东和平进程是一个巨大损失,对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来说是一件沉痛的事。11月6日,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长钱其琛前往以色列驻华使馆吊唁遇害的拉宾。钱其琛对拉宾的遇害向以色列驻华大使本·亚可夫表示深切哀悼,并赞扬拉宾总理为推动中东和平进程作出的积极努力以及为发展中以友好合作关系所做出的重要贡献。

11月5日下午2 点,以色列在西耶路撒冷赫兹尔山军人公墓为拉宾总理隆重举行国葬。联合国秘书长加利、美国总统克林顿、埃及总统穆巴拉克、约旦国王侯赛因、法国总统希拉克、俄罗斯总理、英国首相、德国总理以及来自日本、西班牙、摩洛哥、阿曼等 80 多个国家的元首、政府首脑和政府代表参加了以色列规模空前的葬礼。中午,灵车队离开以色列议会大厦,两辆白色警车开道,第三辆车上置放着覆盖以色列国旗的拉宾的灵柩,第四辆车上放满了花圈,后面是长长的车队。成千上万的以色列人站在公路两旁,目送灵车缓缓经过。葬礼在公墓前的广场上举行。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全体参加葬礼的人和以色列全国人民默哀2 分钟,哀悼为和平献身的拉宾总理。

来宾代表先后在葬礼上致悼词,一致称赞拉宾生前为以色列国家建设、实现中东和平所做出的巨大努力和贡献。

美国总统克林顿回顾了不久前在白宫与拉宾、阿拉法特等人一起正式签署巴以协议的情形。他引用了《圣经》中的一段故事:“上帝要考验亚伯拉罕(犹太人的祖先)对上帝的忠诚,命亚伯拉罕把自己心爱的儿子杀掉。当全心全意信仰上帝的亚伯拉罕果真准备这样做的时候,上帝派人阻止了他。上帝让拉宾去了,他是在用更加严酷的方法考验我们。”

拉宾外孙女娜娅说:“以前我们从噩梦中惊醒,可现在我们醒来时看到的却是噩梦。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柔情。在我们的心里没有复仇的想法,因为悲伤已经占据了所有的空间。”

最后发言的是拉宾生前的助手埃坦·哈博。他拿出一张浸满拉宾鲜血的歌词。这是拉宾遇刺当天在群众集会上同大家一同演唱《和平之歌》时的歌词。“让太阳升起,让清晨充满光明……”才读了一句,哈博已经泣不成声。

3点20分讲话结束,全体起立向拉宾灵柩致敬。随后8名军人抬着灵柩,在拉宾遗孀、亲属及来宾的陪伴下走向拉宾的最后安息地。灵柩缓缓放入墓穴,军人们把一盆盆的热土撒入墓中,仪仗队鸣枪志哀。没有国歌、只有眼泪的葬礼在犹太教拉比的诵经中结束。墓地上只插了一块小木牌“伊扎克·拉宾,1922—1995”。魏茨曼、佩雷斯等人把一个个花圈献在墓穴上。在拉宾墓旁,安葬着另外两位以色列总理:果尔达·梅厄和列维·艾希科尔。

为避免刺激以色列人的情绪,阿拉法特尽管很想出席拉宾的葬礼,但最终还是没有出现在葬礼现场。葬礼结束后的第四天,阿拉法特秘密地从加沙飞抵特拉维夫,来到拉宾遗孀莉亚的家中吊唁。

联合国总部于11月6日全天降半旗悼念拉宾,联合国秘书长布特罗斯·布特罗斯·加利参加了他的葬礼。

就在以色列为伊扎克·拉宾举行国葬的这一天,成功行刺但同时也被当场逮捕的阿米尔被带到附近的法院接受审讯。

在上法庭前接受警方的审讯中,阿米尔对于刺杀拉宾的动机提供了一个简明的理由——他质疑政府的合法性;反对给以色列国籍的阿拉伯人投票权,因为他们根本不服兵役。他还宣称,阿拉法特和巴勒斯坦人是毫无改变的恐怖主义分子。熟知以色列国情的人都知道,阿米尔所说的这些观点,完全是以色列右翼组织经常用来抨击拉宾和其政府的理由。

在法庭的审讯中,对于刺杀总理拉宾的犯罪事实,阿米尔供认不讳,言谈中没有丝毫的紧张和后悔。他表示自己的刺杀行动完全是出于自愿,是“奉上帝的旨意”,因此对于因为刺杀总理而产生的后果不会感到任何的后悔和遗憾。他在供述中说,枪杀总理的原因是因为拉宾“想把我们的国家拱手让给阿拉伯人”,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反对拉宾政府所施行的和平进程,挽救这个国家。

阿米尔受审的法庭离他星期六晚刺杀拉宾的国王广场只有几百码。在法庭上,他对审讯的法官说道:“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阻挡和平进程,为了这个国家,我们需要一副铁石心肠。”阿米尔说,为了施行所谓的和平进程,拉宾先后释放了一批巴勒斯坦囚犯,但是没过几天,这些人就杀害了犹太人。

“他正在把西岸拱手让给阿拉伯人,而犹太人却被迫要撤出西岸。”他说,正是因为拉宾,犹太人受到了威胁,所以为了整个犹太民族,他必须死,而自己不过是为犹太人完成了这件事。阿米尔还说,由于拉宾的政策,一个巴勒斯坦正在建立起来,“令人费解的是我们整个国家怎么会没有人注意到这点。” 对于刺杀拉宾,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的,在准备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自己在暗杀完拉宾后还能活命。

面对法官的审问,阿米尔还用很平静的口气,非常淡定地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他本来还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西蒙·佩雷斯。而根据当时现场一个摄影爱好者罗尼·坎普勒所拍摄下的画面来看,在当时的情况下,阿米尔的确有很大机会在射杀拉宾后,同样射杀西蒙·佩雷斯。

法官讯问他的想法是怎么产生的,阿米尔说他的想法来源于“哈拉卡”(犹太教塔本德经中口述的不载于圣经的部分)。根据宗教法律,当一名犹太人将他的土地和他的人民放弃给了敌人,那么人们就有义务去杀死他。他说:“按照‘哈拉卡’,你可以杀死你的敌人。”

阿米尔还说自己刺杀拉宾是经过一位犹太教教士批准了的,但关于这个教士的身份,无论法官如何询问,阿米尔都是闭口不答。

对于是否还有同伙的讯问,阿米尔对审问者说:“我不后悔,这个行动是我一个人单独干的。”

在审问下,阿米尔还供认,他早就策划暗杀行动,前两次曾打算杀死拉宾,但由于安全措施严密而一直未下手。而根据一些人的说法,阿米尔同一个称为 EYAL 的反阿拉伯的好斗组织有联系,这个组织强烈反对以色列政府同巴勒斯坦解放组织达成的协议。其领导人阿维什伊·维拉夫承认,他认识阿米尔,但否认这次暗杀是EYAL组织所为。

一个署名AIN (即以色列报复组织的希伯来文首字母缩略词)组织称,这次暗杀是其所为。这个组织以前不为人所知,现在尚不知这个组织同阿米尔是否有联系。

以色列警方11月5 日逮捕了涉嫌参与谋杀拉宾总理的第二名嫌疑分子。他就是阿米尔的哥哥哈加伊·阿米尔,警方怀疑他知其弟谋杀拉宾的计划,并帮助其弟实施。

以色列特拉维夫市的一名法官认为,刺杀总理拉宾的杀手伊扎尔 ·阿米尔和他的同谋哥哥哈加伊·阿米尔不是单独行事的。警方指控哈加伊是伊扎尔的同谋、私藏武器和非法制造弹药。根据当地媒体的报道说,警方在哈加伊住宅里搜查出武器以及类似刺杀拉宾的子弹的弹药。

以色列警方说,哈加伊供认他事先得知其弟要刺杀拉宾,他还知道伊扎尔·阿米尔此前曾两次企图杀拉宾。以色列法官对阿米尔兄弟传讯后认为,他们不是单独行动的。

此次谋杀以后,以色列政府对极右的极端犹太人组织采取了严厉打击措施,并开始逮捕总部设在约旦河西岸的“海亚勒”、“卡哈纳海依”和“卡赫”三个犹太极端运动组织的领导人及其成员。

11月18日,刺杀拉宾的凶手伊扎尔·阿米尔经过多次审讯后向警方供认,他哥哥哈加伊、犹太人极右组织成员阿达尼和前女友巴尔·伊兰大学法律系学生哈尔·谢菲是他暗杀拉宾的同谋。阿米尔承认,他事先将暗杀拉宾的计划告诉了这几个人。此前,在法庭的审讯中,阿米尔曾一度咬定,他是一人作案,与其他任何人没牵连。哈尔·谢菲是11月15日被警方逮捕的。审讯后警方宣布,她是案件的“核心和关键人物”。

1996年3月27日,三名法官组成的审判小组判决伊扎尔·阿米尔刺杀总理伊扎克·拉宾罪名成立,判处终身监禁。

拉宾遇刺的消息传出后,人们自然而然地提出了疑问:为什么被认为是世界最可靠的以色列保安体系却未能保护政府首脑的安全?

虽然刺客阿米尔一直不断地保证刺杀拉宾完全是他的个人行为,是“奉上帝的旨意”,但仍然有人推测这起刺杀事件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阴谋。特拉维夫大学历史学家迈克尔·哈尔·赛格尔推测,暗杀拉宾的阴谋极有可能牵扯到以色列秘密保安特工组织“希因·贝特”,而且当时拉宾的保镖中至少有一个参与了这次的暗杀行动,至于伊扎尔·阿米尔,这个人很有可能只是一名被精心挑选出来,实际操作这次暗杀事件的人罢了。

赛格尔的这个推测,并非是空穴来风。

“希因·贝特”是“以色列国家安全总局”在希伯来语中的简称,也可以称为“希贝赫”,是隶属名列世界四大情报组织(美国中央情报局、前苏联克格勃、英国苏格兰场和以色列摩萨德)之一的“摩萨德”中的一个机构,负责总理拉宾的安全保卫工作。这个机构由负责以色列国家安全事务的最高决策机构“国家安全委员会”直接领导,成员主要是经过“摩萨德”组织专门特工训练的青年男女。“希因·贝特”是一支享誉国际的保安部队。60年代以来,在反间谍、反恐怖、为名人保镖、保卫国内国外的国际机场方面做出了出色的成绩。

那么,一支久经考验、如此强悍的保安部队为什么能够让一名非职业枪手携带武器来到距离总理仅仅几米远的地方,并且从容地连开数枪?根据调查,自从1992年起,阿米尔就在“希因·贝特”的档案库里有了档案记录,并且接受过“希因·贝特”的武器与特工训练。

另外,在整个暗杀事件中,还有一人也是不可或缺的,他就是以色列前右翼政治活动分子阿维赛·拉维夫,正是由于他在巴尔·伊兰煽动并鼓励阿米尔从事反对拉宾的活动,挑起并且不断加深他反对拉宾的情绪,才导致了最后阿米尔刺杀拉宾的行动。

根据这点推测,“希因·贝特”在阿米尔刺杀拉宾后,经过调查,秘密枪决了背叛拉宾的保镖。

此外,根据刺杀当晚,阿米尔开枪时说出来的“这不是真子弹”这句话,有人推测“希因·贝特”其实早在阿米尔进行这次刺杀活动之前,就极有可能收到了有人要枪杀拉宾的消息。按照这种推测,“希因·贝特”的特工很有可能早就打入了阿米尔交际圈的内部,将阿米尔枪里的子弹换成了没有弹头的“空包弹”。只不过这个偷龙转凤的行为后来被阿米尔发现,于是他又重新将真正的子弹换了回去。刺杀当晚,阿米尔在向拉宾开枪后,为了避免自己被当场枪击,才会在开枪的同时边喊“这不是真子弹”。当然,这只是一个推测,至于真相是否真如推测的这般,也只有“希因·贝特”负责调查这次刺杀事件的人才知道了。

在调查拉宾遇刺案件的时候,最高法院大法官梅尔·桑佳木领导组成了一个国家调查委员会,负责对导致阿米尔成功枪击总理的违反保安规范程序的情况进行调查,“希因·贝特”的首脑,负责拉宾日常安全保卫的特工、警察和一些目击证人等均被传讯。但是这个调查得出的结果却是令人感到震惊,因为阿米尔并不是利用保安队伍万分之一的失误机会而成功刺杀了拉宾,而是拉宾的保安系统本身就存在着严重的问题——

一是缺乏事先警报。根据保安规则,重要人物安全保证的关键是预测。以色列情报部门据说掌握着几乎所有来自阿拉伯方面现实和潜在的对拉宾的可能威胁,然而恰恰对一个“陌生人”出于“上帝的旨意”而行事的情报掌握不够。事后透露,在不久前,以色列警方曾经根据对以色列政局的分析警告政府,在右翼利库德党极端分子的宣传和挑动下,可能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测的暴力事件。其实极右分子已经制造了一些暴力活动:8月份一名内阁部长的 汽车被人掀翻;9月份耶路撒冷警察局局长遭到右翼分子的攻击;10月份拉宾本人也在一次集会中受到右翼分子的攻击和诘问;极右分子甚至在一次集会上不允许总统魏茨曼说话。

不过很显然,这些事件并没能够引起足够的重视,包括拉宾本人在内,他们似乎不相信犹太人不会为了政治原因而杀害自己的同胞,但事实的结果却证明这种想法显然是错误的。

二是保密不完善。暗杀一个受保护的人物,首先要摸清这个人的行踪,而这一点恰恰应该高度保密。这一次凶手却不仅知道拉宾将从市政府后门离开,而且知道他将在台阶处乘他的专车,再离开特拉维夫。

三是保卫者与被保卫者之间缺乏协调。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以色列警方人员声称,拉宾总理在安全方面不与保卫人员合作,也是造成这一悲剧的原因之一。当天晚上拉宾本应在讲话结束后立即离开现场,但是拉宾拒绝了。他继续与人群谈话、握手,并对卫士说:“这里我如同在家里一样安全。”这一行程上的延缓,给了凶手可乘之机。拒绝穿防弹背心也是拉宾致死的原因之一,作为一名前军人,他不愿意因穿防弹背心而给人一种怯懦的印象。

四是保安人员麻痹大意。根据刺杀当晚在国王广场参与集会的民众证词,虽然当时在场的警察、保安人数众多,从市政府大楼照射出的灯光也照亮了国王广场的每一个角落,但当时的保卫工作却有着极大的漏洞。表演的舞台可以任意进出,一名摄影师甚至用一张假通行证就通过了主席台侧方工作人员的检查。而在停车场,尽管在那执勤的警察发现了阿米尔,但他们认为他丝毫不具有威胁,即便是早就部署在那里的便衣警察也没有对阿米尔提起足够的警惕,就因为他是犹太人。

拉宾最后离开会场时,兴致勃勃地快步走向自己的防弹轿车,将负责保安的大批特工人员甩在了后面。这时,一些反对阿以和平的极右分子向正在离场的拉宾高喊:“卖国贼,叛徒。”保安人员忙上前维持治安,这时,拉宾身边仅有两名卫士,怀揣装有 9 发内爆子弹 6 毫米口径手枪的阿米尔,从一条小道悄悄地接近了拉宾。另外,凶手能够向拉宾连开数枪,也说明卫士反应迟钝。根据当时在场的摄影爱好者罗尼·坎普勒的回忆,他几次发现阿米尔这个青年形迹有古怪,似乎看上去有些可疑,所以他当时拍摄了很多关于阿米尔的镜头。

正是这些保卫上的漏洞给了刺客阿米尔刺杀拉宾的机会,在阿米尔被判处终身监禁的第二天,桑佳木委员会说“希因·贝特”曾经是享誉世界的最佳情报组织,但就是这样强悍的情报网却竟然忽略了犹太教极端分子正计划谋杀总理的警告,这对1995年被任命为“希因·贝特”负责人的卡尔米·吉隆来说,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丑闻。

据说桑佳木委员会对于拉宾遇刺案的调查,还发现一点,这一点似乎潜在地证实了关于“这不是真子弹”的推测。在阿米尔准备刺杀拉宾的计划时,他把这个计划告诉了他的几个朋友,而其中一人将阿米尔的这个计划秘密告诉了他以前在陆军情报部的一个指挥官。这个指挥官又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警方,警方将消息传递到“希因·贝特”。但是,据说这个计划虽然被“希因·贝特”知晓,但他们却并不知道刺杀者的名字,对于刺杀者的五官长相掌握的也并不多,只是得到了一些辨认阿米尔的信息。

尽管这种说法有鼻子有眼,但最后桑佳木委员会还是驳回了所有传闻的阴谋推测,而是根据当时的坎普勒所拍摄下的业余摄影带和目击证人的证词,宣布拉宾遇刺案不是阴谋所致,而保安工作疏漏所造成的。

事实上,拉宾之死的原因,也与以色列的社会环境有关。从表面上看,以色列是一个统一的、完整的国家。但是,很多以色列人自己承认,有两个以色列,一个是西方式的,受过良好教育,有较高的文化,生活比较富裕,事实上控制着国家权力;另一个是东方式的,比较贫穷,没有受过多少教育,虽然在人口上是占多数,却在国家权力机构中没有多少自己的代表。与此同时,强烈的党派色彩,造成了内阁的严重离心倾向。与总理不属于同一政党的部长,本着本党本派利益至上的原则,常和总理唱对台戏,部长们的权力非常大。

以色列有句家喻户晓的政治笑话,称总理为“平等者中的第一位”。另外,以色列是个犯罪率很低的国家,特别是贫民犹太人中,暴力凶杀案件很少,仅为美国的1/10。在这样一个武器枪支十分普遍的社会里,暴力犯罪率这样低,的确是一个奇迹。拉宾和夫人早已习惯于这种社会的安定,同时也被当晚的热烈场面所陶醉。由于以上多种原因,一个不该发生的悲剧发生了。

二、对于中东的影响

1995年11月4日,伊扎克·拉宾在特拉维夫市的国王广场遭到枪击,数小时后不治身亡,这个消息传出,不但举国震惊,更是对中东的和平进程有着巨大的影响。

“幸好凶手是个以色列犹太人!”这大概是所有人在得知刺客身份后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了。

如果行刺拉宾的是一个巴勒斯坦人,那么,在拉宾遇刺身亡后,人们将会看到的,将能看到的,只会是以色列疯狂的报复、和平协定的撕毁和两个民族之间的惨烈战斗。

因为伊扎尔·阿米尔这个凶手是一个犹太人,所以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两国的领导人才能继续更加积极地推动和平进程,以实现拉宾的遗志;以色列人民才会满怀悲痛、悼念拉宾,而不是带着种族仇视向巴勒斯坦人施行疯狂凶残的报复,燃起两个民族之间的仇恨,挑起延绵的战火。

拉宾遇刺身亡后的数小时内,以色列人民就将他奉为“国父”,在特拉维夫市的人们自发地来到国王广场、伊奇洛夫医院悼念拉宾。人们手捧着蜡烛,嘴里唱诵着《和平之歌》,一个个面带悲伤。成千上万人聚集在他的家门和他在西耶路撒冷的官邸外,高举着“我们死去的父亲”、“我们爱戴的伊扎克”标语,悼念拉宾为以色列人民所作出的贡献。

拉宾之死,对于中东的和平进程有着不可估量的损失。但是,拉宾生前已经为中东的和平进程铺设好了轨道,和平的列车终将会沿着这条轨道,带着以色列人民对于和平的渴望,抵达那终将会抵达的地方。拉宾的死对和平的影响是暂时的,而他生前为和平所做的奉献、影响却是深远的。

他遇刺身亡的事件深深刺痛着以色列人民,从阿米尔手中射出的子弹非但没能阻止以色列人民渴望和平的心态,反而激起了他们对和平更大的支持。拉宾竟然是死于同胞犹太人之手,而不是阿拉伯人之手,这对以色列人民是一个极大的刺激和震动,使他们认识到右翼势力的危险性,也感到实现中东和平的责任在阿拉伯和以色列双方。对拉宾遇刺的悲痛会转为对和平的支持和追求。

以色列总统魏茨曼在拉宾逝世后多次公开表示支持和平进程,继承拉宾的遗址,继续完成他生前没有完成的伟大事业。反对党利库德集团领袖内塔尼亚胡公开称,支持组成工党领导的新政府。拉宾生前的挚友西蒙·佩雷斯也公开宣布,以色列和叙利亚将彻底恢复和谈,早日达成共识,以结束中东地区长达40多年的阿以冲突。

中东和平的伟大缔造者拉宾的逝世,让人们开始担心起正在向着美好前景发展的中东和平进程是不是会因此受到影响和阻碍。对此,西蒙·佩雷斯表示,以色列将坚定不移地执行拉宾开创的以阿和平政策,继续同阿拉伯人推进和平进程。他说:“尽管拉宾被暗杀,但我们大家已然决定继续走拉宾开创的和平道路。这是他给我们最后的遗言。和平,是任何人都暗杀不了的。”

三、铸剑为犁,“和平斗士”的一生

1922年3月1日,一个犹太复国主义思想极浓的家庭里,诞生了一个新的生命,这个新出生的婴儿,就是伊扎克·拉宾。

父亲纳赫米亚·鲁比佐夫出身于乌克兰一个贫苦犹太家庭,十月革命后迁居美国。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想当英雄的鲁比佐夫报名参军保卫圣城耶路撒冷,但由于平足被刷了下来。固执的鲁比佐夫趁人不备将姓氏改为“拉宾”,走向另一位矮个子体检官,竟奇迹般通过了检查。到了中东后,他还在这里找到了与之情投意合的姑娘,并最终定居于此。

母亲科亨·罗莎是一位富裕犹太家庭的女儿,在一场耶路撒冷阿拉伯人袭击犹太人的骚乱中,是老拉宾用他那厚实温暖的胸膛保护了她。她从惊恐万分中抬头,看到的是一双热情而又坚定的蓝眼睛,她的心弦触电似的颤抖。随后,他们便开始了奇遇后的热恋,不久便结了婚。

多年后,已是以色列首任总理的戴维·本·古里安拍着拉宾的肩膀说:“小子,当年要不是我让你老爹通过了体检,你就不可能出生在耶路撒冷了!”另一个犹太复国领袖梅厄夫人和他母亲是一个办公室的财务和出纳。

拉宾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左翼犹太复国主义贵族家庭里,他的父亲老拉宾和母亲罗莎可以说为了重建犹太民族家园的事业,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1923年,因为拉宾的出世,老拉宾将全家迁到了特拉维夫市,为了建立自己的祖国,建立属于犹太人的国家,夫妻二人连自己的家也贡献出来作为活动的场所。父母几乎是全身心投入到对祖国的追求中去了。小拉宾和小他三岁的妹妹拉切尔,已很少能感受到父母的哺乳之爱。

小拉宾上完幼儿园,就被送进离家很远的工人子弟学校去读寄宿。当时,工党的成员把培养自己子女过这样一种寄读集体生活视为一种惯例。在上了8年工人子弟学校和2年当地初中以后,拉宾报考了北加利利地区的卡多里农业学校。当时犹太移民拓垦活动蓬勃发展,急需农业科技人员,报考这所农校便成了大热门。可惜的是拉宾成绩不够理想,虽然达到了录取线,但农校通知需复试一次才能决定取舍。他在暑假里拼命地复习,复试中以高分被录取。

1937年秋, 15岁的拉宾初中毕业, 进入北加利利地区卡多里农校。就在他立志要当一个农业家,想要农业救国的时候,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希特勒对于犹太民族的戕害和凶残,让他毅然投笔从戎,走上了从军之路,开始了抗击法西斯的斗争。

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后,德国在北非连连得手。为此,1941年“犹太代办处”决定从“哈加纳”组织中抽调一部分人组建一支能打硬仗的常备部队,这就是著名的“帕尔马契”,帕尔马契是希伯来语“突击连”的缩写读音。拉宾毫不犹豫地参加了这支部队。

当时形势很危急,有消息说:法国维希政府已同意轴心国军队开进包括黎巴嫩在内的“大叙利亚”,战略要地巴勒斯坦直接受到威胁。英军采取果断行动,快速开进黎巴嫩和叙利亚,同时请犹太武装配合。“帕尔马契”参加了配合行动,拉宾和20多个年轻人被召集在一块听指挥官多里讲话。多里简要地讲述了形势,他要求大家勇敢地战斗。拉宾为此兴奋不已,他以自己真正投入保卫家园的战斗而感到高兴。

1941年6月7日,“帕尔马契”接受了上面派给的一个任务,任务是让他们潜入黎巴嫩境内割断敌人的军用电话。拉宾所在的连队连夜急行军,终于在预定的时间赶到目的地。由于敌军的防守并不严密,所以拉宾和他的战友们花费了一番工夫后,成功潜入,并且用钳子剪断了电线柱上的电话线。在这个行动过程中,拉宾负责的部分侥幸没有被敌军发现,但他的战友达纳却在与敌军的交火中被子弹夺去了一只眼睛。而事后,这场小规模的潜入与反潜入作战并没有传递到英军指挥部,英国人对此事只字不提,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时的“帕尔马契”一共有六个连,人数有 2000多,但在二战期间却始终役有真正派上用处。“帕尔马契”的建立原意是为了抵御从隆美尔攻打过来的德国兵,但这支德国部队却始终没有动静。于是在犹太武装的领导层内部就有了一种意见:当初这支部队是准备用来与德国人拼命的,现在既然德国人来不了,也就没有保留这支部队的必要了。这样,既可以讨好英国人,又可以节省经费。

然而,这种意见受到了那些来自“基布兹”运动领导人的坚决反对。最后,伊扎克·萨德提了个折衷方案,即把全脱产的“帕尔马契”变为半脱产的部队,把人马分到各“基布兹”去,一半时间习武,一半时间劳动。这样,帕尔马契随即“消失”了。一大批官兵离开了这支部队,他们在允许参加英军的情况下,都穿上英军服开往欧洲战场去了。这种离队现象在二战末期尤为严重,因为许多人得知亲友死于集中营时红了眼,拦也拦不住。

但拉宾并没有离开,他本能地预感到:战后的巴勒斯坦地区,将不可避免地要发生犹太人与阿拉伯人之间的冲突,到那时,帕尔马契就是惟一可以依靠的武装力量。因此,必须保持它的框架不要散掉。

1945 年, 拉宾领导该“帕尔马契”第一兵营成功解救了海法以南阿色里特集中营200 名犹太人。

1946 年6月29 日英国人突然发动一场针对犹太定居点和犹太代办处的搜捕行动, 3000 名犹太人被捕,在家养伤的拉宾也在被捕之列。不久,他们即获释放。

1947 年10月, 25岁的拉宾被升为“帕尔马契”副司令兼作战部长。1个月后, 联合国大会通过关于巴基斯坦问题分治决议, 阿拉伯人和犹太人双方为了争夺巴勒斯坦领土的第一次中东战争随即打响。向耶路撒冷5万犹太人提供给养的特拉维夫至耶路撒冷的公路运输线被阿拉伯武装切断时, 担任哈雷尔旅上校旅长的拉宾挑起了这一重任。这场代号为“纳肖恩行动”的战斗,在他的带领下,部队成功打通了从特拉维夫到耶路撒冷的交通线,并且占领了尼戈弗和艾拉特,拉宾本人也是一战成名。

由于美国操纵的联合国对巴勒斯坦不合理的分割,以及战争前犹太人武装对巴勒斯坦原住民的驱逐和对巴勒斯坦的占领,1948年5月15日凌晨,为争夺巴勒斯坦,以色列和阿拉伯国家之间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史称第一次中东战争。结果以色列在美国的支持下战胜,阿拉伯联军战败。

1948年这一年对拉宾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一年。在这一年里,他亲眼见证了自己的祖国在战斗的洗礼中诞生,这是父母,还有自己为之奋斗的目的;而且,在这一年的夏天,他终于完成了持续4年的罗曼恋爱史,和妻子莉亚组成了自己的家庭,开始了两人世界的崭新生活。

1950年,拉宾担任以色列总参谋部作战部长,从此,他的军旅生涯日渐辉煌。1956年,拉宾被晋升为少将,不久又被哈佛大学管理系录取。这期间,他动用军队成功地将冰天雪地中的10余万新移民妥善安置,从而深得民心。1964年1月,42岁的拉宾担任以色列总参谋长,成为以色列军队的最高长官。

1967 年,拉宾辅佐国防部长摩西·达扬,指挥第三次中东战争,即“六·五” 战争中的以军作战。在开战的第一天, 6月5日7时至11时的4 个小时内,以色列空军打掉埃及304 架飞机。在11 时50 分约旦拒绝以色列关于避免交战的呼吁后两个小时内,以军又摧毁约旦、伊拉克、叙利亚的空军主力,从而掌握了整个战区的控制权。随后以军装甲部队纵横西奈半岛,控制蒂朗海峡,将约巴人赶出耶路撒冷老城,并占领叙利亚的戈兰高地。在6天里解决战斗,取得了以军在历次中东战争中最突出的进展。

在第3 次中东战争中,以色列侵占了相当于本国3倍的阿拉伯领土。拉宾一时成了以色列人心目中的英雄。但是,这次战争却遗留下了始终困扰以色列的阿拉伯国家被占领土问题,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人和阿拉伯国家间长期处于战争状态的尖锐矛盾之中。

拉宾在四年总参谋长任期届满后,1968年2月就任以色列驻美大使。五年内,拉宾进一步加强了美以关系,使美国中东外交的大平更向以色列倾斜,并为以色列争取到了大量美式武器和贷款。驻美大使任期结束回国后,拉宾仍继续活跃在以色列政坛。

27年的军旅生涯,令拉宾分外体会到和平的可贵。对于以色列和阿拉伯国家之间的矛盾,他不同意采取“寸土不让”的强硬政策,而是主张“以土地换和平”的方针。

1973年10月6日,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1974年6月,时任以色列总理的果尔达·梅厄引咎辞职,拉宾出任总理。历经数次阿以战争的拉宾认识到, 只有和平谈判才是解决阿以问题的唯一出路, 于是将使以色列摆脱与阿拉伯邻国的战争状态作为他的内外政策的重要目标。他曾出访摩洛哥,恳请哈桑二世国王向埃及总统萨达特转达愿意会晤的信息。

不久,拉宾开始了与埃及的政治谈判。1975年8月31日, 在拉宾的努力下,以埃临时协议《以埃中期和平协议》终于签订。9月1日,在拉宾据理力争下,以美签订保证协议,美国答应为以色列提供约20 亿美元的军事和经济援助,及包括最先进的F-16战斗机在内的各种新式武器。

在拉宾政府的努力下,以色列的军事实力迅猛增强,1977 年初,自行火炮增加100% 以上,装甲运兵车的数量增加700%。然而,由于大量的国民收入用于购买战争武器,以色列国内经济状况严重恶化。工党党内争权夺利的斗争加剧,给了反对党可乘之机。

在反对党的授意下,新闻界开始揭露所谓的“丑闻”。被揭出第一件丑闻是政府存放在不列颠—以色列银行中的一笔巨款不翼而飞了,嫌疑犯是以方总裁米切尔·佐尔,他与工党政府高级官员交往密切。

第二件丑闻是以色列工总“患者基金会”负责人阿谢尔·亚德林因涉嫌贪污而被拘留,拘留前拉宾刚刚任命他为以色列中央银行行长。经查,他的贪污竟是为了资助工党。

第三件丑闻是现任住房部长阿夫拉罕·奥佛尔在担任以色列工总的“希昆奥伏丁”房产公司经理期间曾有数额惊人的贪污行为。作为部长,他被新闻界反复渲染,加上检察机关的反复折腾使他心理承受能力快到了极限。最后,他在自己办公室自杀了。但查出的结果是他毫无贪污行为,完全是新闻界的捕风捉影,有意而为。但人死了,却没有人表示歉意。

于此同时,拉宾在工党内的老对头西蒙·佩雷斯也开始施展手段,意图借机将拉宾拉下水,好让自己能够在党内坐上一把手的位置。

1977年3月,拉宾刚从美国访问回来,以色列《国土报》的一名记者就发表了一条爆炸性的消息:拉宾在美国一家银行中拥有外汇存款!这是一条非常可怕的新闻。因为,当时以色列法律规定,任何公民在国外拥有的存款都是非法的。为此,整个社会闹得沸反盈天,人们认为自己被总理骗了,总理要求人们干的事自己却首先违犯了,他们无不感到梦幻破灭般的痛苦。因此,人们的愤怒难以平息。

5月17日,当大选投票的第一批结果出来时,工党联盟为自己的窝里斗而不顾大局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利库德集团领袖梅纳赫姆·贝京当选了新的政府总理。6月21日,拉宾与贝京在总理府会晤,在简短的仪式后,他把权力移交给贝京,随后互致敬意。

1977年11月19日,埃及总统萨达特访问以色列,因此打破了中东和平僵局,令世界震惊,更令阿拉伯世界震惊。在迎接萨达特的以色列政治领袖队伍中,拉宾也以其特殊身份参加,他是为萨达特访以而感到自豪的人之一。因为,他曾为这一天的到来付出过不少心血。

1984年,拉宾重新回到政府,在工党和利库德联盟期间出任国防部长。次年,他向政府提交了一份从黎巴嫩撤回以色列防卫部队并沿以色列北部边境建立一个安全区的建议。

1987年12月,巴勒斯坦掀起反抗以色列占领的斗争。作为以色列联合政府国防部长的拉宾,决定将这场斗争镇压下去。1988年1月19日,拉宾宣布对阿拉伯国家被占领土起义者实行“铁拳政策”,要求对扔石头的巴勒斯坦人进行狠狠打击。以军得到这个指示,大开杀戒,对“闹事者”使用催泪弹、橡皮子弹和杀伤子弹。有关资料显示,铁拳政策在1987~1992年中使1775名巴勒斯坦人丧生,几千人被打伤或致残。

1992年2月,拉宾击败西蒙·佩雷斯当选为工党领袖和总理候选人,工党在6月23日大选中击败利库德集团成为议会第一大党。7月份新政府获得议会信任,拉宾担任总理兼国防部长。拉宾知道,军人的职责是赢得战争,而政治家的职责是为他的人民赢得和平。因此,拉宾用行动体验着“铸剑为犁”的古训,并主动寻求与曾经面对面作战多年的敌人和解。在7月13日的就职演说中宣布:“和平与安全问题是新政府的当务之急。”他重申,他的政府将把中东和平及结束以阿冲突放在所有政府工作的首位,采取现实、大胆和灵活的步骤来推动中东和谈。

作为第一步,拉宾提出以色列愿意讨论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区巴勒斯坦人的自治问题。上台不久,拉宾立即向阿拉伯国家发起了和平攻势,表示愿意邀请叙利亚总统和黎巴嫩总统、约旦国王到耶路撒冷讨论和平。同时他也准备去这些国家进行国事访问。他接着宣布冻结100多个被占领土上的犹太移民定居点,这包括为新移民建造5000套住房工程,并承诺以色列从戈兰高地部分地撤出是可能的。

不过,在两个问题上,拉宾寸步不让:坚持要把整个耶路撒冷作为以色列不可分割的首都,反对在加沙和西岸建立一个独立的巴勒斯坦国,并强调要对暴力和巴勒斯坦人的反抗活动予以严厉扫击,拉宾因此成为以色列工党内的“鹰爪鸽派”人物。

尽管如此,拉宾的和平举措有利于推动以阿和谈。在一次和平集会上,拉宾曾经说:“和平总会有敌人的,他们千方百计地伤害我们,目的是破坏中东和平进程。但我想告诉你们,我们在巴勒斯坦人中找到了和平伙伴——巴勒斯坦解放组织。”

通过漫长的谈判,到 1993年夏,终于签订了奥斯陆协议。而 9月13日巴以双方在美国华盛顿正式签署具有历史意义的关于加沙和杰里科《临时自治安排的原则宣言》,拉开了巴以和解的序幕一对中东和平进程产生重大影响,并迎来了1994 年中东和平的一连串突破。这份协议的签署,再一次轰动了世界,全球各大电视台都事先赶到白宫的南草坪,实况转播这一事件。观察家们认为:“这是中东和平进程中划时代的里程碑。”协议规定:

——以色列从1993年12月13日到1994年4月13日撤出加沙地带和约旦河西岸的杰里科镇;以军撤出后将重新部署在约旦河西岸的居民区周围,负责以民的安全。

——巴勒斯坦将在今后 9 个月内选举产生自治委员会,对教育、经济、文化、卫生、环境保护、税收和旅游、社会福利等方面实行自治管理,以色列对加沙地带和杰里科镇的行政和军事管辖权将一并取消。

——巴勒斯坦将建立自己的警察部队,被占领土上的巴解组织战士可作为警察部队。

——在加沙地带和杰里科镇实行自治的过渡期内,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将就巴勒斯坦永久自治协议进行谈判,以解决耶路撒冷地位、边境、遣返难民、以色列定居和军队驻扎等问题。

因为这份协议,中东的历史由此揭开了新的篇章。而白宫草坪上,拉宾与阿拉法特的这一次握手,也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握手,注定意义非凡,将被永远地载入史册。

以巴和平协议签署后,在以色列国会前的坡地上聚集了10余万人。巨大的海报上,拉宾被画成穿着希特勒的衣服,双手鲜血淋漓,几个黑色的大字写着:“拉宾是犹太民族的叛徒!”

在震耳的喧嚣声中,拉宾走上国会讲台。他说:“我是个军人,还曾是国防部长。相信我,几万名示威者的喊叫,远不如一个战死儿子母亲的眼泪给我的震撼,我是一个经历过浴血战斗的人,所以我要寻找和平的出路,这是一个转机,虽然它同时也是一个危机……”

第二天,在以色列国会就是否通过以巴和平协议的辩论会场上,拉宾再次走上讲台:“100多年了,我们试图平静地生活,种下一棵树、铺好一条路……我们一边梦想一边作战。在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上,我们和炮火、地雷、手榴弹生活在一起。战争和恐怖使我们伤痕累累,但不曾摧毁我们对和平的梦想。”

同年9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拉宾“博瓦尼和平奖”。

1994 年5月4日,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和以色列签署了在加沙和杰里科实行自治的最终协议,使巴勒斯坦问题取得实质性进展。11月,以色列开始向巴权力机构移交在西岸的行政权力。到1994 年底,约旦河西岸的卫生、教育、旅游、社会事务和税收管理权也陆续移交。与此同时,以色列和约旦的外交关系实现完全正常化。

1994 年7月25日,拉宾总理与侯赛因国王在华盛顿签署了《华盛顿宣言》。10月26日,约以两国正式签署和平条约,结束了两国长达50年的战争状态。11月27日,以约宣布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由于拉宾、佩雷斯和阿拉法特的共同努力,中东和平取得进展,因此,1994年3人共同分享了诺贝尔和平奖。

1995年9月,《奥斯陆2号协议》签署,以色列国内再次掀起巨大的抵制浪潮。10月5日,以色列国会再次就《奥斯陆2号协议》进行辩论,这是一次结果难以预料的辩论,就连拉宾本人也无法预测这次辩论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这一天,在耶路撒冷市中心挤满了右翼的示威者。成千上万的抗议者从国王广场走向以色列国会,在国会门前向负责守卫的警察投掷火把和石块,试图冲破警察的防线进入国会。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没能阻止《奥斯陆2号协议》的施行。

从拉宾与阿拉法特在白宫草坪上握手的那一刻起,巴以双方的极端分子就已经多次向他发出了死亡恐吓。但示威者和抗议者也仅仅只是散发穿着希特勒军服的拉宾画像,而当《奥斯陆2号协议》通过以后,示威者和抗议者们散发的拉宾画像上,已经多了重叠着的来复枪的瞄准器。

对于这一切,拉宾并不是不知道。但是27年的军旅生涯令他的意志变得无比的坚定,军人出身,经历过无数枪炮和战火的他,面对这些威胁毫不退缩和畏惧,因为他相信,大部分的以色列人民是期盼和平、渴望和平的,所以他答应出席了11月4日在国王广场举行的和平集会。但是,这一去,也为他的生命画上了最后的休止符。

正如孟子说的,虽千万人,吾往矣!为了以色列的和平,为了中东的和平,即便前方的道路上铺满了致命的荆棘,他也会义无反顾地披荆斩棘而行,因为,他是“和平斗士”——伊扎克·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