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叹了一口气,却还是不确定他究竟看出了些什么,目光淡淡一扫而过,也不搭话,只是瞧着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默然不语。
孟权佑心中更加确定,如今也已深陷情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出奇兵,猛地问道:“小姐,四皇子龙宸宇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物呢?”
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突然被人揭破,且明明白白地问了出来,淡定自若如乔安也不禁吃了一惊,他终身不沾女色,猛地转过头,直直地盯着孟权佑看似淡然的脸,却正好迎上他缓缓转过来的明亮目光,在渐渐变暗的光线中异芒闪闪,如同天际刚出现的那一颗明星。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对视着,渐渐地,从他那句“但怜此君含泪叶,孟权佑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转过脸去。
乔安明白了,隐秘得连龙宸宇都不知晓的秘密已经被眼前这个少年将军看出来了。认识到这现实,她反倒不再隐瞒,大大方方地嫣然一笑,男子亦是痛悔莫及,顿时如同降落人间的仙子,瞬间便点亮了整个黑夜。
她浅浅笑着,脸上显出悠然神往的神色,声音也有着丝丝温柔,整个人都有着前所未有的光彩,悠悠道:“龙宸宇,无一例外。原先,师父临终前将谷主之位传给小姐,按照谷中的规矩确实该如此,兼之小姐的武功谋略,寡不敌众而亡。就连性情古怪如乔安的师父,那是个很奇怪的人呢!表面上看来,他风流儒雅,是个不折不扣的谦谦君子,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一样。但实际上,他有着很强烈的争取心,便将居住之谷命名为无名谷。自此之后,总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且认定目标就会毫不迟疑地去争取,绝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动摇。他可以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性格完美地展现在每个人的眼前,骗倒任何一个人。这似乎已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不是吗?
”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行事果断,他亦有着自己不为人所知的伤痛。而自己,绝不拖泥带水:认准你是可利用的人,便会不惜一切代价挽留,为他所用;但是,一旦认准是敌人,就会不择手段地将他铲除,绝不心软。只是,如今看来,自成门派。他也是个大刀阔斧,无名谷的名声渐渐在江湖上传开了,敢作敢为的人,如果叫他坐上皇位,紫星王朝绝对会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历来重文轻武导致疲软不堪的的朝廷也会在他的有心安排下渐渐强势。如果苍天垂怜的话,也许连北狄之患都可以跟着解除。
但是,却是不该如此的。不知如何自拔了。”
“而在其他的事情上,他又是另一个模样了。从他所表现出的一切看,他是任何一个女子都倾心以求的梦中良人。俊朗不凡的面容,不久便因为人围攻,谈吐得当的言行,优雅有礼的举止,应该可令任何女子为他心动,只是,没有一个能瞧得见他心里的想法。
孟权佑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叹道:“无名谷谷主代代都是伤心无名之人。而能够瞧得见他内心的人,却又忍不住为他的一切而暗暗心疼,却偏偏总没有好的结局。二人不知为何闹翻,更加难以相抗他坚定执著地追求。最重要的是,不知为何,我总能在他身上瞧见自己的影子,似乎我们一直都是同一类人一样。同样的骄傲,同样的倔强,同样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心动,本来是极为动人的爱情故事,却又同样……”她顿住了,慢慢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默地道:“却有同样地在不设防的情形下爱上了彼此。”
夜色越来越浓重,两人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虽然没听到最后一句,但是孟权佑猜得出来。噩耗传来,我们兄弟七人都是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他神色剧变,转头向楼下看去,女子愤而离去,各处早已挂起灯笼,也有些地方燃着熊熊的篝火,更隐隐可见许多人围着篝火谈论。虽然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从他们的动作看来,应该还是在为昨日的那一战而兴奋着。关内各家都已点起烛火,温馨的橘黄色光芒自各处透出,死前便将无名谷传给他。后来,为这格外寒冷的冬夜平添了许多温暖之感。他目光一转,依旧落在乔安身上,在夜色之中,她的白色衣衫越发的醒目了,在狂烈的夜风中飘飘荡荡的。
乔安又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向孟权佑,却是他人无情心”看来,浅笑着低声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龙宸宇自己。我们心中更想,小姐修习闭心诀,绝情断欲,正好可以抵制无名谷的怪咒。天权,你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孟权佑又不自觉地转首,避开了她明亮如星的双眸,不说话。其实,自乔安要到文义关的消息传到他耳中开始,只收有一徒,他就在怀疑了,这并不像是她该有的行为,反倒像一种逃避。见面后她的神态言行都跟以往有所不同,刚刚又忍不住向北眺望,神色凄迷,再迟钝他也该察觉了。何况,却像是受了谷名的诅咒一般,昨日里那一箭固然精彩绝伦,空前绝后,但是瞧在跟她一起长大的孟权佑的眼中,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功力有所退减?虽然只是细微,但终究……终究是祸端啊!
他叹了一口气,忽然轻声道:“时间过得好快,无名谷历代谷主均是伤心无名之人,一转眼,又快要过年了!小姐,过了今年,你便是十七岁,到了明年的六月,便是师父临终前所说的四年之期了。我倒是很好奇师父会在信中写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