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琪主动来找凌楠,多多少少也是在她想象之外,不过她再这么一想,对方可是娱乐圈里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对付自己这么一个家庭主妇可是绰绰有余了。
眼前的文琪比电视屏幕里看起来瘦,也显得更加美丽,但她也不算年轻了,算算她也是个三十岁的女人了,而娱乐圈里的女人,眼神中往往带着一种超乎年纪的世故和苍老,文琪的眼睛很漂亮,眼妆更是精致,只是眼神中如同落日的昏黄和苍老,让人不忍卒视。
凌楠只穿着家中便服,素面朝天,她立在门口,丝毫没有想让文琪进门的打算,冷冷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文琪带着电视屏幕里司空见惯的虚伪的笑意,用她那以前念惯台词、清脆悦耳的嗓音说道:“凌小姐是吗?我能进屋谈谈吗?”说着她便侧身挤了进来。
凌楠对这个掠夺者的姿态很是愤恨,却也不愿弄得四野相邻人尽皆知,只能侧身让她进来,然后带上了门。
文琪在沙发上落座,刚要开口,凌楠却突然说道:“你等等,我进屋换套衣服。”她始终不肯认输,虽然她知道这根本无济于事,她的相貌和身材始终无法和文琪这样的影视明星匹敌,但是她却也不愿邋邋遢遢的。
黑色的裙子勾勒出了她保持的仍算保持的不错的身材,可是镜子里自己的脸,却是那样浮肿苍白着,她拿眼线想努力勾勒出眼睛的形状,可是手却颤抖着,她无法克制住自己地落下泪来。她用手撑在台子上,努力深吸了几口气,将那种巨大的悲伤压抑在了心底最深刻的地方,然后对着镜子,慢慢地描绘着她的眼线,每一笔,仿佛都用了她最大的力气。终于,她画完了面妆,然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最后一眼,就这么走了出去,面上还带着极为讥讽的笑意,“文小姐找我什么事?”
一个人打扮与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尤其是女人,衣着和化妆品往往给予她们第二次的生命。
何况凌楠还是打扮的起来的女人。
文琪看凌楠的眼光明显变了一变,轻咳了一声说道:“凌小姐,我想……”
凌楠却打断了她,冷冷地说道:“文小姐,我想你这次来,可能性无非两种,一种是向我解释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一种就是向我宣战。以我对文小姐的了解,后一种的可能性明显大些。”她是写专栏出身的,这些年也上了不少电视访谈节目,口齿自然也不弱于文琪。
文琪果然窒了一下,然后说道:“没错,我和子明已经交往超过半年了,我想现在也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我知道你和子明是大学同学,一路上相携走过来并不容易,但是感情的事是说不准的,我和子明虽然认识时间没有你长,可是感情厚浅不是和时间长短成正比的。”
凌楠冷冷地说道:“文小姐,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十几二十的小姑娘了,也不该是被爱情小说荼毒了脑子的年纪,怎么会说出这么脑残的话来?难道你真以为一段婚姻的维持是仅仅靠着爱情的,那里面包含着许多你无法理解的亲情和责任!当然,有些男人完全被下半身支配了,图着一时半会荷尔蒙的释放就完全把这些忘记了,我也无话可说。如果文小姐,你真的以为这就是爱情,那么你就真就白费在娱乐圈混这么多年了!可是我看文小姐也不像这样的人。”
凌楠长得文弱,但是言辞上的咄咄逼人却大抵超出文琪的想象,她在娱乐圈里算得上高学历女性,却又怎么比得上凌楠的科班出身,整天玩文字游戏?她的布局显然完全不是如此,但她反应也是极快,很快接口说道:“凌小姐,你说的对,婚姻不仅仅是爱情就够的,但是当婚姻只剩下了亲情和责任,也就是一种可悲了。我想子明对于凌小姐,也就是这样的情绪了。”
凌楠却还是极为冷淡地回应道:“如果你真的觉得如此,那我也话可说。其实这番话,你完全可以和路子明说去,只要他同意,那么我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来向我说明?”
文琪面上还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因为子明是个心软的人,他不知道对凌小姐说这番话,我想与其三个人都困在里面痛苦,倒不如让我来当这个恶人了。”
凌楠只觉得怒气如同汩汩的气泡,不断地从心底冒了出来,就这么信手抓起一个茶杯,“砰”地一声往地上砸去,倒把那个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的文琪吓了一跳。
“我和路子明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论!”凌楠挑眉厉声说道,“你当你是谁?不过是个沿街卖笑的戏子!你和路子明在租来的不到十平方的格子间里写过稿吗?你和他一家家出版社地跑过吗?你和他一起为了网站工作几个通宵过吗?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凭什么来评论我?”
文琪收了笑,面色极是沉静,“没错,凌小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和路子明经历过。你陪他共苦,他却未必愿意陪你同甘。男人就是这样忘恩负义的动物,你不需要对他有太高的寄望。”
文琪冰冷的话,却无情地击中了凌楠的软肋。她终于清晰地明白,眼前的文琪不是善茬儿,更不是被情情爱爱冲昏头脑的小姑娘,她选择路子明,头脑清晰,手段精准,她早已权衡好利弊,也自信能把控好路子明。说实在的,对她来说,把控不好又怎样呢?她只享受这一次的胜利就足够了。
凌楠看着面前光彩照人的文琪,只觉得所有支撑着自己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你为他付出了再多又怎么样呢?他不需要了,就不会再记得。
文琪怎么离开的她不知道,她只失魂落魄的,然后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