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弹毕,却见在场的人无不落泪,都悄悄的抹着眼角。蛾皇的脸色已显苍白,气弱而喘了。李煜已泪流满面拿过她手中的琵琶让慈儿放一边,他扶着蛾皇躺到床上去。
这时候钟太后驾到,看到蛾皇气若游丝的模样便落了泪,拉着她的手说:“蛾皇,你永远是哀家的好儿媳。”
蛾皇能得到钟太后的肯定,已是她作为女人最大的荣耀了。
蛾皇又叫了周夫人前去,周夫人拉着她的手痛哭不止,蛾皇此时说话已是费力:“母亲,女儿不孝,不能伴您终老,敬孝了。”
她又唤了仲寓前去,用手抚着他的头说:“孩子,母亲,母亲就要去陪弟弟了。你要好好,好好听你父王的话,别,别怪母亲偏心,去,去陪弟弟。”
仲寓抱着他的母亲痛哭:“母亲,孩儿一样不能失去你呀,母亲。”
蛾皇亦流着泪无力的抚摸仲寓的头。
她一一交待之后便对着我招手:“妹妹,你,你过来,姐,姐有话对你说。”
我早已泪流满面,场面太悲痛,不得不让我悲伤。我走到榻前坐下,她拉了我手又拉了李煜的手,把我们的手握在一起,对着我们露出微笑:“薇儿,替,替姐姐,好好,好好服侍皇上……”
“姐姐。”没有比得到这句话更让我感动的。这是她对我的肯定,是对我内心亏疚的驱赶。我抽出手去,掩面哭泣。
蛾皇垂泪,紧拉着李煜的手,说出了她平生最后的三个字:“请薄葬。”那手便兀自垂了下去。
“蛾皇。”李煜抱起蛾皇还温热的身体失声痛哭起来。
在场的人全都泪湿绢巾。
宋乾德二年十一月初,昭惠周后病逝,年芳二十九岁。
李煜悲伤过度,每当他思及他往日与蛾皇的恩爱种种便哀苦神伤。一个月内,丧子丧妻,任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儿也承受不起接连而至的悲伤折磨。他萎靡不振,就算是见到我也是神色黯然。
而我此时只有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用无声的温柔去减少他内心的痛苦。此时我的心里,真的不怪蛾皇在他心中有如此重的份量,也不因他表现出的情深意切而吃醋。如果他此时表现得绝情冷漠,才令人不屑一顾。
是夜,我也陪在他的身边守在灵筵侧。灵筵上帷帐飘动,摆放着蛾皇身前睡过的枕头、盖过的被子、穿过的衣物等。李煜每见到此便垂泪,哀伤欲绝。
他说:“薇儿,若不是你陪在朕的身旁,朕早就倒下了。”
而我亦什么也不能说,只得挤出微笑抚慰他的哀伤。
“浮生共憔悴,壮岁失婵娟。汗手遗香渍,痕眉染黛烟。”李煜悲伤的吟诵着为蛾皇做的诗。
他不在我的面前掩饰对蛾皇的真情,我只觉得他是一个真性情的人。我想,文人墨客都是这般的性情和多愁善感吧。
他让我取来蛾皇遗留给他的金屑烧槽琵琶。我叫紫珠去取了来。
他便挥笔在琵琶背后题上一首五绝:
侁身肩如削,难胜数缕绦。天香留凤尾,馀暖在檀槽。
他题完便抱着琵琶抚摸了一会儿,仿佛在感受蛾皇曾经留在上面的温暖和馨香。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蛾皇曾经肩若削成,柳腰难束的绝美身姿。犹抱琵琶半遮面,媚眼如丝,翘睫自楚!
片刻,他将琵琶递于身边的宫女,哀声说:“下葬时,与蛾皇生前之物一并葬了吧。”
“这是姐姐留给你的啊。”我说。
李煜便看着我笑了一下说:“已经感怀在心,不用睹物思人了。”
正当李煜为蛾皇的病逝悲痛万分的时候,宋太祖赵匡胤却已是兵分两路,溯江西上,攻打后蜀。但他也不忘派了来使来吊蛾皇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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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叫雷雨损基扃1
周夫人在蛾皇的丧事之后便回了扬州,而我却留在了皇宫。我与李煜之事,钟太后也已知晓。木已成舟,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只待蛾皇伤事过后,选了吉日纳我入宫。
周夫人离开之前,宋国欲平定后蜀,但赵匡胤仍派了作坊副使魏丕来吊唁蛾皇。我知道,李煜及众大臣将对他们眼中的一介武夫魏丕戏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