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一出去,西里间门口的孔雀绿挑金线撒花的帘子便被掀开来,卢俊熙散着长发披着一件长袍站在门口,眉头微微蹙着问道:“这招行吗?”
“行不行等会儿不就知道了么?”柳雪涛抬腿下了软榻,一边走一边揉着自己的腰,慢慢的踩着暗紫色的长绒地毯走到了卢俊熙面前,抬手推上掀了一半的门帘,疲倦的说道:“大少爷请让一下好吗?”
“你这女人……”卢俊熙伸手拉她拉进来,孔雀绿挑金刺绣的精致门帘便晃了两晃,安静的遮住了门口。
紫燕打发小丫头们都出去伺候,自己则关了屋门,拿着绣花的绷子去了东里间。
西里间,炭盆里的红罗炭哔哔啵啵的燃烧着,屋子里温暖如春。
比炭盆子里的火苗更热的,是那一对拥吻的璧人。正是:
携手入兰房,解红妆,上玉床。
粉脸相偎,香肌迎凑;玉臂交挽,双腿紧缠郎腰后。
彩蝶迷花,戏水鸳鸯,复接朱唇,丁香再逗。
巍颤颤轻接玉杵,羞答答半蹙眉头。
风紧嫩柳岂胜摆,春深锦箨迭次抽。
丁香舌吐琼浆蜜,柳腰款摆云鬓松。
青丝散乱钗横斜,香汗淋漓气咻咻。
乍入巫山梦,云情正稠;混沌楚峡雨,春心难休。
低声嘱:莫太狂,从今后,休忘却山盟海誓,莫误了月上枝头。
鸳衾凤枕,愿与郎,夜夜相亲共厮守。
金蝶是哭着回张氏的院子的。
她拿帕子捂着脸,一路呜呜的哭着,进了院门更是哭得极其伤心,没有去跟张氏回话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小屋子,爬到床上又是一顿痛哭。
张氏听到声音叫小丫头金锭儿过来瞧她,金锭儿劝了一阵子,见金蝶只是哭,也没了法子。便叹了口气回去跟张氏说。张氏终究是忍不住,亲自过来问着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蝶方把碧莲说的花泥鳅在庄子里趴在陈大富女人的窗户跟前睡着了被陈大富撞见的事情说了出来,又哭着说自己命苦,怎么就许了这么一个混账。
张氏问到最后才发现金蝶儿根本就没去见花泥鳅,听了这事儿心里有气,一路哭着回来了,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金蝶儿骂道:“你个这个糊涂的东西!叫你去做什么了?你听了几句歪话就哭着跑回来?你说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糊涂没用的东西?你还有脸在这儿哭呢……”
金蝶儿被张氏一顿臭骂,心灰意冷,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往上争的心气儿。
张氏无法,只得另想法子安排人去见花泥鳅,花了好一番心思才弄清楚庄子里的事儿原来是陈大富根本就没敢给柳雪涛用那个斑斓菇。
于是张氏又有了几分底气,瞅着卢俊晨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的时候便把事情跟他说了,并冷嘲热讽的说了些话,方把心中的闷气解了。幸而卢俊晨是个性子极其冷淡的人,张氏怎么说他,他都无动于衷,任凭她说了一顿,自己觉得无趣也就罢了。
柳明澈和赵玉臻回京,柳雪涛又给哥哥打点送行宴,因为赵玉臻身份特殊不便来家里,卢俊熙便亲自出去在绍云县最好的酒楼定了一桌酒宴为二人送行。
因为是柳雪涛的缘故,赵玉臻和柳明澈才同意卢俊熙的送行宴,所以这顿酒宴少了柳雪涛是不成的。虽然卢俊熙心里极不舒服,不愿柳雪涛一个妇道人家回到了城里还要抛头露面的去酒楼,但柳明澈毕竟是柳雪涛的亲哥哥,兄妹二人感情至深,柳家任何人在柳雪涛心里都比不上这个哥哥,所以他又不忍心扫了她的兴。
柳雪涛早就猜到了这个小气男人的心思,于是换了一身男装从屋子里出来,在卢俊熙跟前转了一圈,含笑问道:“卢大少爷,请看看在下这身装扮是否适合身份?”
卢俊熙见柳雪涛素颜相对却眉如墨画,铅华不染却鬓如刀裁,俊秀温润轻灵可爱,即使穿了一件石青色团花长袍,一样带着那份清雅妩媚的动人神色,一看就是女扮男装的富家小姐,于是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你这身打扮走在大街上,绍云县所有好男风者比如苍蝇见了血一样,一个个儿把那队伍都能从漱芳阁门前一字排开,堵了那一整条铜雀大街。”
柳雪涛见他还是别扭着个脸,无奈的叹道:“你该不会让我把脸上抹上一层锅底灰出门吧?那样的话估计没什么苍蝇把我当成什么血。”
“呃……算了,是我说错话了,你又重复什么,说的我都有些难受。你也别穿这男人的衣裳了,本来就是女儿家,穿什么那人的衣裳?好好地打扮打扮,难道我的媳妇是见不得人的吗?出个门还得换男装。”
柳雪涛心底惊讶,瞪大了眼睛看了卢俊熙一眼,确认道:“这可是相公说的?”
“是我说的!”卢俊熙像是下了极大地决心,一挥手对旁边的两个丫头说道:“你们两个把你们少奶奶打扮的漂亮一些!好歹是咱们卢家的当家少奶奶,怎么能和那些庸脂俗粉相比?咱们可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男人也比不上的!今儿让淑芳阁的那些兔崽子们也见识见识。”
紫燕和碧莲对视一眼,忍着心中的笑上前福了福身,方扶着柳雪涛又进了卧室,经过重新一番梳洗打扮,柳雪涛再次出来已经是一个雍容典雅端庄得体的大户人家少奶奶的装扮。
简单的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油光乌亮。简单的珠翠首饰却都是挑的上等的翡翠,不华丽但却透着隐隐的贵气。衣裳也是素淡的浅橘色,因为还在孝里,所以衣襟上绣的是白色的橘子花,又特特的在衣襟上别了一枚大珍珠镶嵌的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