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自信的笑笑,看了金蝶儿一眼,说道:“你这丫头嘴巴上抹了蜜不成?还不快去做事?”
“是。”金蝶儿答应了一声,转身先回去,留下张氏一个人在花园子里散步。
张氏妩媚的脸上带着一丝洋洋自得的笑,整个人越发的精神,真真宛如三秋之菊,大有欺霜赛雪的韵味。她仰起脸来望着东边绚烂的朝阳,喃喃的笑道:“和老娘斗?你们这些小崽子们还嫩点儿!王云芝,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咱们俩斗了半辈子,最终你都没有占了老娘什么便宜去,不过是仗着你娘家的势力压在老娘的头上,你以为你找个小婆子来便可以继续弹压着我,让你那乳臭未干的儿子骑在我头上恣意凌辱吗?你别作梦了!九泉之下你睁大了眼睛看着,看看我张墨菊如何把你那宝贝儿媳妇赶出这个家门,如何独掌卢家大权!到时候,我一定要把你那些肮脏的丑事都掀出来,把你掘出卢家的祖坟!老爷身边,只能睡我一个人,死了……也不能有你!”
那个时候,朝阳正好从东方升起,火团一般一跃而上,照亮了整个大地,让这阴冷的冬天里也似乎有了一丝温暖,柳雪涛站在一片广袤的田地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片广阔肥沃的土地,似乎春天的脚步即将进了,空气中有一种青草芽的淡淡气息。
同样换了一身小厮打扮的紫燕陪在穿一身姜黄色暗绣锦缎棉袍的柳雪涛身边,望着漫天的云霞高兴地扬起双手,灿烂的笑脸在云霞中艳丽无比。
“小姐小姐……我好久好久没来这田地里了!之前没粮吃没钱花跟着爹娘四处讨饭的时候,我是多么厌恶土地呀!可是如今再站到这田地中,怎么就一点也厌恶不起来了呢?而且,好觉得好喜欢好喜欢呀!”
柳雪涛也是有些感慨,想自己前一世里在高楼林立的大都市里生活,连养个花草什么的都要去买专用的花肥,各种各样的营养剂浇灌的植物也和人们一样娇嫩无比,似乎风雨一过,到处都是断枝残叶,连城市里绿化的树木,都五花八门的犹如合成的假玉,纵然美轮美奂但处处都是人工雕琢的痕迹,没有一丝浑然天成的趣味。
再看这里,远山如黛,沃土无边,身后是那些只有在工笔古画里才有的茅檐草舍,脚下是从未用过化学肥料的松软土地。生活虽然简单,但却因为天然二字而有了无穷的魅力。再想想之前每天都窝在笼子一样的高层办公室里,面对着灰蒙蒙的天和喧嚣的街道,呼吸着汽车尾气在电脑上偷菜种菜,真是莫大的悲剧。
而如今,自己可以踩着如此实实在在的土地,而且,那么一大片的土地真正的属于自己,可以无限期的留给子子孙孙,没有遗产税并且可以让他们一直一直赖以生存下去。真好!
“紫燕……”身后有呼唤声传来,好像是奶娘赵嬷嬷的声音,“主子……早饭好了,快回来吃饭了!”
柳雪涛回头,果然看见赵嬷嬷站在村口,手搭在腮边冲着这边高声的喊。于是她莞尔一笑,拍拍身边沉醉在乡野气息的小丫头的肩膀,说道:“紫燕,走了,回去吃早饭。”之后,也不等她,一个人转身沿着来时的小路翩然而行。
简单的早餐后,众人收拾东西扶着柳雪涛上了马车继续前行。赵嬷嬷按照柳雪涛的吩咐,在同这户农家结算了住宿和吃饭的银子之后,又另外赏了他们二两银子。
那农户夫妇带着孩子千恩万谢的送众人出了庄子,沿着官道一路扬起滚滚的烟尘,渐行渐远。
这次柳雪涛坐在车里并没有看账本,而是睁着大眼睛看着车棚顶上的青色丝线络子陷入了沉思。
根据林谦之所说,前面首先到的自家农庄叫做井家峪。庄头儿姓孙,名叫孙老虎。可庄子里人们都送给他一个外号,叫地老鼠。
此人为人激灵如鼠,又极能收敛,家里处处都藏着粮食,瓦缸陶罐里,随便什么地方只要他能想得到的地方,都是他平时储藏的粮食。而且他还很是勤劳,每天早起晚睡的在庄子上转悠,不管春耕秋收,谁家的地头上掉了东西,他都能收拾回自己家里,更有偷盗的习惯。只因为前任庄头儿是他的父亲,千年他父亲因病去世,他便当上了庄头。
今年井家峪一带也算是风调雨顺,按道理能够交上足够的地租银米,而这个地老鼠却报了一个夏天时村子里的人大半染了瘟疫,耽误了耕作,秋来收成减了三成,竟不能如数上交地租银米,若要如数上交,那来年的种子便保不住了。
夏天时的那场瘟疫只在井家峪擦了个边,据说是有些人病倒了,但官府及时发放了预防瘟疫的草药,而且染病的人大都是小孩,村子里十五岁至上的人无一人染病,用林谦之的话说,绝不会耽误了耕作,都是孙老虎一派胡言。
而据林谦之的话说,纵然井家峪今年当真减了收成,光把他庄头儿家里翻一翻,也够明年的种子了。分明是他贪心太重,又当少奶奶是新进门的媳妇,大奶奶又没了,便花了心思想从地租里多留些好处。
柳雪涛素来对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没什么好印象,因此她是打定了注意要把这二个庄头儿换掉的。但是这几年来王氏病重,庄子上的事情极少有人问起,林谦之也不过是一年下来转一趟,根本不知道把这个庄头撤了,再换谁来当这个庄头更好。
所谓,万事开头难。
柳雪涛想着,从这个井家峪开始,一个庄子一个庄子的转下去,必须把最基本的事情在大年之前解决掉,来年春天卢家这一千多倾良田才能有一个更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