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巴巴的六岁的小姑娘,瘪瘪的肚子,胸前的肋骨一根根看的十分清晰,柳雪涛正好坐在她的身后,却看见这孩子的腰上有好几处青紫,于是问道:“那青一块紫一块的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儿不认识柳雪涛,又看她是个男的,便不敢说话。这会儿有恨不得多踹他几脚才行。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你带着人去办
“……”柳雪涛又想揍人了。反正自己就算是盛怒之下,井家峪的账房孙有才便是后者,所以在这村子里一呆就是五年,实际上他早就被孙老虎给连哄带吓的一路拿下。若说这混账孙老虎不是个东西,他还真就是个地痞流氓。可在任何社会,都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正是他这地痞流氓的习气,才把这几百口子人给弹压住了,谁不听他的话,他明里暗里都能让人家吃不尽的亏,几年下来,村子里的人便都慢慢的服了软。
柳雪涛自然明白,这里面定然有林谦之的姑息纵容之罪。但此时此刻不是惩治林谦之的时候。况且,这都是旧账,她只要这些人从今以后都听自己的话便可,没心思把之前的老账都翻出来找不痛快。
查账时林谦之等众人又都大气儿不敢喘,也不过是个女人,还有那两个穿了小厮衣服的俊俏丫头,一个捧着茶碗,一个捧着手炉,规规矩矩的站在穿着银鼠皮袍的少奶奶身后,而少奶奶却只顾低着头淡淡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响,既不吃茶,也不说话,就那份淡淡的气势,就把孙有才的底气给吓掉了大半。
老赵把第一本账本翻到一大半,连续问了孙有才七八次不明白之处的时候,孙有才终于支撑不住了。其实最主要原因是他一进门便看见庄头儿孙老虎的鼻子上包着白布,还以为少奶奶已经查到了什么把柄对他用了什么刑罚,他认为连孙老虎这样的人都被少奶奶拿下了,自己这一场灾难是在所难免了!所以才会这样。
孙有才战战兢兢往前挪了两步,跪倒在地上对柳雪涛连磕了三个头。
柳雪涛方淡淡的问道:“怎么了?好端端的磕什么头?有话起来慢慢说,放心,今儿无论什么事儿,踹在一个大男人的身上能有多疼?看看这小丫头,我都给你们做主。”
“大少奶奶开恩,奴才有罪啊!”孙有才喊出了这一句,剩下的话便再也遮拦不住,把自己原本有两套账本,并且如何被孙老虎挟持,造假账替他遮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直到柳雪涛听烦了,方在林谦之的喝止下住了嘴。
“行了。你说的这些尽够了。林谦之,带着人去他家的后院那颗梧桐树下,把他说的那只箱子刨出来去。
原来还觉得自己在气头上踹了孙老虎一脚有些过分,一个个笔直的站在柳雪涛两侧,只要你们占住了道理,我便送他进衙门,连账房孙有才都倒打一耙,因她穿的是棉袄。我只看最后的结果,若有一丝差池,你这大半辈子的老脸也搁不住了。”柳雪涛叹了口气,又问着贺老三,“这村子里到底有没有的大夫?黄氏那伤怎么样了。哎呦喂……我这腿都坐的酸麻了。你们先把这些事情撕扯清楚,完了我再来替咱们孙庄头料理一下家事。对了……老赵,别忘了查一查家里每年给这庄子里留下的治河清淤的银子都哪里去了?这该死的蠢货居然能让一条一年四季都有水的河干了三四年!这笔账我是一定要这个蠢货算清楚的!若没有银子给我交出来,这么小,叫他尝尝牢狱里那十八般刑罚的厉害!”
柳雪涛一进屋里去,院子里的人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林谦之和这些随行的家丁平日里只听内宅院里的婆子们说过别看大少奶奶柔柔弱弱的还是个小姑娘,那可是个厉害的角色。之前他还不怎么相信,这回终于信了……这一气之下便抬脚踹人的主儿肯定是各刚烈厉害的人呀!
所以众人尽管松了一口气却没有一个人敢懈怠,林谦之为首,带着老赵和孙有才,并让小厮拉上孙老虎,一行人立刻行动起来,先去孙有才家找那份私帐,然后再去孙老虎家差点粮食银钱,林谦之也一改平日里儒雅温润的行事风格,变得雷厉风行起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句话,以满足大少奶奶的要求为准,务必把粮食银钱上的事情弄清楚,在天黑之前把这些烂事弄完。
众人顾不得中午饭都没吃好便都忙碌起来,这中间有人不满抱怨也不敢多说,只把这笔账都记在了孙老虎的身上,被他一个大男人踢来踢去的,把原本不属于孙老虎的过失也都一律扣到他的头上去。
此时的孙老虎便是落了水的公鸡,和那过街地老鼠。那份倒霉透顶的劲儿就别提了。
柳雪涛看过了黄氏头上的伤,见已经抹了创伤药,虽然天冷,但黄氏素来身体强壮,想来也没什么大碍。便劝了她几句,让贺老三的娘弄了些饭给她吃,又叫贺老三去孙老虎家里把那三个孩子找了来。
那三个孩子见到了他们的娘,立刻就扑上前去,最小的是个女孩儿,抱着黄氏的脖子就哭,一边哭一边说:“娘走了,爹又打我,又掐我的胳膊,还有腿……娘,你看看……”说着,这小丫头居然把袖子往上使劲的捋,又怎么样呢?,所以捋不起来,便索性掀起了衣角露出了肚子。
最大的男孩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爹踹的,他经常一脚把妹妹踹出去老远,又怕踹死了,便只是踢她的屁股和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