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吧,陛下,这一次,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难道,神巫的预言真的不能破吗?”
唐齐站在树林中的空隙,仰天看着天空中明亮的启明星,神情很是失落。
李牧云在他身后,看着他,轻声劝慰。
他知道,唐齐一直都很在意当年大巫师所说的预言,在没有彻底打败唐潜之前,他的心,始终都是处在一种惶恐不安的情况下。
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败,更是让他觉得连老天都站在唐潜的那一边。
“其实,比起天命难违,我更相信事在人为——”
“陛下,陛下,不好了,敌军杀来了!”
夜,还未完全过去,黎明还在犹豫要不要到来。
有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南面传了过来,啸营中死去的兄弟尸骨尚未如同,又有令人胆颤的消息传来过来。
那昏天黑地的一夜,耗尽了所有人的心力,将士们就像是灯枯油尽的枯槁老人,原本开山劈石的战刀,现在却一下子像是重了千斤似的,提都提不起来。
唐齐,冷着脸,拔起插在地上的战刀。
与这边无力的抵御相比,在战青云带领下的骁骑营就像是出匣的猛虎,在冷兵器时代,没有任何高科技的神奇,有的只是人和人面对面的生死相搏,战争,在这个时代,是纯粹的人和人的生死争斗。
远远望去,数千名骁骑营的士兵,手挥战刀,高高跃起,矫健的身姿在晨雾中有如山林中的魑魅,眼中闪着令人发寒的杀气。
冰冷的刀锋,看似杂乱的队形慢慢变成锋矢的形状,直直地切入对方的大军中。
这个时候才能看出这五千精锐的实力,面对毫无斗志但却数倍于己的唐齐大军,五千骁骑营将士聚在一起,象一把锐利的锋刃切进了对方的军阵当中。
战刀在战士忘我的狂呼声中大力挥出,或是碰上对方的兵刃,传出刺耳的铁器摩擦的声音,或是直接喷洒出大量的鲜血,刺眼的红色好像一团烈火,烧灼着战青云的眼睛和身体。
一双本是幽深黑亮的眸子中已经带上了几许血丝,前世那个冷血无情只知道服从指挥的战士好像在这一刻彻底苏醒了过来,杀戮的欲望再次充满了她的胸膛和身体每一个地方。
握着刀柄的手指,张开,又紧紧握住,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如同高高跃起的浪头,直接将她整个人盖倒。
雪苍战刀出鞘,一抹流光在刀锋之间流转来去,刀光映着战青云的脸,宛如死神冰冷的镰刀,带着地狱的气息。
万人中央,战青云一身深蓝战袍,手中长刀舞得水泄不通,在她的四周,不断有血花四溅,伴随着惨叫和哀号。
她是那么夺目抢眼,那双仿若带着血渍的刀锋般的眸子却让人忽视了她的年龄,纤细瘦弱的身形,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玉颜,她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美人。但是,在战场上,她的美,她的冷,居然成了一张气势,一种威严。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变得那么地微不足道了。
一瞬间,有种错觉,俯瞰整片战场,仿佛其余的几万人都是个陪衬,只有她才是这场战争唯一的主角。这样的威势,许多人前半生没有遇到过,相信后半生也不会再次碰见。
唐齐和李牧云透过鲜血的刀光,看着搏杀在杀阵之中的战青云,心境却是截然不同。
对唐齐来说,战青云是一柄利器,也是一柄凶器,可为自己用最好,若不能为自己用,当毁之。
但对李牧云来说,她是一只大鹏,看她高飞,是一种幸福!
虽然,论人数,骁骑营远远少于唐齐,但是此刻,局面却呈现一面倒的局势,一边是力拔山兮的万钧气势,一面是瞠目结舌的惶恐不安,胜负,早已在一初就决定了。
最勇猛的战士,往往是在战争中洗炼出来。
这一仗,就像是大船下水的处女航,一旦扬帆远行,便开始乘风破浪。
但是,战青云却表现得如同一只逗弄老鼠的猫儿,拨弄几爪便立刻停下,回撤休息,当唐齐大军好不容易鸣金收兵休息喘气之时,战青云率部再次冲出敲打几下。
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舒格几次请战,都被战青云驳回,她似乎没有将唐齐一举歼灭之意。
而另一方面,李牧云的淡定也让唐齐大为恼火。
两军之中,二人遥遥相望,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默契,串通着彼此。
韩知秋从高大的树上,飘然而下,身形轻柔,缓缓落在地面上,站在战青云的身后,他指向敌军所困的方向,不解地问道:“现在,唐齐军心已乱,完全就是困兽之斗,为何大小姐不让我们一举歼之?”
风夕回首看他,眸光晶亮:“我非但不会歼灭唐齐,还要放他走!我猜再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受到他们的求和信了!”
“为什么?”韩知秋鬼叫着。
“你也知道此刻的唐齐就是只困兽,要知道,困兽为了自己的活路,会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搏命的!我们不能做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事情!”
韩知秋闻言眉头极快的一拢,然后若有所思地注视前方:“大小姐的渔人指的是这次刚刚结盟的宇文裂天和赫连风吧!”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战青云只需稍稍一点,韩知秋已经明白了战青云的意思。
唐齐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是毕竟那三万大军活生生地摆在那儿,他还有作最后一搏的机会。可对于唐潜和蚩苗来说,本就家底薄乏,实在经不起折腾,若是为了强行拿下唐齐而伤了根基,只怕到时,赫连风和宇文裂天挥师南下,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