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冯妈有些慌张,用袖子试了试竹椅子,说:“来,小姐,坐这儿。”“冯妈,嘻嘻,对不起,刚才我在窗外听你说话可好玩了,可真不像平常的你哦。”
“小姐……奴婢我……”冯妈的脸,瞬时变成了调色盘,一会儿红,一会儿紫,一会儿又成了灰白色。
夏璃韵却不坐,她围着那人打了个转,明知故问地笑着说:“冯妈,你屋里藏着这么个大帅哥啊,他是谁呀?你也不给介绍介绍?”
冯妈一脸的尴尬与窘迫,干涩的嘴张了又张,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璃璃,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小宇哥呀。”那个僵硬的身子终于挪动了,他一把促住夏璃韵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
璃璃?夏璃韵嘻嘻一笑:“这名儿真温馨,我喜欢。”她仰起头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小宇哥”,心里不免发出了赞叹:天哪,这真是位名副其实的帅哥啊!
他,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中等,体态风流儒雅。穿着白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一头墨羽般的长发,用一支碧玉簪束在头顶,一缕发丝随意地飘在脑后。他的肌肤很白腻,细腻的如有一抹光泽在隐隐地流动。面容俊美异常,长方脸,眉眼角微微的倒悬,一股媚惑扑面而来。说话的时候,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让人的呼吸不由地一紧。眼睛细长,内中闪动着忽闪而逝的某种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中,人已经被吸引,沉醉。
“小兔崽子,放尊重些。”冯妈拉开他攀扯的手,拉至一边:“坐下,好好和小姐说上几句就走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
夏璃韵望着冯昕宇羞涩而欲言又止的表情,便大大咧咧地命令道:“冯妈,你先回去睡吧,你的儿子就交给我了,你放心,保证不会少他一根毫毛。要是不放心,你先数数他的毫毛再走?”
“小姐真会取笑。”小姐既这么说,冯妈当然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抱起球球开门出去。
“璃璃,你现在走路没感到不舒服吧?这么久没下地了,刚开始走,少走一些,循序渐进,慢慢来。”
夏璃韵凝视着他充满温情和爱意的眼睛,笑着说:“原来是你捣的鬼呀?害得她成了一年的瘫子。我还真看不出来,你竟有这个手段?你是大夫,我也是学医的,嘻嘻,咱俩是同行啊。不过,我可没你这个本事。”
“璃璃,你怎么啦,你说话咋的这般怪?我咋就听不明白呢?”
“冯昕宇,你听不明白那是肯定的,你要是能听明白,那你就是超天才!”夏璃韵话头一转:“你到这儿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
冯昕宇,冯昕宇!他痛苦地嚼着这几个字,来回地嚼着,俊逸的五官紧紧地扭曲成一团……“璃璃,你从来没这般生疏地叫我,我不习惯,不习惯!”
“不习惯?那我得叫你什么?叫小宇哥?拜托,那偶也不习惯!”夏璃韵温柔地抚摸着小狗的毛儿,侧身望着冯昕宇:“有什么话,快说。”
嗯……冯昕宇面露难色地又摇了摇头,看着心爱的女孩变成了陌生人,他太难过太纠结了。她当新娘了,可新郎却不是自己,这,还能说什么呢?
可是,心里有很多话要说,要问,不吐露出来,他觉得自己会崩溃!
“璃璃,你真的记不得和你朝夕相处的小宇哥了?你真的忘了咱们共有的一切往事?你真的忘了我们的山盟海誓和恩爱吗?”
一连串的反问句,加上冯昕宇凄惨与真诚的眼神,夏璃韵有些动容了。她不再以嘻笑的态度来面对,而是低下头,喃喃地说:“对不起,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冯昕宇冲过去,扑通一下跪在了夏璃韵的面前,将她的小手轻轻地握在手中,贴在自己的唇边,如饥似渴地吻着,泪,清冷的泪,顺着他白皙温润的腮边,慢慢地滚落了下来。
“你起来……你起来呀……”夏璃韵没见过这个阵势,吓坏了。
“不!你让小宇哥跪着!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把你保护好!璃璃,我不该扔下你去拜什么师……都是我不好,我不好!是我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是我,是我呀……”
在冯昕宇赎罪般的哭诉中,夏璃韵终于弄明白了一些事实真相。
原来,夏璃韵与奶妈的儿子冯昕宇从小生活在一起,感情很好。长大后,郎才女貌,两人的感情很自然地发展成男女情感。但他们都明白,夏璃韵虽为歌伎之女,但横竖是主子,而冯昕宇虽免去了奴籍,却是一个佣妇的儿子,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他们的感情理所当然地遭到所有人的反对,连很喜爱冯昕宇的夏老爷也死活不同意。
两个相爱至笃的年轻人,有一天终于突破了防线偷吃了禁果,有了这更近一步的关系,两人便不止一次地打算私奔。若不是冯妈看得紧,也许就没有这以后的故事了。
前年秋天的一个黄昏,冯昕宇在一次就诊归来的路上遇上了一位被仇家砍成重伤的男子,并将那人救活了过来。那男子为了感谢冯昕宇的救命之恩,就主动提出与冯昕宇结为生死兄弟,还给从小便有些武功底子的冯昕宇传授了一些私家功夫。
去年,留在夏府的夏璃韵不断地遭受大太太及其它几房姨太太的伤害,冯昕宇担心极了,情急之下,他和他的结拜兄长想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把夏璃韵变个模样,这样大太太她们就不会把注意力和矛盾对准夏璃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