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用凶巴巴的眼神逼迫她因感冒而去打针,尽管我心里有十万个舍不得。
习惯了看几米丰富的图画和优美的短诗,因为是她经常强迫我看。
习惯了在大雨倾盆的日子在楼下等待她忽然出现在楼梯口。
习惯了经过她的窗外的时候,总是要忍不住多看几眼,尽管我知道她永远都不会站在窗前张望。
习惯了两个人在一起悲伤一起难过的岁月。
那么多的习惯,时不时会在温度陡降的日子,被埋葬在暗无天日的荒原上,尸骨无存。
我的青春年华也会一起跟着义无反顾地殉葬么?
我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爱情,焚烧了自己那些光芒万丈的青春。谁会记恨谁?谁又会怜悯谁?
爱情,我弄丢了开启的钥匙。是不是注定我一生一世都不会东山再起?那些坍塌的宫殿和恢弘的城墙会不会在时光的重建中,恢复如初。仍然光彩依旧,雄宏壮阔。
爱情,原来我这么轻易地就错过了你,可谁又轻易地错过了我呢?
爱情,请不要这样无辜地残忍吧!能不能用我的整个生命换取一个冬季的火焰。北方的冬季好冷。我怕自己听不到明年春天漫山遍野花开的声音。
爱情,我错过了你。
写给母亲
当你一岁的时候,她喂你吃奶并给你洗澡,而作为报答,你整晚地哭着。
当你三岁的时候,她怜爱地为你做菜,而作为报答,你把一盘她做的菜扔在地上。
当你四岁的时候,她给你买下彩色笔,而作为报答,你涂了满墙的抽象画。
当你五岁的时候,她给你买了既漂亮又贵的衣服,而作为报答,你穿着它到泥坑里玩耍。
当你七岁的时候,她给你买了球,而作为报答,你用它打破了邻居的玻璃。
当你九岁的时候,她付了很多钱给你辅导钢琴,而作为报答,你常常旷课并不去练习。
当你十一岁的时候,她陪你还有你的朋友们去看电影,而作为报答,你让她坐另一排去。
当你十三岁的时候,她建议你去把头发剪了,而你说她不懂什么是现在的时髦发型。
当你十四岁的时候,她付了你一个月的夏令营费用,而你却整一个月没有打一个电话给她。
当你十五岁的时候,她下班回家想拥抱你一下,而作为报答,你转身进屋把门插上了。
当你十七岁的时候,她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而你抱着电话和你的朋友聊了一晚上。
当你十八岁的时候,她为你高中毕业感动得流下眼泪,而你跟朋友在外聚会到天亮。
当你十九岁的时候,她付了你的大学学费又送你到学校,你要求她在远点儿下车怕同学看见笑话你。
当你二十岁的时候,她问你“你整天去哪儿”,而你回答:我不想像你一样。
当你二十三岁的时候,她给你买家具布置你的新家,而你对朋友说她买的家具真糟糕。
当你三十岁的时候,她对怎样照顾小孩提出劝告,而你对她说:妈,时代不同了。
当你四十岁的时候,她给你打电话,说亲戚过生日,而你回答:妈,我很忙,没时间。
当你五十岁的时候,她常患病,需要你的看护,而你却在家读一本关于父母在孩子家寄身的书。
终于有一天,她去世了。突然……你想起了所有从来没做过的事,它们像榔头痛击着你的心。
你哭了……
记通往地狱的小强
蟑螂无名氏,生年不详,卒于2010年6月3日。享年估计不超过两个月。死因:胃溃疡,严重营养不良。
君心如崖,陡彼高岗。
君行也酷,杀气如霜。
修罗为名,汝剑铿锵。
悠悠阡陌,茫茫川长。
溯彼深源,草野苍黄。
上呼者苍,下告者荒。
君心何归,其名也扬。
呼彼小强,其音朗朗。
心系不群,百热俱凉。
复念往昔,摧己肝肠。
岁之近暮,日之近罔。
吾欢吾爱,不得久长。
锐视深目,已敛已藏。
梦想早逝,汝志未央。
碧落渺渺,黄泉汤汤。
招魂不至,天地玄黄。
上仰者苍,下俯者黄。
岁月淹及,失我小强。
念君往日,心痛神伤。
百年一梦,孤枕黄粱。
鹰鸣九天,悲风八方。
狂歌当哭,泪雨泱泱。
遗海憾天,伤我小强。
2010年6月3日,某用玻璃瓶擒获此君于电脑桌上,盖因日行一善,不欲动粗,遂反置瓶口以限制其自由,欲监禁数日以示警戒了事,不料此君竟寻了短见,一想起,不禁令人欷歔不已。想这当今世上,有此气节之士,尚有几许?乃在此立铭为记,无的放矢而已。
一人看过此墓志铭后,有感而写:
一瓶阻隔,两地相思,相思成灾,遂自绝身亡。楼主太残忍,本想胜造七级浮屠,没料想,反倒害了两个痴情种。这使人想起元好问笔下的大雁。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别离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大雁和蟑螂都如此有情,为何独有男人却如此薄情寡义呢?
小蟑螂的临终博客
我是一只蟑螂,名叫小嘀咕,我跟好几百兄弟姐妹住在一片华丽的大宅院中,整日里在各处阴暗的角落中,打闹嬉戏、无忧无虑,算得上是群小无猜吧。其中跟我最铁的一个哥儿们,叫小磨唧。我们几乎是天天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把糖渣咬成方块当骰子玩,一起趴在馒头上装红枣吓唬伙房的傻丫头小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快乐中度过,终于有一天,老一辈的蟑螂训诫我们说,该找对象成家了。
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成家的概念,问小磨唧,他也说不清楚,只是告诉我,我应该找个女蟑螂来,从此跟这个女蟑螂过日子,再不理他了。因为两个男蟑螂是不能一起过日子的,所谓过日子,就是要生下许多小蟑螂来,如果是两只男蟑螂,势必要为谁来怀孕而扯皮,所以一定要是男的和女的才行。
他还告诉我,找好女蟑螂后,就把她带到我住的墙缝去,和她那啥,那啥完了就会生许多小蟑螂了。我问他什么叫那啥,他迷茫了半天,最后不大肯定地给我一个结论:跟人类差不多。好比这个宅院的门房老高头跟伙房的傻丫头小玉常做的那样,在黑夜里跑到后花园,脱了身上的壳,然后靠在一起拼命地互相挤压,直到从下面挤出汤儿来。
我似懂非懂,但也不好意思再深问下去,于是说我想想吧,便转身走开。到一个墙角,我试着掀了一下自己的壳,疼得厉害,无法想象要把壳整个脱掉,那非疼死我不可。我想,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为什么非要那啥不可呢?思考了一阵,叹口气说:这他妈的就是命吧。说完就趴下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摊水。看着水里我的倒影,那红红的壳、长长的腿和直直的触角,心里充满了对那啥的恐惧。
那之后的一段日子,我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幻想之中。看着别的蟑螂已经开始一对对谈起了恋爱,我基本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思侧目而视。
然而还是有无数的同伴都去那啥了。
我也从未听过有谁抱怨那啥的痛苦。糟糕的是,等到我开始觉得自己想错了,打算找个伙伴问问该怎样那啥的时候,已经没有一只蟑螂有工夫教我了,他们都在忙于那啥。最后根据族长的统计,这一期适龄成家的蟑螂共五百零一只,配成了二百五十对,包括小磨唧跟他的对象,而我就是富余出来的那只。老族长于是指我:你,等明年吧。
于是我孤独了,我开始喜欢一个人趴在院子门口,看着院子外面,不吃不喝,也不动,即使进进出出的人不停地从我身体上方跨过,我也没有反应,像一辆没了油的坦克。
那天,我看见了土鳖。
她真美,外壳黑得发亮,走起路来轻轻柔柔的,软软的触角妩媚地晃着。我愣愣地看着她,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心已经不再是我小嘀咕的,而是我和她共有的了。我的脑海里开始不停地浮现她的影子,一个又一个,让我废寝忘食,神思恍惚。
第二天,我又在同一时间去门口等她。她果然又出现了,我的心激动得如同要炸开了,我想和她打招呼,但傻傻地不知该怎么开口。正在发窘时,她一转头却看见了我,我俩对视了有两分钟,她突然笑了,轻声说:“你好。”
我欢喜得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醒来时发现她居然还在,带着奇怪而心疼的表情看着我。见我醒了,她就问:“你怎么了?”
我挣扎着翻过身来(刚才是四脚朝天躺着),不好意思地说:“没事,没事。”
她放心了:“没事就好,我以为你犯病了呢。”她嘻嘻一笑,转头看看对面,又转回来对我说:“那我走了,我还有事。”
“等等……”我急了,好不容易跟心上人说话了,哪能就说这么两句就散了呢?我脑子飞快地转着弯,但就是想不出该对她说什么。
“你要说什么?”
“我……我喜欢你!”老天啊,我在发抖。
我俩又开始傻傻地对看。
“这怎么可能?”她终于回过神来,“我是土鳖,你是蟑螂啊。”“那有什么,反正那啥的时候,我们脱了壳,谁分得出咱们是土鳖还是蟑螂?”
“什么意思?”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惊慌,“干吗我们要脱壳?什么叫那啥?”
我把小磨唧原来的那啥理论对她大概讲了一遍,看得出,她对那啥的最后理解并不比对广义相对论的理解深多少。
“就是成家后要做的事,我管这事叫那啥。”最后还是我简单地归纳了一句。
她终于明白了,哈哈大笑:“什么啊,这叫交配!”接着她突然红了脸,但还是小声接着说:“不用脱壳的。”
“是吗?那到底什么是那啥啊?你教给我好不好?”
“才不呢。”她一跺脚(当然是六只脚一起跺),转身飞快地向大路对面跑了开去。我绝望地看着她的背影。
就在她将要消失在路那边的草丛中时,她忽然停住了,站在那犹豫了大约有一分钟,接着转过身,冲我微笑着喊:“你过来吧!”
我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形容我内心的喜悦,想也没想就冲着她飞奔过去。路中间影影绰绰地好像站着几个人,我也没多想,径直跑向对面。
当我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只人的脚从天而降,把我踩了个烂瘪。我脑子里还存在着意识,左右看时,发现自己已经扁了,外壳也碎了,散落在我身体周围,从我身体底下往外流着汤儿。我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我被这个人给那啥了。这个想法让我沮丧到了极点,连身上的痛苦也忘了。我挣扎着向对面看去,寻觅着我还不知道名字的美丽的土鳖。
她好像被吓傻了,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表情是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但是我不想看见她如此难受,我拼命想挤出一个笑容给她,可我办不到,我的脑袋已经碎了。
就这样吧。我想,毕竟我看到了她的笑容,我听到了她对我说话,我知道她肯教给我什么叫那啥,那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成家。
“我爱你。”我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着,体会着生命从我的身体里慢慢流走。
蒙眬中,一只手,一只人的手把我扁扁的身体捏了起来,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嚎叫:“小强,小强你怎么了小强?小强你不能死啊!我和你相依为命同甘共苦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亲生骨肉一样教你养你,想不到今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大便的最后遗言
同胞们,你们好……我是一条即将死去的大便,其实当你看到这些字的时候,我已经被冲走了。因为我是一条被便秘了很久的大便,经历的比较多,所以对人生的感悟和自身的觉悟比其他大便高,这才在临死前写下了这些东西。
我的目的并不是要教唆你们什么,也不是想留下一些本大便的人生传奇,而是要让你们知道我们大便的朋友是谁!敌人又是谁!我们的生存目标是什么!这样你们就不会糊里糊涂地度过此生了……这一生最令我困惑的,同样也是令所有大便困惑的问题就是我们是怎么产生的。我虽然活了那么长时间,可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人说是上帝制造了我们,也有人说是外星大便把我们留在了屁眼里。更有一些讲科学的大便说,我们是由某种生物演变而来的……我只知道我是出生在一个叫“肛门”的家伙的嘴里。我个人认为肛门君是我们大便最好的朋友。
他既不怕脏又不怕臭,让我们从小就住进了他的嘴里,并毫无怨言地保护着我们长大。等我们成年了以后,他也从来没有向我们要过房租,而且还时不时地免费为我们打扫房间,把房间里的污臭气排放到外面去,我非常的感激他!提到肛门君就不能不提屁股老伯了,肛门君其实是住在屁股老伯的嘴里,他们两个人都同时被一个叫“人”的坏家伙欺压着。这个叫“人”的家伙的真面目其实就是我们大便的天敌!屁股老伯和肛门君常常被“人”给压在身体底下,时间长了屁股老伯脸上会长出一些像“人”在青春期时脸上会长的青春痘一样的东东……好像叫痔疮。你说这多不好,屁股老伯一大把年纪了还长青春痘……给人看到了多丢脸!!于是屁股老伯和肛门君一起帮我们对抗“人”……虽然总是我们失败。
人是我们最大的天敌,他把我们赶出温暖的房间,扔到一个叫做马桶的东西里,那东西是人发明出来专门对付我们大便的……那个可怕的把手一拉,我们就和冰冷的水一起被冲走了,我的好多兄弟姐妹都是被那个马桶给解决掉的……人实在太残酷了,他们杀了我们不算,听说还要利用我们的尸体,把它当做什么“肥料”来用,我们的尸体就被拿来作为种植人类非常需要的“蔬菜”的营养物……这实在太残忍了……所以每当人类想把我们赶出来的时候,肛门君都使尽全身力气与之抵抗(人类有时还发出“嗯~~~嗯~~~”的声音用力,可想而知,肛门君是多么的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