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气鼓鼓的看着他,看着他一脸你乃我如何如之何绝不妥协的神情。
“女人,不要恃宠而骄……”楚君焕俯身,指尖掠过她精致无双的面容,那眼神有点危险,显然是在考虑要不要再梅开二度。
“皇上,三省六部三品以上俱已在殿外侯旨。”赵玄礼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在外面小心的试探的禀告了一声,然后打定主意皇上不吭声的话,那就继续让那些大臣们在外面等着,冻一会儿就冻一会儿,总比惹的皇帝龙颜大怒的好。
楚君焕眸中顿起一阵冷意,低头亲了亲沉星的前额,然后道:“我去打发了他们。你先睡。”
说着他就起身,更衣。
沉星就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面看他,他没要人进来伺候,他似乎习惯了对一些事亲力亲为,这一点,一直都是如此并没有因为他身份的变化而变化。
金龙旋身的时候,他又恢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神情,和刚才缠棉榻上时的柔情百种判若两人,他没再看她然后径自起帘而出,穿过外寝殿,去了外面的正殿。
他从来是都是有着极强控制力的人,不管是对人,还是对自己。
沉星靠在榻上,看着珠帘在身后落下时微微的晃动,然后听见了齐刷刷的跪地声,然后就是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
这场宫乱,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个时辰之内已经平息下去,剩下的都是善后。楚君焕对善后上早已心有韬略,所以圣旨下的干脆利落。下令捉拿东离墨,圈禁了东离府,同时将在京里的西川势力,除了公孙之外的所有家族一并控制起来,甚至包括朝中和东离一门过从较密者,可谓滴水不漏。
楚翊炀的封号被废,三邦四境之内撒网围捕。
宫内,夺了东离薇的封号,贬为庶人,暂且羁押在碧微宫里,为防其自尽,令人日夜守护,只要一天没有抓住东离墨,这颗棋就还可用。东离一族遭难,历来和他们走的较近的夏侯一门不能幸免。贵妃夏侯凝烟也不能幸免,亦暂且被关了禁闭,只是未去封号,也没有伤其性命。以此表示他楚君焕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也因此,夏侯世家就此倒戈,镇守剑门关的夏侯凝烟的父亲夏侯昌得知杀父之信,以血起誓,从此与东离一族不共戴天,这是后话,按下。
“众卿可有疑义?”发落之后,楚君焕沉眸扫过殿中,每个人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都在被他尽收眼底。
“吾皇圣明。”
跪地,磕头,躬身控背,谁还敢再多说一句话。楚君焕连夜召集百官而不等早朝,就是为了传递信号,告诉所有人,有异心的趁早都收起来,任何人的小动作在他面前都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先是公孙,后是东离,自谓煊赫能够架空皇权的两大权臣,一家被翻云覆雨间给当作蚂蚁捏死了,另一家也被耍弄股掌之上,就算此时复起,也是元气大伤,根本不可能再复当日权倾一时的风采。
满殿沉默无声。
楚君焕起身,负手橐橐的踱了两步,然后一顿,转身:“给朕听好了,朕为君,尔等为臣,朕不求其他,只要你们做好四个字,安分,守己,不该想的不要想,不该做的不要做,除非,是谁嫌自己命太长。当然,你们若能竭诚侍君,为我大楚之肱骨,朕也不会亏待你们。”
“臣等聆训。谨遵圣诲。”众臣齐声道。
“天亮以后,该怎么办差怎么办差。”楚君焕点点头:“跪安。”
“臣等告退。”
人都走尽了,只有公孙焱没走。
“还有何事要奏?”楚君焕抬了抬剑眉,看着公孙焱。
公孙焱犹豫了一下,一敛袍双膝跪落道:“是,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楚君焕道:“你和朕,不必如此。”
“宸妃娘娘那里,还请皇上念在娘娘对皇上一片真心的份上有所宽宥。”公孙焱将前额伏在地面,态度谦恭诚恳之极。话中之意,亦十分明白。
“明日一早,朕会令人解了关雎宫的禁。”楚君焕道。
“谢陛下。可是……”转着之后,公孙焱稍微有点犹豫:“倩儿是个有口无心的脾气。皇上最是清楚,要说她谋害皇上,断不可能。”
“所以?”
“还请皇上,不要为此对倩儿而生出芥蒂,臣以为经过这一次之后,倩儿一定会学乖,不再给皇上惹麻烦。”公孙焱接着又道:“前日听见西川旧部来京说,老父闻得倩儿被禁,终日伤神,自谓教子教女无方,愧对圣上。”
“老将军想的太多了。”楚君焕嘴角一牵道:“何至于如此。朕从来就没有认为倩儿会有心害朕。”他站起来,从桌上的一堆奏折,检出几本,扔在公孙焱面前。
“皇上,这是……”
“这是朕前几日留中未发的折子。”楚君焕抬了抬下颔,示意他看看。
公孙焱小心的拿起来,一本一本的翻看,这些折子里无一例外都是言辞锋利要求将公孙一门抄斩治罪,又有要求废掉公孙倩妃位的,足足有十几封之多,有的还是联名上书,公孙焱气的手都有点抖,暗自记住了这些人的名字,然后将奏折阖上,重重的磕头:“臣谢主隆恩。”
“不必谢朕。”楚君焕道:“前日朕那么处理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所有不利都指向你们。不过现在总算是彻查清楚了。”
“陛下圣明。臣感激涕零。”公孙焱道。
“说这些作甚么。”楚君焕漫不经心又从一叠折子里抽出一封道:“看看,公孙老将军,太让朕心寒了。不解朕的苦心。熠之啊,你把这折子拿回去,然后再修书劝劝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