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内院谋到差事的下人都有一定的背景和后台,送他们到内院当差的人怕他儿犯忌讳受牵连,都会或多或少跟他们讲一些主子的隐秘。白夫人这段往事他们隐约听说过,这可是打死都不能提的事,却被明珏竹筒倒豆子一般抖出来了。
萧怀达气急败坏,双目充血,拼命推打萧怀迦,“你放开我,放开。”
他常年窝在家里跟丫头们喝酒淫乐,年纪轻轻身体就虚得很。萧怀迦跟着水木穿山涉水,身体结实,两人体力相差悬殊,他根本挣不脱萧怀迦的双手。
“七弟,你冷静些,你骂了二嫂就行了,不能再打她,她年龄还小,你……”
萧怀迦紧紧抱住萧怀达,控制了他乱踢乱蹬的腿,给明珏使了眼色,又大声斥呵下人。明珏会意,冲过去挥起戴着戒指的手冲萧怀达的脸狠狠打去,一连打了几个耳光。萧怀达的脸上没留下手印,却被戒指划出几道长长的血痕。
这枚戒指是岳芽儿给她的,花形美观,做工粗糙,一不小心,就会被戒指上的花瓣划伤。明珏戴着这枚戒指是为防备萧怀逸,没想到提前派上了用场。她原计划若萧怀达动手,她用戒指去挡,也能伤他,而萧怀迦给了她先发制人的机会。
“二嫂,你快走,别让七弟打着你。”
明珏跳下雕栏,说:“紫竹,你记住跟七爷的奴才,七爷骂我、骂侯爷,还打我,都是他们怂恿的。一会儿见了老太太和侯爷,请他们做主,挨个重罚。”
说完,她狠狠瞪了被萧怀迦控制,几乎气晕的萧怀达一眼,大摇大摆离开。
跟萧怀达的奴才都明白事情的起因和始末,也听说过明珏厉害,又牵扯到萧怀逸,连忙跪地告罪。明珏主仆的身影消失不见,这些下人才敢抬起头。
走到后花园大门口,明珏停住脚步,刚才跟萧怀达骂架,虽说是萧怀达无礼在前,她回击在后,但传扬出去对她也有恶劣影响。
跟她的丫头除了紫竹、丝菊、青酒、红酒、碧竹、翠丝还有两个刚买来粗使小丫头。紫竹和丝菊是忠于她的下人,粗使丫头笨乎乎,也不是多嘴的人。青酒、红酒、翠丝各有其主,碧竹也是多嘴的人,需要好好敲打一番。
“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紫竹拉了丝菊一把,两人站在明珏身后,两个粗使丫头也怯生生不敢答话。
“回二奶奶,奴婢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碧竹率先讨好回答。
“你们没看到七爷脸上的伤吗?”明珏微笑着冲她们晃了晃手上的戒指,冷冷开口,“我不管你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谁要是想尝试这枚戒指划到脸上的感觉,就出去胡说,说得越热闹越好,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奴婢不敢多嘴。”几个丫头齐声施礼回答。
“明白就好。”
主仆一行来到桂园门口,听到园子传来孩子的哭声和斥责说笑声。明珏听出哭声是敏绚发出的,斥责他的人是白夫人,说笑的人是萧老太太和几个孩子。
“人家高高兴兴,他偏哭哭啼啼败兴,我早就说过,他跟他爹一样上不了高台面,怎么抬举也行。”说话的人是萧老太太,声音中透着轻蔑愠怒。
“老太太说得是,绚哥儿就是没出息,连纯哥儿一个手指头都跟不上。”
明珏听到这番话,一股无名火自心底升腾而起,萧老太太斥责敏绚,也贬低萧怀逸。不管她多么恼恨萧怀逸,这时候她也知道她跟萧怀逸荣辱一体。
看到明珏的身影消失,萧怀迦才放开萧怀达,伸出双臂舒了一口长气。
“你、你跟那贱人串通一气,想害我,你……”
萧怀迦看着暴怒的萧怀达,淡淡浅笑,“七弟信口胡说污蔑我,我可以不计较,现在反到说我想害你,我拦着不让你打二嫂就是害你?你考虑过你打了她的后果吗?跟你这种混人讲不清道理,走,咱们去找老太太讲理去。”
萧老太太偏疼萧怀迦人人皆知,再说今天的事若是让萧老太太知道,不知又要惹出什么是非。萧怀达外强中干,又挑事在先,决不敢到萧老太太跟前讲理。
“你别以为老太太宠爱你,就什么事都往老太太那儿捅。”
“好,那就不往老太太那捅,大太太是你的生母,我把你骂的这些话说给大太太听总行吧?你总不能说大太太不疼你这儿子,却偏疼我这侄子吧?”
萧怀迦扫了萧怀达一眼,漠然冷笑中透出得意,“芒种,去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我母亲,就说我去找大太太评理,请她一起去讨个公道。谷雨,好好招待跟七爷的下人,让他们都去给我做见证,免得说我们四房欺负大房的人。”
“你、你干什么?”
“去安宁院找大太太评理,你不是说老太太宠爱我吗?我找宠爱你的人。”
白夫人泼辣狠毒,软硬不吃,横竖不顺,在萧家内院,连萧老太太都不跟她硬碰。萧怀迦的生母袁氏和白夫人恰恰相反,袁氏出身书香世家,知书达理。父亲是前任礼部尚书,几年前致仕,几个兄弟都在朝中为官,她一向中规中矩,温顺守礼。看袁氏温柔无害,白夫人跟她几次交锋,都吃了暗亏,最怵跟她打交道。
萧怀达听到萧怀迦要和袁氏一起去找白夫人讲理,顾不上脸疼,忙扯住萧怀迦,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陪礼说:“六哥,我刚才胡说八道,就想跟你开个玩笑,你别那么认真,我们就是堂兄弟,也不至于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