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满泪水的眼已是泣不成声,凄楚的面容有震动的神情:“怎么会?怎么会?”
他明明……他明明写了那封信的啊!就是为了让爷爷奶奶自己过好日自己就成,为何,为何他们还是什么都舍不得花,还说给他娶什么媳妇呢!
顾沫白将娄大宝的反应悉数看在眼底,心里有了大概的答案。
她大胆地作出猜测:“你故意托人给老爷爷老奶奶寄那封信,暗示你有可能会因为身负重伤而殉国。为的就是让他们二老做好心里准备。你太清楚他们节俭的习性了,但同时你又怕他们一下子没办法接受你身亡的消息。所以你心中只提及可能会有所不测。你已经做好不回去的准备了,那些碎银子就是为了给他们养老的,是不?”
娄大宝紧咬着下唇,低眉敛首,分明默然了顾沫白所说的一切。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的原因,但是,你更没想到吧?你托战友寄回来的,那封声称你受了重伤的信,老爷爷老奶奶根本没读到。那封信是我代读的,我不忍他们伤心,所以谎称你一切都好。因而他们才会嘱咐我那些话。”
“你,你为什么要,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计划!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赤红着双眼,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的他,发了疯似的往顾沫白身上撞去,冲力太大,顾沫白在众人抢救不及的情况下惨跌在地。
谢绝裴宔好心扶她起来的举动,顾沫白自己站起身子,大步走至发疯的娄大宝面前。
“啪!”
顾沫白长么大,都没有扇过人巴掌,但这一次,她实在是太气愤了!这娄大宝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杀了我有用吗?你以为骗老爷爷老奶奶你是为国捐躯的,他们的晚景就会好过上许多吗?你当真以为你通敌叛国的事情不会传到他们耳朵里?你所谓的计划就是给他们一笔钱,然后让他们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与你生人永隔?”
娄大宝怔楞地接受着顾沫白的指责,是的,“他”说的那些,他真的都没有考虑到。他当时就想着,如果真的要遭遇不测,千万不能叫爷爷奶奶知道,他成了北胡细作的事。他没想过,没想过消息会走漏,也没想过,他离开后,爷爷奶奶会饱受他人非议。他……
顾沫白见娄大宝有逐渐冷静下来的迹象,再接再厉地道:“你知道老人家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是,每个长辈都会希望儿孙能够光耀门楣、衣锦还乡。但那只是望子成龙的、望女成凤的美好希冀罢了。他们最大的心愿,还是希望子孙能够承欢膝下。你双亲已经不在,老爷爷老奶奶能够指望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他们那么大岁数了,难道还会稀罕金山银山吗?我相信,即使把全天下的财富放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情愿交换一个你!结果你在做什么?通敌叛国,是为不忠;背弃战友,是为不义;害上了年纪的亲人为你担忧难过,是为不孝。你如此这般不忠不孝不义,怎么对得起你早逝的双亲,怎么对得起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爷爷奶奶!”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住口,都住口!”
娄大宝双膝兀地跪在地上,使劲地摇着头。他已经错得这么离谱,错得这么离谱了吗?
兀地,他抬起头,望着顾沫白,“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我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你们就能够替我保密,不会把我的事告知我爷爷奶奶?”
“这点,本将军可以向你保证。”
只需在军里下个命令即可,此事不难办。
他认得眼前的男子,是邶城将领设伯慴!那个传闻中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势的威武男子,出了名的一言九鼎。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最没耐性的裴宔瞪了眼这个都成为阶下囚了,在他眼中还还讨价还价,不识好歹的娄大宝。
娄大宝环顾了下众人,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在他刚想要发言的时候。
“小心!”
“护驾!”
正对着营帐门口的呼延迄,反映迅疾地抱着顾沫白闪身躲过连冲她而来的密集如骤雨的飞镖暗器。
帐内的将士训练有素地在呼延迄的前面围成一堵肉墙,尽责地保卫君主的安全。尽管,他们的君主好像不需要他们的保护也自由毫发无损的本领。
“裴军统你留在这里,保护大王,申将军,你跟我来。”
单吢飞快地作出指挥。
“留活口。”
严肃地望了呼延迄一眼,“知道”。旋即单吢抽取挂在营帐门口的长剑,提剑施展轻功,追赶而去。
武将出身,熟悉军营地形的申伯慴也从伺候自侧的士兵当中抽去大刀,冲出帐帘,消失在夜幕中。
“死了?”
裴宔双指探向到底在地,七窍流血的娄大宝的咽喉,抬头对还搂着顾沫白的呼延迄微颔首,回话道:“凶徒是存心要置人于死地的。”
否则不必一下子密集地发了这么多飞镖。幸好大王反应及时,不然顾小兄弟怕是也惨遭毒手了!
漫不经心地瞄了眼躺在地上的尸首,呼延迄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在他身上仔细搜下,可有什么信件和信物。”
或许能够按图索骥,一举拿下他和他的同党。
裴宔听命,蹲下身,在娄大宝身上仔细搜查起来。
“是谁那么残忍?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顾沫白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地上动也不动的尸体,她死死地抓住呼延迄的手臂,以免自己会太过悲愤而双腿发软地匍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