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有意地扫过甫踏进来就不停地打着呵欠,一脸困倦的顾沫白。
“贤弟昨晚没睡好么?”
温柔醇厚的嗓音,好像棉花糖,软软地柔化在空气中,甜甜的,软软的,在耳边围绕着,漂浮着,嗯,是谁的声音,那么好听?
“顾军医?”
单吢有些许失笑。她真这般不在意么?来之前他特地问过沁绿的下落,她一脸伤情的说沁绿死在散兵的乱刀之下了。表情不像是装的,那么,沁绿是北胡埋在长期埋在南毓的棋子吗?意图呢?
呼延迄眉峰紧皱,“单军师,本王在问你话!”
搞什么,先是莫名其妙地拉着这个充其量也就是御用御医的“小不点”过来共商大事,现下又中断谈到一半的问题,关注起这“小不点”昨晚睡得是否安稳?
呼延迄躬身,动作粗鲁的推了推顾沫白,后者像触了电一般一下子弹起来。
“哎哟!”
“该死!顾小沫,本王要灭你九族!”
呼延迄捂着自己被撞疼的下巴,气急败坏的怒吼道。
“哦,天哪!对……对不起,你不要紧吧?”
呼延迄目露凶光的瞪着顾沫白,发疼的下巴令他“有怒难言。”
顾沫白不受对方凶狠眼神的影响,急忙拉呼延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弯腰给呼延迄检查,自己的脑袋是不是撞坏他的下巴了?哦天,她知道下巴是很脆弱的一个部位,而脑袋相对坚硬许多。
他现在一定很痛吧?
玉手轻柔地抚上呼延迄略长髭须的下巴,顾沫白的小脸上写满歉疚,转身对站在那里的笑得古怪的单吢拜托道,“会不会肿起来啊!静大哥,你去帮我打点冷水来,好不好?”
打水这种小事,何需劳驾军师亲自动手。他可不想错过好戏任何的部分呐!
没过多久,士兵就按照单吢的吩咐,打来了盆水放置在小桌子上。
退出前,小将士不信邪地再度揉了揉眼睛。妈呀,他没眼花!真的看见顾军医一脸心疼地在帮大王揉搓下巴啊!想顾军医在得了“麻子病”之前,也是美男一个啊,怎么……怎么会瞧上他们无情又可怖的大王啊!而……而且他们都是男的啊!
小将士备受打击地退了下去。
可惜,两个当事人浑然不知他们现在的情况会让人有多误会。
她撞伤了他的下巴,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要对他“负责。”他的下巴被“他”撞伤了,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接受“被负责。”
顾沫白从水盆架上取来干布,沾了沾水,没有冰块,这个权当是在冰敷了,哎!
“顾小沫,给本王轻一点!”
“咦?你也会怕疼么?”顾沫白的意思是,男人也会怕疼吗?在她的印象当中,男人可是很能忍痛的一种生物啊!更何况,他长得那么魁梧哎,好像无坚不摧的样子。对疼痛不是应该有更强的免疫力才是么?
她是纯属好奇。
听在呼延迄的耳里,可全然不是那么个意思。
湖泊色的眼眸瞬间冰封,拿住帮自己散血去淤的小手,用力地甩开,站起身冷冷地道:“就算本王是妖孽,终不是铜墙铁壁。”
“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有时候说话,她都听不懂呢?传说中千年的代沟?
“贤弟没不曾听闻过关于大王的传闻么?”
被晾在一边的单吢闲闲地插嘴,完全没把一脸阴霾的呼延迄放在眼里。按理这公主天天混在伤兵营,人多嘴杂的,没理由半点流言蜚语都不曾听闻才是。
顾沫白柳眉微蹙:“传闻么?好像先前谁说过来着。哎,你坐下呀,我还没敷好呢!”
就因为他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绿眸,就穿凿附会地说呼延迄是什么妖精吃人之类的,太荒谬了!比起那些无稽之谈,她更在意的是,先前呼延迄迷莫名其妙三番两次的闹脾气的原因,以及为何全西祈,怎么好像真的就他一个人是绿色的眼眸,他的五官也要比其他人深刻一些,他是混血儿么?
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孩子,护理专业的关系,养成了顾沫白照顾人的习惯。伤脑筋地拉扯呼延迄的衣袖,强迫他坐下来。
顾沫白小心翼翼地揉搓着呼延迄的下巴,柔声道:“流言止于智者。我们无权利干涉别人的言论,但是我们应该都有足够的能力去辨别是非。”
她不明白那些流言是怎么传播开来的,她也无意指责那些人乱嚼舌根。但她太清楚流言的杀伤力了。三人成虎,是非颠倒,人言可畏。她的心,有些微微揪紧,为这个孤傲,一个人承担了那么久的流言的男子。
忙着给呼延迄揉捏下巴的顾沫白没有察觉到,她眼前的男子魁梧的身躯因她的话语顿了顿,碧色的瞳眸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瞧。“小不点”是异类吗?否则怎么可能在听了那些传闻,也见过他本尊以后,还这么淡定,而没有吓得屁滚尿流?
三言两语,简明扼要地传达了,关于那些流言,她统统都不相信的态度。
单吢略微惊讶地挑眉,这南毓公主的聪慧程度,好像大大的超乎了他的认知。“贤弟为何觉得你听到的那些不是事实呢?”
“简单呐,我是个无神论者。更何况……”更何况他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哎!想起昨天晚上呼延迄从娄大宝的刀下救了自己,以及那个不小心的“意外之吻”,两朵红云就悄悄地爬上她的俏脸。
顾沫白嗫嚅着,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