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识过大发雷霆的他,口不择言的他,沉默内敛的他,但从不会像此刻的他这样,一言不发,却给她十足的压迫感。
她就好像是懦弱待宰的食草动物,而他,是英气勃发的草原之王,浑身上下充斥着骇人的力量和霸气。
顾沫白偷偷地,偷偷地朝呼延迄丢去一个打量的眼神。小小的肩膀不由地瑟缩了一下,他的脸色阴沉,壮硕的胸膛起伏着,看得出他在隐忍自己的怒气,他,会动手打女人吗?
她不但骗了他,还,还有可能是个给他戴了绿帽子的妻子。
沉默许久。
“为何要欺骗本王?当本王是个傻子么?”
端坐在首位上,默然不语的男人突然像苏醒的雄狮,山一般巨大的身子逼近厢房坐在桌子后头的娇小女人。
呼延迄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我才没有故意要骗你,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的身份的。”
顾沫白的黑白分明的大眼毫不畏惧的对上呼延迄阴郁锐利的鹰眸。只要他不动手打人,她就不怕她!她最瞧不起大女人的男人了!
闻言,呼延迄原本阴沉的脸更加冷然上几分,“你该死的到现在都还在想着戏耍本王么?你何曾告诉过本王你的身份!本王记得那时就觉得你眼熟,你的回答是……”
呼延迄兀地住了口,想起她当时说的话……
“大王,难道您不记得那晚佯城驿站,醉倒在您怀里的顾沫白了吗?”
顾沫白把自己那天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该死的,你并没有……”呼延迄哑然,他不知道那日她说的话竟是真的!
“我并没有说我就是南纤影是么?我故意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在那种情况下。我以为说出的那些信息,已经足够你认得是我了。但很显然的,你不记得我了。在那种情况下。我若说,不,亲爱的,我不是什么娄大宝的弟弟,而言不是什么可以人士。我是你的亲亲王妃,你信么?你连你新婚妻子的模样都没记住,你要我怎么跟你说,我就是南纤影?”
顾沫白指控,越过桌子,纤纤玉手戳着呼延迄结实的胸膛,指控道。
事实上,那天刚开始她是抱着戏弄他的成分,故意那么说的。她没想到他竟然会没认出她!结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弄得自己那么狼狈和丢人。
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应该他质问的她才是么?
呼延迄盯着自己胸膛上的那根玉指,表情有片刻的晃神。为何局面颠倒了?他呼延迄何曾被人指着胸膛教训过了?
想也不想地握住胸前那“造次”了的玉手,“就算是那样,事后你也有很多机会可以告知本王真相,为何不说?”
顾沫白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撇开脸,扁扁嘴道,“说?说什么?静大哥说军营不是王妃应该待的地方,我应该回到西祈皇宫里头。可我不想,对了,你有很多个妃子么?”
她不觉得凭自己的一技之长--医术,会饿死在这个古代。只是以她的公主身兼王妃的双重身份,想要和平民百姓一样浪迹天涯、悬壶济世,估计不太可能吧。
而且比起当那个什么北胡太子的女人,她还是觉得呼延迄靠谱一些。至少她在和他相处的这些天里,他从未对她动过粗,也不见他近任何的女色。
军营是女子轻易不能擅入的地方,但她知道军中一直都是有军妓的。很多将领都会隔三差五的去解决下需求。可她当呼延迄御用太医的这些日子以来,从未见过他找过什么女人。他的生活似乎忙碌又很有规律。
有个国王当夫君哎,多么神气的一件事!
顾沫白对自己忽然不排斥已是他人妇的这一事实感到吃惊不已。但,她的夫君是国王,而她不是王后,嗯!事情有些严峻!
而呼延迄心里想的是,单怀静!你果然早就知道顾小沫的真实身份!呼延迄在心里对单吢诅咒个千遍万遍。
“喂,呼延迄,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呀,你宫里头的妃子多么?”
顾沫白推了推脸色一下子青一下子白的呼延迄,再次问道。
哼哼!如果他宫里头真的有后宫佳丽三千什么的话,那她真的得慎重地考虑下,到底要不要当他的王妃,还是直接承认她和北胡太有染,让他把她给休了,重获自由身来得好。
秋末的邶城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就在用火驱散瘟疫初见成效的关键期。
已是掌灯时分。
没有征得呼延迄的同意,累了一天的顾沫白还是回到自己的营帐内休息。划了根火折子,顾沫白点燃满室的清辉,四仰八叉地把自己抛在榻上,呼!总算能歇歇了。
翻了翻身子,想起五天前白天他和呼延迄在营帐内谈话时,营帐外头传来纷纷嚷嚷的声音,是由于外头下起了秋雨,浇灭了户外许多用来驱散瘟疫的火堆和火把等物,慌得太医们连忙去呼延迄的主帅营帐外头,求见自己好一起商量对策。
邶城的雨势没有听过,原来囤积的柴火和木柴也快要告磬,使得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瘟疫又有稍加蔓延的趋势。庆幸的是,杜太医已经研制出了治愈瘟疫的药方,只要雨势能够停下来,天晴时用火最后再去几次病菌,估计瘟疫就能彻底地去了。
这几天,着实把顾沫白忙得够呛。
也因此,关于呼延迄是否有许多个妃子这个问题,没有要到答案。
来到军营以后,为了尽量不要露出破绽,忙好以后她都是直接回营帐。除非有事,不然她一向是早睡的,为的是第二天能够有很好的精神迎接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