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夫人,我相信大王会妥善地照顾好小沫姑娘的,小沫姑娘,你说是不?”
沈淮凖别有深意地道。
顾沫白柳眉微挑,“沈大人知道我的小名?”
方才沈夫人称呼她为顾姑娘,顾沫白一点也不惊讶沈夫人一眼就看穿自己是女扮男装的事情,毕竟都是女人嘛。但是对于沈淮凖竟然知道自己的小名,她就有些意外了。而且这沈大人的话里,分明是话中有话嘛。
沈淮凖笑笑,避重就轻地道,“听单军师和裴军统提过。”
他没有明言在她在府邸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位顾军医在单军师、裴统领甚至是大王的心中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她对大王的态度甚至可以用大不敬来形容,可见她和大王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听说大王前阵子娶了一个南毓公主,来到他沈府时却不见王妃的身影,相反的出现了顾军医这么个先前从未听相国叔叔提起过的人。答案并不难猜。
至于为什么单吢要瞒着他顾沫白的真实身份,沈淮凖也觉得合情合理。现在朝中的局势,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他们防着他,也是应当。
他那个叔叔呵,明明都位极人臣了,到底为什么还要做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哎,哎。
顾沫白惊呼的声音打断了沈淮凖的沉思。
她紧张兮兮地问道:“静大哥和裴大哥?他们没对你说其它的什么吧?”比如……比如上回他和呼延迄在房里的那一幕。
“嗯?请问知道小沫姑娘指的什么是什么?”
顾沫白看沈淮凖一脸茫然的样子,不像是还知道别的什么,立即放下心,摆摆手道:“没什么啦,嘿嘿。小……嗯,我是说大王他们一定等得不耐烦了。你好好对待沈夫人哦,她是一个好妻子。顾某在此别过啦,后会无期!”
顾沫白习惯性地躬身朝沈淮凖夫妇做了揖。
沈夫人扑哧笑道:“顾姑娘,你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男子了。而且分别的话不是应该说后会有期才是的么,怎的说后会无期呢。”
人家她还是很想要再次见到这个爽直外向的顾姑娘的哎。
俏皮的摸了摸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子,顾沫白吐吐粉舌道:“你都说了,京师和曲池是相隔万里,这交通这么不发达,走个把月见一次面的也太累了。当然啦,如果是你们来京中看我,那我是很欢迎的。”
换言之,要是让她长途颠簸地来曲池,这辈子是不大可能了。她还有“恐马症”呢。想到等会儿又要骑上“的卢”,顾沫白的小脸就皱成一团。
“呵呵,一定会有机会的。”
就算他肯置之身外,叔叔也未必答应。再见时,不知道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熟络了。
顾沫白没听出沈淮凖的言外之意,只当他是客套话,微笑道,“好呀,到时候就轮到我招待你们了,嘿嘿。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此别过!珍重!”
言毕,顾沫白搂了搂呼延迄特地命人送她的雪貂斗篷,盖上肥大的帽子,钻进风雪里头。
来时林光漠漠翠柏青,去时山峰皑皑水凝冰。
冬天开始大显其威力,下雪的积道人和马畜都不大好走。
城外的路还好走,但过了曲池边境的崎岖山路可不大易行。
沈淮凖考虑到这次路途中可能还会遇见刺客,已暗中派兵埋伏在林中护驾,待呼延迄他们安全走出这边山林,抵达曲池的临县绘原县,有了当地官员的保驾后他再撤出人马。
既然这次行程的安全是大可不必操心的了,呼延迄索性放慢行马的速度,一则怕的“卢对”雪地不太熟悉,二来也是考虑到风雪太大,迎风策马顾沫白的身体会吃不消。
他可没忘记上回骑在马上她四肢有多僵硬。
但他不知道,顾沫白早就被眼前的银装素裹的世界给震撼住了!绵延万里的洁白一望无际地铺成开来,路旁的乔松上悬垂着透明的霜蕊,翠柏枝头挂着晶莹的冰柱,天地那么广袤,大自然这么壮丽!
一首《沁园春·雪》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关于雪的诗词有那么多,那么多,但面对如此江山如此风光,顾沫白再也想不出比《沁园春·雪》更加要衬景的诗句!
上学时背过无数次《沁园春·雪》,但此时此刻,顾沫白才对***的这首词有真正的体悟!这首诗的气势真的太磅礴了,这雪景的气势真的太震撼了!
骑在马上的三个男人也震撼了!
“顾小兄弟,你是想要造反吗?”
裴宔的声音低沉,两条浓眉紧紧地皱在一起,他一个都怎么念过书的人都听出来了顾小兄弟的这首词有“大逆不道”的嫌疑。
“什……什么?造反?”好端端的她造什么反啊?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贤弟,你这是想和大王共争江山呢?”
单吢也减下行马的速度,按辔徐徐而行,看向顾沫白的眼神温和但犀利。
顾沫白不雅地丢了记鄙夷的眼神给单吢,“怎么可能。你们想得可真多。”
扭头望一眼怔怔地看着她,不发一言的呼延迄,顾沫白戳戳他的胸膛,不悦地道:“喂,不会你也是这么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