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刻能够和心爱的一起雪中信步,也是别有一番情调的吧。只可惜,她的小新太忙了,她午膳都用过了,还不曾见过他的身影。
顾沫白郁闷地跺了跺脚,忽然双眸晶粲,转身对跟在后头的婢女柳妍和欢雪说道:“柳妍、欢雪,我们来玩堆雪人好不好?”地上厚厚的积雪给了她灵感,
“堆雪人?”
柳妍和欢雪面面相觑,打雪仗她们知道,但,什么是堆雪人啊?
“哝,很简单的。你们跟我来。”
嫌厚重的雪貂裘袍碍事,顾沫白把它解下叫到随行的一个宫女手中,拉着柳妍和欢雪往没有脚印的地方跑去。
“呀,王妃,你要拉我们去哪啊!”
“王妃,你们要去哪里啊!”
柳妍和欢雪惊呼,后头的宫女们急忙跟上去。
“嘻嘻,跟我来就是啦!”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夹杂着宫女们的惊呼声,飘散在冬日清冽的空气里,引得过往的宫人们纷纷驻足侧目。
上林苑柳湖畔,锦贵妃恭敬地搀扶着太后欲前往梅园赏梅,两人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婢女太监。太后衷情于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醉人梅花,是后宫中人都知晓的事情。
穿过一座玉石桥,绕过几座精致假山,太后来到一座凉亭里停下,后头的人赶紧备上坐蓐和靠垫轻放在凉亭的椅背上,锦贵妃不急不缓地扶太后坐下,自己绕到太后一侧,给太后捶背按摩。
太后欣慰地拍了怕锦妃柳亦洳的纤手,慈爱地道:“哀家早就听人说今年的腊梅花开得妖桃娇俏,只是这几日天空总是下着鹅毛般的大雪,不得赏梅,还是你这孩子有孝心,今个儿才放晴,就来陪哀家踏雪赏梅。”
柳亦洳笑得温婉怡然,“姑母说得哪里的话,您老人家肯赏脸陪洳儿赏这一趟梅,洳儿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说吧,这回又是要求姑母什么事?”
太后睨了自己的侄女一眼,眉眼处有几缕细纹,隐隐透着精明。她的侄女她最清楚,若无事相求,绝不会这般大现殷勤。
“姑母,您把洳儿想成什么样的人儿了,难道洳儿无事就不能陪您老人家散散步步,看看花么?”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咱们继续闲逛上林苑吧。”
太后扶了柳亦洳的手,仪态万千地欲站起身来。
“姑母!”柳亦洳急了。
“说吧。”
太后优雅地复又坐下,懒懒地开口询问。
“就是……”
有人的欢欣雀跃声随着午后的清风缓缓地递送而来,太后细致的柳眉微蹙,出声唤来垂首站立在亭外的小太监,“小余子,你去瞧瞧,是何人胆敢在上林苑大声喧哗,如此这般没有规矩!”
“是,奴才这就去。”小余子恭敬地退下。
“姑母,我……”
柳亦洳才欲出声,又被不远处的惊呼声给打断,“到底是什么人这般放肆!”声音里含着隐隐的怒气。
太后的眉黛几不可见的又拢了拢,她都还没发话呢。洳儿这孩子,这些年在宫中飞扬跋扈贯了,竟在她面前都如此无状!
柳亦洳眼角瞥到太后暗了暗脸色,知道是自己方才有失体统了。忙赔笑道:“姑母,姑母您别生气,都是那该死的制造噪音的人,也不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上林苑吵吵嚷嚷的!”
“够了!你此番来找哀家到底意欲何事?”威严的声音打断柳亦洳越发无状的言语,柳亦洳乖乖的噤了声。
不再以姑母自称,而是拿出太后的身份。
沈亦洳神色惶恐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眉敛目,“还请姑母为侄女做主。”
太后大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行此大礼!绣匀,还不扶你家主子起来。”
亭外丫鬟打扮的侍女忙快步走来,扶起自己的主子。
“不,侄女不起,除非姑母答应侄女的请求。”
“你这是在威胁哀家吗?”眸里的精光直射自己眼前的女子,仿佛能看透一切。
“臣……臣妾不敢。”沈亦洳的头了下去,不敢与太后犀利的目光对上。
连称谓都换了谦卑的自称,太后知道,她这侄女这次是真的忌惮了,语气不由地放柔道:“按说,你这孩子会不会也太杞人忧天了一些?影子都没有的事,皇帝那边也正常的很,你又何苦这么早就来求哀家,一个异邦妃嫔再怎么受宠,也不太可能能够坐上后位,这事你应是清楚的,怎的还乱了分寸。”
西祈新帝登基多年,后位却一直空悬着。呼延迄对后宫之事向来不太热衷,妃嫔的选配大都也全由她这个皇太后做主,唯独后位人选,他坚持非要自己册立不可。这回不声不响地带回了南毓的公主,虽是和亲的王妃,也不是他自愿要求纳的,但这人到底是和他一起回来的,这一破天荒之举,的确足够令后宫妃嫔人人不安。
讲到最后,柔和的语气里不免参了些责备的口吻。
原来姑母早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臣……臣妾知道。但是姑母臣妾等不及了……”她的肚子等不了啊!要是皇上真的册封了南纤影为后,那她在后宫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什么意思?你把话给哀家说清楚!”
太后震撼地看向双手护着肚子的沈亦洳,“你……你和他?”
“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你们,你们也太糊涂了!”
平日里的胡闹,她权当看不见,宫里头也都打点妥当,没让半点风声落到皇帝的耳朵里,但现下,现下竟连孩子都给她弄出来了,这可怎么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