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亲吻我的彼得潘: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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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白露牡丹江 (1)

如果可以,死的时候请把我带上吧,我不想被你抛下。

只是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自私的人并且因此而远去?那么,为什么我们明明身处在同一个空间里,而我却偏偏看不见你。

或许是你早已离开了我的身边,又或许是我的记忆使你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无论教室、篮球场,还是随便的哪个走廊,全部都没有了你。

像是空间被凝缩成了一道蜿蜒着的曲线,你站在曲线的那一边,我站着曲线的这一头,它蜿蜒地抖动着线条,反反复复地形成了无数个弧,将视线挡住,变化成迷宫,所以我们彼此都无法看得见。

或者,又是我们都不愿再去做徒劳的回望,仿佛是从前手中紧握着的两把雨伞,就算伞柄上刻下了我与你的名字,它还是会随着时间与雨水的冲洗褪色成模糊不清的痕迹。

只剩下曾经驻留过的暗黄的痕迹而已。

现在,我们从曲线的两端缓慢走过,

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

只有星球还在孤寂地转动着,向着夏天的尽头,永无休止地转动着。

那么,我们能够做到的,就是彼此真诚的相互祝福吧!

——Goodnight my dear,sweet dream.

01

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连陪在你身边抱紧你都做不到。所以现在我已经慢慢地清楚,与我相比,爸爸有更为重视的东西;与我相比,乔苏也有着更为重要的梦想;与我相比,纪川释也一定有着他所更为重视的人。只有戴莫离和我还在固执地选择活在过去,吝啬地不打算向前方迈出那小小的一步。可是为什么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自己是孤单一人呢。就好像,我没有家可归,我没有故乡可归。所以,就算我明明深知不该将自己的不幸强加到戴莫离的身上,却还是会执拗地不肯放手。大概是因为,我必须要找到一个比我更加不幸的人才能够觉得快乐一些。大概,戴莫离,也是拥有着同我一样的想法吧。所以我们相互束缚着,用一种既不是完整的“爱”也称不上是完美的“恨”相互束缚着。

像是晏几道所说,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人面知何处。

——摘自易柏瞳语录

02

距离八月末还剩下不到十几天的时间,只是在这接下来的“还剩下十几天”的时间里也许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好比说是月末的三十一号,是易舒和戴苏妍准备婚宴真正结婚的日子。这已经是被公开的事情了,就连学校的乔校长看到有时来送女儿上学的易舒都会打趣起来,说:“哈哈,你这家伙艳福不小啊,我们学校的戴老师可是有很多单身男老师追求的,没想到落到你这个‘外行人’的手里了。”

坐在前座的唐飒也在当天侧过脸询问易柏瞳:“喂,听说学校的音乐老师戴苏妍要和你爸结婚了?真的假的?”易柏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没什么表情地含了含下巴算是作为回应。

看来这种八卦新闻绝对是以光速传播的。

一旁的百小泽看到唐飒略显失望地把头转回去之后,就凑到易柏瞳耳边幸灾乐祸地小声说道:“呐,你知道他为什么听说戴老师要结婚了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么?”

女生不感兴趣地皱眉:“我怎么会知道。”

“呵呵,因为他有恋母情结啊。他总跟人说他妈长得像戴苏妍,你说他脑子里面想的东西抽象不抽象?”

“……无聊。”

“唉?怎么到你这里就成无聊了啊?你有点儿幽默细胞好不好,总觉得你超冷血的耶。”百小泽想了想又说,“还是说你有恋父情结,不希望自己的老爸被戴苏妍抢走啊?天哪,你简直比唐飒还要抽象。”

“……你够了吧!”

除此之外,发生的另外一件事情,就要属外班的女生在晨跑时向乔苏表白。就在百小泽同易柏瞳开着玩笑的时候,那个向乔苏告白的女生满脸羞涩地在女伴的陪同下来到了教室门口向班级里张望。而前排的乔苏也是在男生们的起哄声中才不得不皱着眉头朝那个女生走去。

“呐……听说她是八班的唉。不过告白的方式是不是也太老土一点儿了,居然是写情书,她是化石年代的么?”百小泽望着那个女生撇了撇嘴巴。

易柏瞳看向门口的女生和乔苏,然后她便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印象中的那个女生好像是八班的学习委员吧,属于清纯派,名字也是柔柔软软的,应该是叫丁什么夏的,哦,记起了,是叫做丁浅夏。

“……会和她交往吧……”易柏瞳在不经意之间脱口而出,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中流露出来的微小的失落。

不过交往或者是拒绝,都是乔苏的自由。别人没有立场去干涉。

就像是易柏瞳也没有立场去干涉自己父亲的事情一样。尽管难免还是会觉得不甘与失落。好比是被背叛了一般的感觉。

03

因为月末就是婚日,所以必须要在那之前把家里整理出房间来让新成员入住。尽管易柏瞳仍旧同父亲保持着冷战状态,可是却也妥协似的在周末帮父亲整理房间。父女俩一边收拾着屋子搬东搬西一边还要打扫着棚顶与地板上的灰尘。易舒戴着口罩举着鸡毛掸子在墙角边缘弹来弹去。易柏瞳将书房里的小箱子搬到客厅里。偶尔易舒还会摘下口罩关切地喊女儿一声“那个太重,你别搬了,我来吧”,不过得到的却全部都是易柏瞳的毫不理会。

原本就很小的房子突然之间又要住进两个人来,而且不是别人,正是从十年前开始就与自己有着密切关联的戴莫离和他的母亲。每当想到这里,易柏瞳就会觉得“命运”这两个字用到她的头上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可这算哪门子的“命运”呢,如果用“劫数”来形容的话或许会更加贴切。

但是,父亲说的确实没有错。她不能够因为她所认为的“不幸”就阻挠父亲向往的“幸福”。那样就太自私了。而且只要想到父亲这么多年来为了把她的眼睛治好而东奔西走,易柏瞳就更加没有借口去说些什么阻止父亲的话了,反而会替父亲感到心酸。

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就传来了敲门声。易柏瞳反应过来之后便看到父亲匆匆跑去开门的背影。

果然,房门打开时,走进屋子里的人是拖着行李箱的戴苏妍。而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的人便是戴莫离了。

就是那样又重新走到了一个区域里的,彼此也曾经都奋力地挣扎过呐喊过,可是最终还是又再度聚集到了一起,仿佛冥冥之中就已经被注定好了一样,更改不了的安排,只能够选择去接受。易柏瞳站在堆满箱子的墙角那边望着走进来的母子两人,望着父亲和戴苏妍对视时的表情,良久,她都不做声,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最初都没有人发现她。

“……戴阿姨……”

直到易柏瞳终于开口,戴苏妍才转过头看到了墙角这边的女生,戴莫离也一同看了过来。

男生的眼神比起从前要更加的柔和,但是也冷漠了许多。他只是淡淡地瞄了一眼易柏瞳,然后便将脸别开,转移了视线,连同他下巴上的那颗微小的水钻银钉也一起改变了闪动晃眼光点的方向。

面对此刻的场景与人物,他没有像十年前那样气愤地怒吼着“你们这群骗子,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反而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完全都不反抗。

他是长大了么。而她还没有吧。

易柏瞳望着戴莫离,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戴苏妍便走过来用一种既感激又感动的眼神凝视着女生说:“柏瞳,你能同意我真是太高兴了,谢谢你柏瞳,谢谢你能原谅我们。”

易柏瞳低下眼睛并没回应。准确地说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

等到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戴莫离同父亲一起走进已经整理好的房间里的背影。除了他的身高已经超越了她两个头之外,其他的,看起来似乎还是十年前的那个邻居弟弟。

是要称呼“弟弟”的吧。

因为他是生日要比她小五天的“弟弟”。

04

户口本上的人名重新加以了新的修改。也是昨天才从地方民政局里办理好取出来的。

家属栏里已经变换成——丈夫:易舒,妻子:戴苏妍。

而子女栏里也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在原先的独生女上被改成了姐弟的关系。先是姐姐,后是弟弟。

——易柏瞳。

——戴莫离。

只是多了个人名而已,看起来似乎很简单。虽然先前戴苏妍也曾提议过要戴莫离改姓从易,但是最后却因为父亲说还是保持原来的姓氏好听,并且也叫习惯了而作罢。确实是戴莫离叫起来比较顺口,如果称呼易莫离的话一定会觉得很奇怪。

所以现在的户口上就成了异父异母也异姓的非血缘但是却受法律保护的姐弟关系。

还记得昨天和父亲从民政局里走出来时,看着手中暗红色封皮的户口本,易柏瞳意味深长地抿紧了嘴角。

05

技校的学生大多选择的住宿制,所以老师们几乎都没有周末,原因是必须要每个年级都安排三名老师在周末时间里到校值班。这项规定的开始也是从上次的暴力事件之后才实行的。完全是亡羊补牢的架势。据说是市厅的教育领导给技校的校长下达了很严厉的最后通牒:“——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头顶上的乌纱帽就趁早换给别人戴戴吧。”

受害者的家长也扬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毕竟自己家的儿子被捅了六七刀,虽然没死,但是却也和植物人没有区分了。只是主犯一直没有抓到,警方也依然束手无策。即便学生之间有各种传言,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前毕竟只能算是纸上谈兵。

周末的技校办公室里,老师们也在一直抱怨似的谈论着关于以上的部分话题。

“那个纪川释啊,成绩差得要命,每次都是交白卷,学校规定的领带也从来不系,说什么‘又不是狗,干吗总勒自己的脖子’。而且在学校里不是惹事就是打架,前阵子还把和他同桌的女生的头发用打火机烧焦了半截。”女老师喝一口茶继续说下去,“你说在我的课上吧,他还传纸条给他的朋友。有一次被我抓到了,那纸条上面竟然写着‘你们猜讲台上站的那老女人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内裤’,简直都要把我气死了……哼,我看引发那个暴力事件的人八成就是他那一伙儿人,整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接着,旁边的一个男老师无奈地接话说:“警方也怀疑过那孩子啊,可是当天晚上他说没去过那家CD店附近,而且也有他女朋友给他作证不是么。所以说,在没有找到确确凿凿的证据之前一切空谈都是没用的。”

“唉唉……总之是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出老鼠当然也只能打地洞啦。”第三位老师一边写着教师案例一边嘲讽地插话,“他父母就是那样的人,全部都是骗别人家的钱为生。纪川释在中学时期不就前科累累的么,警察开警车去他家里接他都不是什么怪事。听说他还玩过极限摩托,对了对了,就是一年前的那次,在那个极限摩托场地发生的事故,据说也是和他有关……”

话到这里,整个办公室里突然沉静了片刻。

最后是那位女老师总结性地念叨了一句刻薄的话:“——反正,那种孩子活着也只会害人而已。”

与此同时,纪川释正穿着超市的制服在帮店里卸货。

从刚刚开始就已经从卡车上往店里搬了七箱百事可乐。当搬到第八箱的时候,他因为不小心而撞到了停放在超市外面的一辆机车,以至于店里的老板看到急忙跑出来对他说:“喂喂喂,你小子看着点儿,我新买的摩托,你别撞坏了。”

纪川释将手中的货箱搬到店里,然后抬起头看向叼着一根中华烟的老板,讽刺性地动了动嘴角,“干吗买这种车型,根本跑不快,设备还要重配。”

老板瞄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出来,“怎么,你这个未成年也懂这个?”

“——老板你应该跟上时代的脚步,这东西我一年前就不玩儿了。”男生淡漠地挑了一下眉毛,毫不理会店老板的惊诧表情,而是走到卡车旁继续从上面往下搬货。刚搬下一箱康师傅方便面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腾不出手去接电话,电话也就一直响着。直到他将货放好才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姓名,他才按下“接通键”,那边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抱怨:

“搞什么啊?你小子现在有工打了就不理我了?给你打个电话都这么长时间才接啊?!”

纪川释不满地眯起了狭长的丹凤眼,惯性地舔了舔嘴唇才对着电话吐出一句:“你小声一点儿说话,命根子是不是就会缩短三厘米?”

“哈?呃……算你狠,居然咒我这个!过分!无情!”

纪川释一边避开周围向自己投来的视线,一边转身朝超市对面的隧道那边走过去,稍微停顿了片刻说:

“好了,竹田,有事快说,我还在忙。”

“——呃,其实……其实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该打给你,但还是不知不觉地就打给了你。”对方的语气突然变得犹豫起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打都打过来了,你还支支吾吾什么。”纪川释显然是没什么耐心了。

“喂喂,那我可真就说啦?是你要我说的噢!不过你要向我保证,你无论如何都要承受住,不不,是绝对要承受住!绝对!”

似乎是什么极其严重的大事件的模样,对方是用一种盗取了国际机密般的口气紧张兮兮地说着,可是电话这边的男生却忍不住觉得好笑起来,“知道啦,只要不是你去做了变性手术,其他的事情我都能承受得住。”

沉默了半天,对方的语气忽然变得不怎么高兴起来:“……纪川释,有时我真挺佩服你,你的确是比较冷血的家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就算是分开了也不能不管对方的死活吧?好歹也是你曾经的那口子,除去这个不说你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喂喂,你等一下,你到底在说什么?”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男生在电话这边皱起了眉头。

“唔?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嗯。”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