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民国模范作文(第2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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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激昂文字 (1)

卖菜者记 ■

有卖菜者,不知其何许人也,亦不详其姓氏。每晨担筐求售,满而出,空而归。获利颇丰,足以自给。除卖菜外,竟无所知。问以国事,则不知也。或有笑之者,则曰:“当今争权争利,党派纷歧,无非借国以自肥。何尝真心爱国哉?我既无力与之抗,亦不愿随波逐流,同为后世所笑。不如卖菜以终其身之为得也。”论其志,固足以矫世。然国家若尽如其人,则国几不国矣。故为之记,以俟明达者之自择焉。

佚名

“论其志,固足以矫世。然国家若尽如其人,则国几不国矣。”作者对隐士的评价比较中肯,而卖菜者对当时掌权者的评价亦足深思。可见其对国事并非无知,实是深知,只不屑与俗者言也。孔子云:“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人不能独立而生说 ■

人莫贵乎独立,而亦有不能独立者。盖能自食其力而不依人以生者,谓之独立。然而质言之,又未有不赖夫人者。何则?我之衣,虽有钱以得之,而无人代我以为衣,虽有钱不能得也;我之食,虽有钱以得之,而无人代我以为食,虽有钱不能得也;我之居室,虽有钱以得之,而无人代我以为居室,虽有钱亦不能得也。然则我虽有钱,必有人之衣我、食我、居我,而后我得衣之、食之、居之也。由是以观,人之为人,宜乎独立。而人之所以能生活者,则又不能独立矣。故曰:“人莫贵乎独立,而亦有不能独立者在也。”

佚名

人在脱离了原始社会之后,社会化分工就越来越明细了,人就越来越不能独立于世。虽也有某名校毕业的学生隐居深山,生儿育女,自给自足,但这样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谢友赠菊花书 ■

某君:

足下奉赐书并菊数枝,感谢良深。夫菊之为物,不与凡卉伍。凡卉于春夏和暖之时含芳吐葩,绮丽悦目,一经霜雪,则枯萎零落。独菊挺秀傲荣,寒而弥劲。故古人言,菊以霜下之杰,诚哉斯意也。

菊之始亦一野卉耳。其色与香,且不及寻常之桃李。有如今日之美者,乃经人工之培育,则种以日变千状万态,不可胜穷。见赏于高人逸士,供诸幽斋,咏诸诗歌,乃由野而进于文,此菊之所以可贵也。

人者,亦莫不然。岂独见夫菊哉?人生自幼受父母之教诲、师长之训迪、朋友之规戒,熏陶涵煦而成人,犹野菊受人工培育而成家菊也。若无教诲、无训迪、无规戒,日与不肖者为伍,则不独不能为学行兼全之人,且不得为常人。此犹野菊不得人工之培壅,不及寻常之桃李也。故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为菊为人,其理一也。足下以菊为赠,倘亦有深意存于其间耶?兹推说其理,以谢足下,以为何如?

某谨白

作者从菊花之由野而文,悟出为人之教养不可或缺的道理,见解独到而精辟。赠菊之友读之,实足慰矣。

书宜多藏说 ■

智有穷乎?曰:“无穷也。”书有穷乎?曰:“无穷也。”夫智既无穷,则不可不开;书既无穷,则不可不读。而开知尤全赖乎读书。盖书者,启发知识之利器也。故读书愈多,则知识愈开。书之可贵也如是,可不多藏乎?而说者谓:“以书之有益,自宜多藏,然读书子弟半出贫家,虽欲多藏,其如力不足何?”要知不能多藏者,力也。必欲多藏者,志也。有志者,事竟成。吾愿读书者坚持其志,则亦不难达此目的也。

佚名

可见,书曾经是求知者的奢侈品。而如今,人们都买得起书,却罕见藏书的人了。

慎言论 ■

言为心声,心之所欲,必以言达之,而后人乃知之。是言之不可失,或已也亦明矣。然言有当言,而言者亦有不当言而言者。当言而言者,人必重之;不当言而言者,人必轻之。且多言之人,必有所失,一失言而被人轻视,其害犹小;一失言而坏人名誉,其害则莫大焉。语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慎乎?

佚名

俗话说:“话说出口之前,你是主人;话说出口之后,你就是奴隶。”这和作者说的说话要慎重是一个道理。

勤业说 ■

天与人以耳、目、手、足、心、思,百体将以致用也。惰焉无所用之,则不特事业废弛,无以自立,无以竞争,且虑其百体机能以废而致病。久坐者,即坐而亦疲,偶坐则以为适;久寝者,即寝而亦俗,偶寝则以为安。鸡鹜之翼,始未尝不能飞也。久为人畜,无所用之,遂渐失其飞翔之能矣。笼鸟即不能飞,而时振其翼,一旦脱笼,未有不冲然去者。然则人之勤业,非徒有益于治生谋国也,其于内部之机能与外部之动作有相待而益进者。积财而不致之用,是废其财;积百体机能而不致之用,是废其机能。世人又谁欲自废其固有之机能乎?则勤业又乌可缓乎?

佚名

老人最怕闲出毛病来,就是这个道理。机器不用就报废,人不做事情也会丧失各种能力。不想成为废人,就要勤做事,勤思考,不能陷于安逸之中。

记某豪家犬 ■

某豪家畜犬,厚豢之,体硕而毛泽。每主人出,必摇尾随之。他犬之孤行者,必为所啮。或不胜则返,而求助于主人。主人大声叱他犬,即乘势猛啮之,他犬必伤。一日,豪家犬孤行野外,遇其曩所啮者数犬,合而困之,啮之几死,自是不敢独出。未几,主人又畜一新犬,旧犬妬而啮之不胜(编者注:妬,同“妒”)。犹贸然求助于主人。主人恶之,减其食以与新犬。年余,旧犬乃瘦,死。由是观之,假异类以侮同类者,未有不败亡者也。

佚名

“假异类以侮同类者,未有不败亡者也。”——作者此语意味深长,应是讽刺抗战时期的汉奸走狗的。

狗眼看人 ■

余之卧室近街衢。一日夜半,睡梦中闻有行人自语声,细听之似一衣履不全、行将落魄之徒也。且行且语,曰:“噫!目今时势,多是狗眼看人。”此语一入予之耳鼓,不禁感从中来。

盖狗者,最贱之动物也。不识人之有德与否,唯见衣裳破碎者辄从而吠之,盖其所见甚陋俗。所谓只重衣衫不重人是也。乃行者以狗眼看人,其必身受人之贱视而出此欤?夫人之善恶,不在衣衫,而在道德。人无道德,虽遍体华美,不足奇人;有道德,虽裋褐不完,亦可贵。而要非论于今日也,今之人所尚者衣服,不知所谓有道德。故遇有道德高尚之人,辄退而避之;遇有衣裳楚楚之人,即趋而奉之。其所见之鄙陋,盖有等于狗者矣。行者之言信不谬也。然以今日之被看低受人辱者,若一旦得志,而亦以狗眼看人,则此言乃出于嫉妒,而然何足取哉?

佚名

“今之人所尚者衣服,不知所谓有道德。”今日仍是如此。可见,此病与时代无关。我们能做的,就是当责备他人狗眼看人低的时候,应检讨自己是如何看待他人的。

大器晚成说 ■

造茅茨之舍,氓隶之居,披荆斩棘,运土砾,编草索,不竟日而毕矣。若夫太液之殿,阿房之宫,运豫章之材,引燕齐之货,致金锡于江南,采丹青于西蜀,期年而成者仅矣。夫茅舍之于太液、阿房,同一室也,而日之与年则大远矣。一则成之于竟日,一则难竣于期年,盖大小宏隘之不同,故功力亦因之而异耳。盖尝论之,古今有国士焉,当其初,励道德于落寞之中,修学术于困穷之际,迨夫年高德劭,始有大用者焉。此无他,国士大器也。唯器既大,故成之也晚。一才之士,习片能,长薄艺,茅舍耳。至若大器之人,不斤斤于一能一艺之末,则犹阿房、太液,须致四方之材,运众工之长,瓦砾樗杜不足以为用,操斤执锯不足以有济也。世人顾欲以一概例之,此太液、阿房于茅舍乌乎?可耶?

佚名

作者借茅舍、太液之差,喻一才、大器之别,阐晚成必大器、薄发需厚积之理。今急功近利之人,当以此为鉴。

说人心之变迁 ■

古之为人,其责己也严,故操守定;今之为人,其责己也宽,故操守泛。唯其操守泛,故其心不免随境遇而变迁。境遇而善,则心之变迁亦善;境遇而恶,则心之变迁亦恶。盖天下之最活动者,莫如人心。苟疏于自治,则变迁无定,甚可危也。

况今日之世界,乃争权夺利之世界也。权利为最易活动人心之具。以最易活动之人心而处此最易被动之世界,人心安有不变者乎?吾尝见有德之学生矣,当其在学校时,因有教育之维持,所言所行皆可恃也。及为社会服务,则否矣;吾又见有德之壮夫矣,其在家时,有自治之能力,而所言所行皆是也。及为国家任事,则否矣。此社会之所以不振,国家之所以不兴也。

噫!人心之变迁若是,而要皆以权利之心重,操守之心浮,致为境遇所移耳。自今以往,能如古人之高尚、其德名垂史而为后人所敬仰者,岂可得哉?

佚名

待人严,待己宽。小利面前就已经全无原则。失利则牢骚满腹,得利则暗自窃喜。这也是当代人的素描。

论宋高宗 ■

呜呼!有时而明,有时而昏,使后人综观生平不能无贬辞者,孰有如宋高宗哉?方其即位也,知和议之误国,黜耿南仲,相李纲,任用宗泽,贤能并进,惨淡经营。自古中兴令主,不是过也。然俄而从伯彦、潜善之谱,黜李纲,幸扬州;违宗泽之请,信奸人之言,置副留守以监之,使南宋永失汴鲁之地,则又昏矣。一及金兵南侵,朝野震惧,群臣请南幸以避其锋,而高宗独从张浚亲征之议,屡幸平江。南宋之不致瓦解亲征之力也。当是时,秦桧逃归,力主和议,欲与刘豫划江而治。高宗斥之曰:“北人归北,南人归南。朕北人也,将安归乎?”是高宗能知和议之不可用。然其后卒为所惑,且大用之。正值岳、韩大破金兵,河南指日可复之时,突然召还诸将,卒致中原不能恢复,则又昏矣。以吾观之,高宗仁,柔有余,刚果不足,可与为善,可与为恶。是以忽明忽昧,为德不卒,为后人所深憾也。悲夫!

佚名

作者文字了得,史实娴熟,通篇一气呵成,结尾对宋高宗的性格分析也很到位,但将“罢相”“召将”之举均归罪于听信谗言而发昏,便有失偏颇了。

论权 ■

甚矣,权之不可不重视也。以狭义言之,则有个人之权;以广义言之,则有国家之权。个人失其权,则人将奴隶我矣,继将犬马我矣,终且土芥我矣,而于是不得谓之人;国家失其权,则我之有此国,土地非我有矣,人民非我属矣,政治法律非我出矣,而于是不得谓之国。夫至人难为人,国难为国,又安能与世相角逐图富强哉?故权之关系为甚大也。

权之关系既如此矣。则欲不失此权者,非争权不可也。观夫阿圭达之不愿降,噶苏士之倡独立,非皆力争国权之伟人乎?马丁路德之倡新教,克伦威尔之争立国会,非皆力争人权之伟人乎?彼世之以争为败德者,殆未知失国权则失其国,失人权则失其人,其关系为甚大耳。故吾曰:“非争权不可也。”虽然争之云者,非攘夺之谓也。欲争国权,先明政治;欲讲人权,先明学术,如是而已。盖政治学术者,国权人权之本也。彼阿圭达与噶苏士,非皆长于政治者乎?马丁路德与克伦威尔,非皆富于学术者乎?非然者,阿圭达安能雄长于菲律宾?噶苏士安能称强于匈牙利?而马丁路德且将见摈于德,克林威尔亦必不振于英矣,则甚矣!失权固足畏,而无政治与无学术,则尤足畏也。

佚名

小作者对“权力”的认识很深刻,不仅看到了权力的弊端,更看到了权力的重要性,所以力主“争权”。争“国权”、争“人权”!国权和人权,在今天更为重要。

读铁达尼邮船遇险记感言 ■

好生恶死者,人之常情也。唯好生也,故皆见死而逃。唯恶死也,故皆见生而趋。孰有见生不趋、见死不逃如铁达尼邮船遇险后之男子者乎?当该船之遇险也,船长以救护不得放小艇,以救人下令先登妇孺。斯时之男子竟闻令齐退,坐视妇孺被救,而绝无喧哗者。岂非临死而让乎?不让则争,不争则让。当今之世,能本此让以待人,则人无争;本此让以为国,则国无争;本此让以处民,则世无争。浸假而十人效之,浸假而千百人效之,浸假而全国全世界之人效之,则人类永远和平(编者注:浸假,意“假如”)。其幸福有不可思议者矣。此余之所以有感于中而不能已于言也。

佚名

什么都让,不符合人的本性。有条件地让,才有可能实现。铁达尼上的让,也是男士让妇孺而已。异族之间在国土的问题上更难相让。所以,很多想法也只是梦想而已。

言文一贯说 ■

言者,白话也;文者,文学也。文学深而晦,白话浅而明。自古以来,文学自文学,白话自白话。言与文二而歧,不能一而贯也。故善文者,多自命不凡,以为我能文,可以遗远,可以传世,不若口说之随风而散也。彼不能文者,亦从而重视之,曰:“彼文学士也,我何能企及之?”于是文者益文,而不文者益不文矣。

不知文学由文字而来,白话亦由文字而来。白话则因言配字,文学则以字该言。故同一文字也,而白话与文学遂判若两途焉。然欲为中等以下人民谋教育之谈及,则不可不从白话文始。盖白话文因言配字,其识字也易。在幼时能识浅易之字,习惯自然,再由浅易文字进而求精深之文字,则循序以进,不患扞格,虽不能深造其极,而普通文字固无忧其不识矣。因浅以入深,因明以求晦,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可知言与文虽二而歧实则一而贯也。识者以为何如?

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