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秦昭王接见范雎,宫里的人都不知道范雎是哪条道上混的,很紧张。秦王骂道:“咋这么没眼色呢?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这些人郁闷地撤了。秦王跪在地上说:“哥们儿,咱们好好聊聊呗?”范雎微笑:“呵呵!”过了一会儿,秦王又说:“聊聊呗?”范雎又微笑:“呵呵!”秦王郁闷地站起来,骂道:“呵呵个毛!你丫有什么话就直说!真他娘的费劲!”
范雎说:“不好意思,我真不是装孙子。当初姜子牙遇到周文王的时候,其实啥也不是,说白了就是一钓鱼的,可是就这么一混子,周文王一见他就请他做太师,这是为什么呢?告诉你吧,那是因为,这俩人进行了深层次的交流,也就是灵魂的交流。有了姜子牙这牛人,周文王想不嚣张都不行啊!如果周文王没有跟姜子牙聊得那么high,那他还叫什么天子?这样的话,他和他儿子的皇帝梦也就泡汤了!我是个外地人,跟你又不熟,其实我就想说说你们皇帝的那点儿破事。
我这初来乍到,也不知道你心里在琢磨啥,所以你想跟我聊聊,我没辙,只好‘呵呵’,我刚才那样子一定很囧吧?很显然,我不是因为怕你而不跟你聊,就算今天聊完了,明天就被你弄死,那我也不惧!你要是能听我的话,让我脑袋搬家没关系,让我去流浪我不在乎,让我活得猪狗不如又咋地?实话告诉你:爷们儿无所谓!五帝很火吧?挂了;三王很了不起吧?翘了;五伯很厉害吧?歇了;还有什么乌获、孟奔、夏育,强悍吧?还不是嗝儿屁了!谁他妈不死啊?如果非要死,那我只希望,死之前干点儿人事!伍子胥很猥琐地藏在袋子里才混出昭关,到了蔆水,装残疾人乞讨,混得没个人样。就这么一个矬人,却让吴国牛叉了一回。你别笑话我,他是我的偶像,如果你能用我的招治理天下,那就算把我关进铁笼子,再不能跟你聊天,那我也屁颠屁颠了!箕子、接舆这两个没脑子的,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可是有个鸟用啊!如果你能听我的话,我可以比他们还二!我怕的是,等我挂了以后,别人认为我是没事找抽,死了活该,那我多冤啊!说句难听的,太后那老女人太恐怖了,那些奸臣太欠扁了,你一辈子在这宫里傻了吧唧地活着,那些人都觉得你是个孬种,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只要能把这糟糕的国家收拾好了,让我死一千次也没啥,我就想让你明白,我是纯爷们儿!”
秦王这个感动啊,“扑通”又跪下了,说道:“哥们儿,你太有才了,我对你佩服得很啊!关键是,秦国这地方让人超级不爽,而我又有些迷糊。哥们儿你大老远跑来,跟我讲这些剽悍的道理,让我说啥好呢?老天爷开眼了,让你这猛人来帮我,我这眼泪哗哗的呀!哥们儿你别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爷我给你撑腰!”一番长谈后,范雎说:“拜拜!”秦王也说:“拜拜!”
【原文】
范雎至秦,王庭迎,敬执宾主之礼。范雎辞让。
是日见范雎,见者无不变色易容者。秦王屏左右,宫中虚无人,秦王跪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雎曰:“唯唯。”有间,秦王复请,范雎曰:“唯唯。”若是者三。
秦王跽曰:“先生不幸教寡人乎?”
范雎谢曰:“非敢然也。臣闻始时吕尚之遇文王也,身为渔父而钓于渭阳之滨耳。若是者,交疏也。已一说而立为太师,载与俱归者,其言深也。故文王果收功于吕尚,卒擅天下而身立为帝王。即使文王疏吕望而弗与深言,是周无天子之德,而文、武无与成其王也。今臣,羇旅之臣也,交疏于王,而所愿陈者,皆匡君之事,处人骨肉之间。愿以陈臣之陋忠,而未知王心也,所以王三问而不对者是也。臣非有所畏而不敢言也,知今日言之于前,而明日伏诛于后,然臣弗敢畏也。大王信行臣之言,死不足以为臣患,亡不足以为臣忧,漆身而为厉,披发而为狂,不足以为臣耻。五帝之圣而死,三王之仁而死,五伯之贤而死,乌获之力而死,奔、育之勇焉而死。
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处必然之势,可以少有补于秦,此臣之所大愿也,臣何患乎?伍子胥橐载而出昭关,夜行而昼伏,至于蔆水,无以饵其口,坐行蒲服,乞食于吴市,卒兴吴国,阖庐为霸。使臣得进谋如伍子胥,加之以幽囚,终身不复见,是臣说之行也,臣何忧乎?箕子、接舆,漆身而为厉,被发而为狂,无益于殷、楚。使臣得同行于箕子、接舆,漆身可以补所贤之主,是臣之大荣也,臣又何耻乎?臣之所恐者,独恐臣死之后,天下见臣尽忠而身蹶也,是以杜口裹足,莫肯即秦耳。足下上畏太后之严,下惑奸臣之态,居深宫之中,不离保傅之手,终身闇惑,无与照奸,大者宗庙灭覆,小者身以孤危。此臣之所恐耳!若夫穷辱之事,死亡之患,臣弗敢畏也。臣死而秦治,贤于生也。”
秦王跽曰:“先生是何言也!夫秦国僻远,寡人愚不肖,先生乃幸至此,此天以寡人慁先生,而存先王之庙也。寡人得受命于先生,此天所以幸先王而不弃其孤也。先生奈何而言若此!事无大小,上及太后,下至大臣,愿先生悉以教寡人,无疑寡人也。”范雎再拜,秦王亦再拜。
方山子传
原著:[宋]苏轼
正经翻译
方山子是光州、黄州这一带的隐士。年轻时他以汉代的大流氓朱家、郭解为偶像,乡里的小混混、二把刀以他为偶像。到了壮年,这厮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不做流氓开始读书,还想靠读书出名呢!可惜狗屎运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老了就龟缩在光州、黄州的一个叫岐亭的地方等死。房子搞得跟尼姑庵似的,吃的也是素食,把自己当神仙,谁都不屌。也不坐车也不骑马,一犯病把衣服和帽子都剪碎,在山中半裸奔,鬼都不认识他。人们见他戴的帽子又方又高,说:“这不是古代人戴的猥琐之极的方山帽子吗?”所以就叫他“方山子”。
我因为被上面摆了一道,在黄州居住,有一次出去遛狗在岐亭遇到了他。我说:“额滴神呀,这不是跟我一起掏过鸟窝偷过西红柿的陈季常吗?怎么住在这个鸟地方啊?”方山子跟见到火星人一样,半天才问我来这里做甚,我把原因告诉了他,他先是装了会儿深沉,然后淫贱地笑了半天,最后还把我请到他那鸟窝去。那可真是个鸟窝啊,要多破有多破,不过我把智商想报废了也想不明白,他的老婆孩子下人貌似还挺快活,怎一个变态了得!
我真的十分十分地迷茫!回想起方山子年轻那会儿,喝酒打架逛窑子,那真是不把钱当钱,标准的流氓。十九年前,我在岐下见到方山子和两个小弟在西山打猎。见前面有一只喜鹊飞起来,让小弟射,小弟搞不定,方山子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的pose,还真不是吹牛X,射中了喜鹊。他骑着马跟我狂喷用兵之道和古今成败,真把自己当根葱啊!到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了,那股流氓的习气还能从他屌不啦唧的样子中看出来,见了鬼了,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在山中隐居装孙子的人呢?
方山子也算是官N代了,按理说也能托他祖宗的福当官,如果他当官,现在早就爬得很高了。他家原来在洛阳,住别墅开豪车,家境真不是一般地嚣张!在河北也有田地,每年能收不少银子,这实在能让他生活快乐无边了。可是他不稀罕,神经病一样来到这穷山沟里,难道他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吗?
我听说光州、黄州一带有不少具有火星人特征的变态,整天装疯卖傻还喜欢裸奔,但是一般人见不到他们,方山子这副德行,估计能见到他们。
【原文】
方山子,光、黄间隐人也。少时慕朱家、郭解为人,闾里之侠皆宗之。稍壮,折节读书,欲以此驰骋当世,然终不遇。晚乃遁于光、黄间,曰岐亭。庵居蔬食,不与世相闻;弃车马,毁冠服,徒步往来山中,人莫识也。见其所著帽,方耸而高,曰:“此岂古方山冠之遗像乎?”因谓之方山子。
余谪居于黄,过岐亭,适见焉,曰:“呜呼!此吾故人陈慥季常也,何为而在此?”方山子亦矍然,问余所以至此者,余告之故。俯而不答,仰而笑。呼余宿其家,环堵萧然,而妻子奴婢,皆有自得之意。
余既耸然异之。独念方山子少时,使酒好剑,用财如粪土。前十有九年,余在岐下,见方山子从两骑,挟二矢,游西山。鹊起于前,使骑逐而射之,不获;方山子怒马独出,一发得之。因与余马上论用兵及古今成败,自谓一世豪士。今几日耳,精悍之色犹见于眉间,而岂山中之人哉!
然方山子世有勋阀,当得官,使从事于其间,今已显闻。而其家在洛阳,园宅壮丽,与公侯等;河北有田,岁得帛千匹,亦足以富乐。皆弃不取,独来穷山中,此岂无得而然哉?
余闻光、黄间多异人,往往阳狂垢污。不可得而见;方山子傥见之欤?
里妇寓言
原著:[明]马中锡
正经翻译
我们乡里有个女人,在成为别人老婆之前,帮着她的七姑八姨九婶干点儿家务活。闲下来就伸长耳朵听那些老女人说些陈芝麻烂谷子,有时候还能有大收获,听到这些老女人说男人和女人之间嘿咻嘿咻的那点儿事,她听得那叫一个认真和投入,还不断幻想着那件崇高而伟大的事业。但是当她听说生孩子不是人干的事,心里就很郁闷,显然没那件事听起来令她热血澎湃。私下就问她的闺蜜:“姑姑婶子知道我偷听,肯定是怕我干出点出格的、干柴烈火的糗事,就故意骗我,生孩子真的那么恐怖吗?”不久她就如愿成了人家的老婆,老公是同乡的一个瘦猴一样、气血两虚的衰人,这哥们儿貌似连衣服都穿不上,有上气没下气的。就这副德行,还结婚,真是脑子遭遇火山熔岩烧坏了。两个人结婚几年,这女人没有怀孕,当然,要是怀孕那就得仔细研究研究了。
因为没生孩子,这女人更觉得那些老女人是瞎扯。让她高兴的是,那个只有半条命、衰神附体的男人终于吹灯拔蜡了。她去大城市打工,嫁了一个小白脸,心里倍儿有面子,倍儿满足,不到一年就很骄傲地挺起了肚子。快要生孩子的时候,她觉得肚子疼,想起那些老女人说的话,很害怕。于是跑到街上,一个一个问那些对生孩子有丰富经验的女人,问她们生孩子会不会死人,是先把孩子的头生出来,还是先把脚生出来。
这些女人看她脑子缺弦,骗她说:“去找医生把孩子打掉!”一个说:“去拜拜春哥,她会让你得永生的!”一个说:“南山有个无底洞,你去修炼成妖精,就不用生孩子了!”还有一个说:“东海有一种长生药,吃了不用吃饭拉屎撒尿穿衣服,更不用生孩子!”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二,居然相信那些死三八的话,找医生打胎,医生说不干这缺德事;去求春哥,春哥很不屑地对她竖中指;到了南山,差点儿成了老虎的晚餐;到了东海,不会游泳喝了不少海水。没辙,只好躲到了地窖里,过了三天,肚子疼得不行,感觉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奔出来了,只好郁闷而恐惧地从地窖出来。
正好邻居的女人刚生了孩子,婴儿头发还没干呢,母子平安。这女人就跑去问人家,怎么生孩子最有创意,怎么生孩子能让孩子一出来就喊妈妈。邻居女人骂道:“你真不是一般的白痴!古话说,不会抚养孩子就不出嫁的是二百五。你做人家老婆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孩子从哪儿生出来?哪个变态告诉你生孩子就一定会死人啊?就是生孩子死了,那也是活该,谁又能逃得掉呢?你既然怕死,干吗不做个老处女,干吗冒着被人骂贱女人的危险再找个汉子呢?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世上哪有怀了孩子又怕生出来的猪头啊?”这女人被骂得狗血淋头,舒服了!回到家里,生了孩子,现在还活着。
【原文】
吾里有妇,未笄时,佐诸姆治内事,暇则窃听诸母谈,闻男女居室事甚悉,心亦畅然以悦;及闻产育之艰,则怃然而退,私语女隶曰:“诸母知我窃听,诳我耳,世宁有是理耶?”既而适里之孱子,身不能胜衣,力不能举羽,气奄奄仅相属,虽与之居数年,弗克孕。妇亦未谙产育之艰,益以前诸姆言为谬。孱子死,妇入通都,再适美少年,意甚惬,不逾岁而妊。将娩之前期,腹隐隐然痛,妇心悸,忽忆当年事,走市廛,遍叩市媪之尝诞子者,而求免焉。市媪知其愚也,欺侮之曰:“医可投,彼有剂可以夺胎也。”或曰:“巫可礼,彼有术可以逭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