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一旁的毛巾替他擦去了额上的薄汗,然后用她细白的手指轻轻抚平他眉头上的皱褶,让他舒展开眉头,好好的睡上一觉。
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就只是这样守着他,时不时替她擦擦额头,用棉签沾水湿润他干裂的嘴唇,虽然她的眉心也开着一朵忧伤的花朵,可是她却一起微笑着面对欧羽烈,希望他醒来就能看到她灿烂的笑容。
白扬在一旁都看得有些不自然,便退到了病房外面,而买来晚餐的玉梅正好看他:“白助理,楚医生让我买给你的饭,还有少爷和苏小姐的。”
“她在这边守着总裁。你自己先吃吧,然后回去把家里收拾一下,明天总裁会回去的。”白扬接过餐盒,就算没心情也要吃。
玉梅回了家,而白扬就在外面椅子上坐着守了一夜,苏锦则在里面守了一夜,期间有值班的护士替欧羽烈换了药,凌晨一点才输完液。
天亮时,睡了很长一觉的欧羽烈终于醒过来了,早晨明亮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层细细的金芒。他一侧头便看到了熟睡在床沿的苏锦,她侧着脸,右脸压着他的掌心,两只手还紧紧缠着他的胳膊。
阳光打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晶莹剔透,浓密的睫毛丝丝分明,额前几缕发丝有些俏皮地搭在了睫毛上,粉色的嘴唇微微嘟起,那模样可爱的紧,让欧羽烈的心情不禁好上几分。但是下一秒去阴沉了下去,也顺势把手从她的双手里抽了出去。
这一动作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足够把苏锦弄醒。她眨了两下眼睛,一睁开便对上了欧羽烈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沉无底,冰冷如霜。
“还疼吗?”苏锦见他脸色还是没有什么好转,阴沉的厉害。
“死不了。”他的口气不善,“昨天你在这里守了一夜吗?”
是因为内疚吗?还是想博得他的同情?
“白扬在外面守了一夜。”苏锦答非所问。
昨天她就这样侧趴着,右边的身体都麻了,她下意识地捏了一下发酸的右肩。
“既然这么委屈,何不回去。”欧羽烈正要下床,换药的医生就来了。
苏锦只是咬咬唇,让开,让医生好给他换药。她看着那洁白的纱布一层层被揭开,她的呼吸就紧着,双手揪在衣角上已经变形了。当他左腹的血洞完全呈现在苏锦的视线里时,她的心像被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她柔软的心脏上,盛开出一朵让她窒息的花朵。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头晕目眩,冰冷的寒意从指尖入侵直过心脏。
如果那一枪再狠一点,是不是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眼眶刺痛,却一眨都不眨在看着,她抬起手捂着嘴,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是眼睛却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他的身影在她的眸子里一片朦胧。她不敢去想像那惨烈的后果,如果他真的……那她要怎么办?
苏锦深深地自责着,不给自己逃避的机会,这一刻她多么的清楚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医生护士离开后,欧羽烈起身,穿上了银色的西装外套,从容地扣着扣子。苏锦僵硬地移动着步子来到他的身前,抬眸,泪光闪烁。
“欧羽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相信我并不是故意让你这样。”她的手颤抖着抚上了他的左胸,而他静静地看着她,任她倾身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膛。
她闭着眼睛,耳朵紧贴在他的心房上,细细聆听那属于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只有这样鲜活而跳动的声音才能让她感受到他的真实的站在他的面前。
她贪恋着这份安然,却在下一秒被他打破。
欧羽烈抓着她的双肩冷漠地将她推离开他的脸膛,一脸淡然地看着她,眼中也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用一个看待陌生人的眼神凝睇着她。
“说抱歉已经太迟了,苏锦,也许你在想这一枪怎么没有要了我的命,那样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你奔向冷月辰,你和他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既然我活着,那么也该给他找个好的归宿,否则让你一直这样挂心会让你分心的。”他和她只隔着半步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银河,两两相望,却无言。
苏锦的瞳孔放大而又紧缩,激动地伸手抓住了他:“欧羽烈,欠你的人是我,不要再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好吗?我答应你再也不会离开你,一点儿小心思都不会有。”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对你的信任已经透支完了,你不要急,处理完他的事,你的事情我会慢慢和你算的。”欧羽烈眸子里阴厉一片,疯狂的墨色充满了整个瞳孔。
她只是随便找了冷月辰为借口而已,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
“欧羽烈,如果你真要孩子,我可以再替你生一个,求你别这样。”她犯下的错,为什么却要无辜的人替她背负?
“你以为你还有资格替我生孩子?”他的唇边冷意沁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以为可以再回到当初?为了他你竟然开口为我生孩子?可是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永远没有机会!”
苏锦,放弃他真的那么难吗?
再难我也要让你放手,看着你心痛到无力,看着你替他哭泣,只有你痛了,我才可以不痛,才能弥补我心上那抹残缺。
“看着吧,你最在乎的婚姻,你这一生都不会得到,而你爱的人将会成为别人的新郎!”
苏锦盯着欧羽烈唇边那抹残酷而讽刺的笑弧时,那颗温热的心被淋上了北极的海水,瞬间凝结成冰,她知道她已经失去了他唯一的宠爱,等待她将是无边的黑暗和无穷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