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明天的明天也是有个明天,你要女儿等到明天再说,那何时才有尽头?女儿知道父亲一向不疼爱女儿,可到底也是皇甫家的姑娘,比起那些妾室生的,女儿一点都没有正经嫡姑娘的体面。”皇甫佩喜说起‘妾室’两个字,声音加重了一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皇甫昭,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说。
皇甫昭在官场上和商场上都是老手,自己女儿面前,他也是习惯性地戴上了那些对外的面容,“皇甫佩喜,你这哪里有嫡姑娘的样子,活像个要不到银钱怒气冲天的叫花子!你们几个,还不把大姑娘拉回房去,成何体统!”
“叫花子?父亲是在暗示自己当年的贫困潦倒吗?说句不孝的话,父亲好像把当年母亲施恩的事忘得彻彻底底,在女儿看来,母亲当年随了你,真的就是看错人,没想到你狼心狗肺!”气愤填膺的话,压低了嗓子,皇甫佩喜还不想家丑外扬。可心里不禁苦笑,这府中还有什么家丑是不外扬的,就连她这个嫡姑娘如何,怕是外面也有传闻。
“想不到大了就是个嘴角伶俐的,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能随便说的吗?我明天就让你母亲寻了人,好好教教你规矩。”皇甫昭一点都没有变色,他胸口虽然不断地起伏,可是皇甫佩喜想要的后果一点也没有。
天色稍微有些亮白起来,容妈妈听到皇甫昭那冷清的话,心里很为自己的姑娘难过。心里默默地说,夫人,这就是你当年找的良人,姑娘可是你和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他可什么都做得出了。
皇甫佩喜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眼远处的天空,空中还有几朵云,怎么看都觉得心里有些压抑。抿了抿嘴,“父亲如此为女儿着想,女儿自会好好学规矩。倒是听说宫里的贵人曾有口谕,女儿也大了,是该让宫里赏个教习嬷嬷,不忘女儿同宫里的贵人是同一血脉,不得给贵人丢脸的。”
你要让我学规矩,我就学,谁怕谁啊。但是教的人我来选,你自己想不到吧,你的好妾室夫人可是个遮得严实的,倒要看看你怎么让那教习嬷嬷进府。
宫里确实有口谕,皇甫昭曾几次被上官妍宁阻止回宫里的话,由皇甫佩喜提及,他算是定了主意,“宫里的贵人是为了皇甫府上有体面,你既然要教习嬷嬷进府,该学的规矩一样都不许落下。如果学不好,休怪我不念及父女之情。进去,官府的人还要搜院子,免得丢了我们皇甫府的脸面。”
“有父亲这句话,女儿自是没有别的抱怨。女儿不能出府随意走动,父亲禀了宫里的贵人,连同女儿的礼也一并送了,过一会女儿让妈妈给父亲拿上,算是女儿自己的手艺,望贵人见了会喜欢。”皇甫佩喜自然知道自己得教习嬷嬷会是怎么样的风光,这谢恩的事府中自然会有定数,可自己的一份心意,也是为了给贵人有面子。
皇甫昭这会儿倒是有些觉得皇甫佩喜懂那么些规矩,可是嘴皮子上说的,就是不得。看来教习嬷嬷来了,该学的该改的都一同明了,如此一来,宫里的那位也该放心了。
宫里的贵人怎么都是姓皇甫的,这些年来帮着衬着,这府上的容恩自是多了不少。别人家羡慕的,他也是沾了那份体面,知道该如何让宫里的贵人高兴。这回请了教习嬷嬷,宫里的那位是该满足了。送点打点的东西进去,也算买个平安。
“让容妈妈拿过来就好,我还要在院子里等上一会儿。”一甩袖子,转身走向了远处的官差那,没有听到皇甫佩喜低声呢喃的几句话。
“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父亲你也别怪女儿不孝,这要搜院子的事是你坚持的,女儿想要给府中留点体面也不得。妈妈,我们进去,这跨火盆就算了,回头拜拜菩萨,也算老天怜悯了。”
扶着皇甫佩喜进了院子,因为是女眷,所以官府的人又稍微在外面等了一下。皇甫昭领着官差,“忙了一晚上,有劳洪老弟,都是这府上的下人害的,回头定请各位上翡翠园喝上两杯,算我给各位赔罪。”
“哈哈,皇甫兄折煞我们,不赔罪,只是尽兴几杯。”洪官府半鞠躬,随着皇甫昭进了惜竹阁。
洪官府有些不敢再往前走了,这走廊虽说很长,意境是有那么点凄美,可是他真的怕啊。这里可是贵人曾住过的院子,他本以为皇甫府会做得隐秘一点,眼前一片萧条,就算天还没有完全的亮,烛光照到的地方,哪里不是破烂不堪。单不说走廊外,就连走廊两旁的柱子,漆色也掉了一大半,一半暗红一半土色,露出了本来的颜色。
他偷偷看了看远处,走廊外的树木都是些残枝败柳,有些还像是被人折断那般。虽说地上被雪花盖住了一些,可露在雪地上的居然是那青光石头,上面怕是长满了青苔。看多几眼,这院子里还真没那么一点可以入眼的,就像是荒废的院子。洪官府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猜测或许这不是那个阁子。
“皇甫兄,这阁子的名字是?”洪官府抖了抖袖子,收回了眼神,多希望能从皇甫昭的嘴里听到些让自己安心的话。尤其刚刚进院子前那门上的牌匾,他看不清是刻了什么。
皇甫昭也开始有些脸不是脸,嘴不是嘴的,“洪老弟,这就是先前我和你说的惜竹阁。当年这也是贵人娘娘住的地方,这些年贵人娘娘平步青云,府中也另外寻了阁子,如今这是我大女儿住的。”
皇甫昭,这莫须有的由子你也想得出!洪官府在心里叵测,府上有多少个阁子,我怎么会不清楚。刚刚一路而来,要真是给贵人备着的阁子,你还不昭显一番?外面可都知道皇甫府的大姑娘住的就是曾经贵人住过的阁子,那可是贵人的恩典,当年那恩典可是不少为官之人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