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没了声响,亦没了画面,只有无尽的黑暗在安静地叫嚣着。慢慢地,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在黑暗中渐渐清晰,散发着幽幽的魅惑光亮。这一双眼,欲说还休。说不尽的诡异,诉不尽的熟悉。
在哪里,在哪里曾见过?为什么,却无法再想起。手就在快触碰到时,梦,却忽然断了。
窗外,晨光熹微。而一个消息自宫中传来,不喾惊雷。
涟漪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寝殿之内。没有挣扎。没有伤口。甚至没有一点声息。整个宫殿都保持着井然有序的模样,尸体却已完全僵硬。据发现涟漪尸体的宫女说。涟漪的脸因堆满极度的恐惧而扭曲。仿佛,在死的那一刻看了十分恐怖的东西。
当我赶到宫里时,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只有皇上在一旁握着涟漪已冰冷彻骨的手,暗自垂泪。我走近,看清了涟漪最后的模样。那样的惊恐的表情,残目忍睹。
但是,为何总觉得有点奇怪。在她的嘴角,仿佛还保持着一个微笑的弧度。这与整张脸的扭曲,如此不协调。而就在此时,涟漪的尸体瞬间化成千万细碎的粉末,被风一吹,悉数散去了。
我与皇上,惊呆在了原地。事情的突然,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巨大的黑色蓄着强烈的恨意没顶而来,似要将我摧毁。记忆的漩涡逆转,碰撞的火花照亮些微短暂的清明。
“安碧……”
恍惚里,这两个字轻吐而出。这是,谁的名字?一抹红色自脑中一闪而过。尔后,又是全然的空白。终于,还是未抓住。
“春绯小姐。”怯怯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不知何时,小桃站在了我身后。她欲言又止,转身朝殿外走去。我跟了上去。
“小桃,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小姐,您要替我家主子报仇啊!”小桃忽然跪到了地上,“她是被人害死的!”
“小桃,这等话岂可乱说。”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因为方才的场景,让我忽然记起了苏危曾对我说过,当恨意达到颠峰,便会对所恨之人设下诅咒。而被诅咒之人将粉身碎骨。难道,涟漪便是因这类诅咒而死?
“小桃并未乱说。昨日娘娘回来之后便精神恍惚,恰巧瑟妃也在此时来到了瑞安宫。”
“瑟妃?”
“就是近来皇上宠幸的那个西域舞娘。”
“原来已经被册封了呀。这女子果然不简单。”
“谁说不是呢?不知为何,以前皇上纳妃娘娘从不过问,唯有这次,娘娘极力反对。她说,这女子将带来不幸。大概皇上便因为娘娘与他争吵,才冷落了娘娘。而娘娘也到瑟妃那里大吵大闹了几场。而昨日瑟妃走后,娘娘仿佛更加郁郁,将所有摒退。直到今早,我觉得不对,所以推开门。结果……结果……”哽咽声代替了接下来的话。
好生奇怪,涟漪虽然脾气有点乖张,却也绝对是磊落之人。而,她为何要用污蔑这一手段来除掉一个对她毫无威胁的西域舞娘。而她的歇斯底里,仿佛是在害怕着什么。是什么,让她如此暴躁不安。
如此看来,她的死,真的不简单。
“小桃,你先退下吧。今日这番话你休在对他人提起,只怕招来杀身之祸。这件事,我自会去查个水落石出。我不会让涟漪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是。”小桃抹着泪走开了。忽然,一些画面闪电似地划过脑海。
月光。舞蹈。碧眼。细腰。欢笑。是什么,这些画面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不再清楚一点?那种骨里绵密的疼痛又开始作祟。我缓缓地蹲下身去。难道,真的只留我一人了吗?
“春绯。”迟疑而熟悉的语气。抬眼,一张我朝思暮想的脸浮现眼前。终于,干涸的眼眶忽然汹涌决提,我扑进了眼前人的怀里。
“世昀,我好怕。”而他只是静默地站着,生硬地楼着我。
而我似乎忘了我该笑着对他说:“世昀,你回来啦。”如同妻子一般。但我知道,这或许,将是我一生遥不可及的梦。
但这一秒,我能在你怀里便已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