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风起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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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逞义气,刘季丰西释刑徒;

斩白蛇,好汉绿林举义旗

回头且说那刘季奉县令之命押送一批刑徒去骊山服苦役的事情。

秦始皇即位的时候,按照前朝的惯例,就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

墓址在今天陕西临潼的东南。

这骊山陵,高五十余丈,周围四五里之遥,墓基很深,并用铜液灌注,墓中筑有各式宫殿及百官位次,珍奇珠宝无数,配以水银做成的百川、江河、大海,以机械使其运转,活灵活现。日、月、星、辰用明珠做成,用人鱼膏做成长明灯,墓内设有机弩暗器,防止盗墓。

骊山陵的地面上,建有陵园,石阶、石阙,巧布其间,陵园平面呈长方形,横窄直宽,垒土围墙内外两重。

内墙周长3800多米,外墙周长6294米。坟丘在内围墙中南处,现仍有76米高。

坟丘下面有地宫,地宫呈长方形,长460米,宽400米。东、西、北有通往深处的甬道。周围有陪葬的兵马俑坑,今已发掘的有三处。甬坑总面积为12600平方米,陶俑与真人无异,数目在6000个左右。

始皇陵墓的规模世所罕见。

为修此陵墓,大秦朝廷征集了全国的刑徒及奴隶78万人服役,日夜不停地修筑。

棺椁是北山巴蜀的优质木材。制作棺椁的总工程十分浩大。当时的人编有歌谣:

“望石甘泉口,渭水不流,千人歌,万人吼,运石堆集如山阜。”

我们从这歌谣中,就可以想象出修建骊山陵墓的艰辛,就可以想象出骊山陵墓的规模是多么宏大。

始皇死后,二世安葬始皇时,就下令将后宫无子女者全部殉葬,二世还残酷地下令把修陵墓的工匠全部活埋了。

今天,刘季押着的这一批刑徒,正是往骊山服役去的。刑徒们自知此去定无回归之日,所以在中途纷纷脱逃,弄得刘季好生烦恼。

刘季天**酒,喝酒会误事。一些刑徒们乘其喝醉之时趁机逃去,隐入山中去了。

话说这一天,刘季押送的这批刑徒走到了丰邑西部的大泽之中。这里道路泥泞难行,刘季便传令叫歇下了,休息休息再走。

刘季心中暗思:此骊山之行不知可有归期,家中自有老父妻儿,还有兄弟好友,实在是不忍心弃之不归。刘季想到这里,一时心中烦闷,就喝起酒来,借酒浇愁。

可是,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这刘季的酒越喝越烦,越烦呢,他就越喝,不一会儿,刘季就醉意朦胧起来了。

刑徒们吵吵嚷嚷、哭哭啼啼的,他们自知此去再无归期,家中的一切,自此无法照应,于是在那里哭号不止。

刑徒们的凄惨之情,令人惨不忍睹。

刘季本是狭义心肠,最是见不得这个。刑徒们的那种凄惨的情景,实在叫人同情,刘季见了,一时惹动了他那狭义的心腸。

于是,他仗着酒意,竟去解开了那些刑徒们的绳索,并高声对他们说:“诸君听我刘季一言!君等若到骊山,必服苦役,难免一死,不得还乡。我今将君等释之,给以生路,君等逃命去吧!”

知道可以逃命归乡,刑徒们惊喜万分, 但是,刑徒们却没有逃走。他们感激刘季,就对刘季说:“刘大人,你是好人!我等逃了,你是死罪呀!我们不能逃哇!”

刘季对他们说:“你们快逃吧!我以后也要远遁山林了!”

刑徒们听得刘季如此说,这才千恩万谢而去。可有那么一些年轻的丁壮不愿意离去,他们一起围住了刘季,边叩头边说:“承蒙刘大人侠义慈悲,放我等逃命。但是,刘大人,我们无路可去呀!刘大人,您释放了我们,您就违了国法,您就无路可走了!我等愿意从此跟随着大人,亡命山林,生死相随!”

刘季见了众人要跟随自己,这倒是刘季心中希望的局面,豪气顿生,他扶起众人,振臂一呼,高声道:“兄弟们,若大家愿意跟着我刘季,那从此以后,你我就是亡命天涯的同命兄弟!我们避入山中,生死相随!从今往后,若有我刘季一口饭吃,就有兄弟们的一口,我们啸聚山林去吧!”

众人欢呼起来,一百多人愿意跟着刘季大哥亡命天涯。于是,刘季就带领着众人往那芒汤山中而去。

刘季命令一个人在前面探路,大队人马随后疾行,他们要尽快离开这个蛇虫出入、官兵易捕的大泽。

可是,前面探路的人还没走出多远,就惊慌地跑回来报告说:“刘大人,我们另择道路而行吧!”

刘季忙问:“前面有官兵么?”

探路者回答:“大人,官兵倒没有,但是,前面有一条巨蛇挡道,长约数丈,我们不能前行!”

“有大蛇当道?”刘季听了,也吃了一惊,但是,酒壮英雄胆,刘季仗着酒意,就对大家大声说,“咄!大丈夫行路,岂畏惧蛇虫!”

于是,刘季拔出佩剑,冲到最前面,斗着胆,挥动佩剑,将那大蛇斫为两段,然后踉跄而行,竟弃那大蛇而不顾。

他踉跄而行数里后,酒劲儿涌了上来,终于支持不住,就在道边平地躺下了,呼呼大睡起来。

那行在后面的人,走到斩蛇的地方,却看见有一位白发的老太婆在那儿痛哭,哭得很是伤心呢。

众人见老人家哭得那样伤心,很同情,就问她为什么哭?为什么如此伤心?老人家回答说:“有人杀了我的儿子,你们说我伤心不伤心?我怎能不哭!”

众人都很奇怪:没见有人杀人哪?再说,人被杀了,死者在哪里?我们没看见死者呀!于是,大家就问老人:“你儿子死在何处?因何而被杀?谁杀的?”

老人指着死蛇说:“我儿系白帝之子,化成白蛇来挡道,是来向赤帝讨封的,不料却被那赤帝之子给斩杀了。老身因心中悲痛,故而痛哭。”

众人都认为老太婆是在说疯话或者是在说胡话,就劝她不要乱说,正劝说时,老太婆却突然隐身不见了。

老太婆突然隐身不见了,这事真的很神异,众人都大吃了一惊,他们马上追上刘季,向他报告了这件事。

刘季此时酒已醒了,听了众人的报告,心中暗喜:我乃是赤帝之子?这是上天助我成其大事!从此后,刘季就以赤帝之子自居。

那随行的一帮人知道了刘季乃是天之骄子,是神灵一般的人物,就对他又敬仰又畏惧。

这一帮人,将那刘季的神异一传十,十传百的,久而久之,人们都知道了这刘季不是一般人!乃是赤帝之子。

这丰西泽斩蛇之事在沛县流传很广。后来,人们传说,那白帝之子被刘季斩杀以后,为报杀身之仇,就化作王莽篡夺了刘季创下的大汉江山。

且说刘季今番听了众人之言,心中大喜,自此就以赤帝子自居,并把自己是赤帝之子的神异之事,那相面老者之言,他出身的奇巧之事,叫众人散布出去,在沛县及附近一带广为流传。

沛中的子弟们听得了这些传言,认为刘季将来必成大事,都愿跟随着刘季。如此一来,刘季身边很快便聚集了一批人,他们啸聚山林,劫富济贫,与官军对抗。

刘季从此成为了沛县人们心目中的豪杰。

从此,刘季就率领着这帮兄弟们,在芒砀山一带出没,活跃于山林、沼泽之间,避开官府的追捕,干一些劫富济贫的勾当。

他们有水泽之隔,有芒砀之险,有人虑胜算,官军虽然时时剿捕他们,却奈何不了这一方好汉。

诸位,刘季在山林水泽之间,做一些劫富济贫、对抗官府的勾当,把想做的事情做得风生水起的,倒也很逍遥。

可就是有一桩事,刘季放不下,那就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刘季就会想念起妻子孩子来,刘季觉得自己这样没出息,就努力地不去想,可是,世界上许多的事情就是那么怪,刘季越是想克制住自己不去想,那妻子儿女的影子就越是往那脑海里钻,让刘季有时竟然夜不能寐。

刘季十分想念妻子,那吕雉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呢?

且说这吕雉呀,每日里,虽然在田间、家里两头忙碌,但是,心中却总是很是挂念丈夫,怕他冷呀,怕他热呀,怕他饿着,更怕官府逮住他。

因此,吕雉只要抽得开身,她就必定要挎篮负匣的,穿过那茫茫的丰西水泽,去那芒砀山中寻找丈夫,为他送衣送食,传递一些消息。

那芒砀山,隐伏在茫茫的林海之中,林中荆棘遍布,古木参天,芒砀主峰四周高崖峭壁,少有路径,隐藏在密林中的几条入峰的小路上,四处隐藏着刘季的暗哨。

刘季不仅在入峰的小径上伏有暗哨,而且让这些暗哨们哨哨相连,互有暗号,消息互通,一有风吹草动,消息就会暗中相传,很快就会传至刘季的大寨之中。

刘季的大寨,就暗藏在峰巅上的密林深处。

大寨的四周有寮寨警戒,一有哨兵传来的消息,寮寨上就会吹响号角,号角一响,大寨中的人霎时就会遁隐于密林之中,如同影子一般,你是再也寻不见的。

官军的多次剿捕,都在山寨中的这种高度的警戒中宣告失败。

且说这一日,刘季到崖边的寮寨处察看,当刘季正和哨卒说着话时,却听得不远处的小径上,窸窸窣窣的响,仔细一听,似乎是有人正向他们这里走来。刘季一招手,卫兵和哨卒们立即将那有响动的地方暗中包围起来,迅速地扑了上去。

突然,刘季听得士卒们发出一声欢呼,都在那里欢叫:“嫂子!嫂子,你怎么来了?你是如何寻到这儿的?”

刘季一听,知道是妻子吕雉又来看望自己来了,赶忙奔上前去,一把拉住妻子的手就不松开。

夫妻俩拉着手,久久相望,刘季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就看着妻子,奇怪地问:“娘子,我有一事不明,你说,这深山密林的,你怎么总是能够找到我们?”

吕雉听了,狡黠地笑着,对刘季说:“妾身自有妙招,夫君猜猜看,为妻的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刘季摇摇头,说:“我还真不知娘子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吕雉笑而不语。

刘季心里疑惑,不由得回想起这一年多来,每次吕雉去寻找自己时,无论自己藏在何处,她总是能够很快地就找到了自己。刘季很奇怪这件事,也很担心,因为妻子能够这么轻易地就找到了他们,那么官军岂不是也能轻易地找到他们!

刘季心里着急,就追问吕雉能够很快地找到自己的原因。

吕雉见丈夫那着急的样子,就笑着说:“夫君哪,你不知道,无论你避在何处,上面总有紫色的云气罩着,妾身只要望见那云气,就会知道夫君在那里,所以特别好寻找。”

众人听得吕雉如此说,都用惊异的眼光打量着刘季:还有这等事?!这刘大哥还真神了!大哥的头上有王者之气,将来一定是王者之人呢!

从此,弟兄们看刘季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不料,紫气罩着芒砀崖的事惊动了官府,秦王听得说有此等事,急忙登上高台,夜观天象,果然望见梁地的芒砀山方向有紫气蒸腾。

秦王心中大惊,急忙召来丞相李斯,前往芒砀山,令其代君镇此王气。

李斯却是不信这个的,但是,君王之命不可违,只得奉命亲往。

李斯一行人历尽辛苦,来到了芒砀山中,查知那紫气出自一座千仞绝壁,就令人将此崖涂黑,在崖前用狗血喷之,再在崖前筑台,叫术士作符作法,镇其王气。

此崖因此就叫做“厌气崖”,至今还在呢。

这就是: 好汉自有壮举,

英雄岂是天定!

经得沧海动荡日,

他日涉江不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