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美男蝎女之虐爱葬心(泥蝶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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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李练达突然浑身燥热,身体仿佛一下子沸腾起来,他顺手摸了一下鬓角,却没有汗滴落下来。但是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蒸腾。朗逸彤镇静地看着李练达的坐卧不安。李练达说,咱们俩用不用出去看看吗?给他解解围。朗逸彤说等等看看。李练达说,王大力的父亲认识我。那是前几年在乡下的时候,他父亲看着和蔼可亲,绝对没有一点官架子,但是笑里藏刀阴险毒辣,背后使绊子。

李练达眼睛盯着那些满墙的美女和球星、影星,他们怒目圆睁的眼睛好像都在嘲笑着李练达,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笑里藏刀,李练达觉得一闭眼那些飞刀就飞到他的身上,李练达浑身不自在。这到底是图什么呢?李练达说,彤哥,咱们走吧!此地非久留之地,我不想再听那些臭骂了。

朗逸彤将手搭在李练达的肩上,说,我们再等等,人家毕竟是家事,再说咱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好插手,再等等看吧!这个王大力也的确缺少教养。整天在外面惹是生非,等他们停歇了咱们就走。

李练达试图想逃出王大力的家,可是要逃出这个家,必须得经过他们家的客厅,经过他们的几道月亮门,必须得跟他父亲见面。李练达望向夕照的窗外,窗子上又是电焊的铁栅栏,夕阳落在丛林的迷雾里,蝙蝠在镀金的天空测试着飞翔的距离。朗逸彤将手中的《天龙八部》递给李练达,李练达胡乱地拿起《天龙八部》,想平息一下心情。手中攥紧的金庸小说《天龙八部》是盗版的,有很多重影的段落,李练达看一眼花一下,索性一目十行,掀了一页却一个字也没有看下去。李练达想此刻我要是会降龙十八掌就好了,劈开一条路逃之夭夭。

朗逸彤也拿过来一本气功书,翻了几页,笑笑说,王大力这是买的什么破烂书籍,连穴位都印错了,这样练不走火入魔才怪呢!这个王大力啊!什么都是错位的。

太阳嗖地一下子就落山了,夜一下子就暗下来,特别是在这空气凝结的紧张气氛里,李练达觉得朗逸彤就陌生地坐在自己的对面。两个人都不出声,好像沉默里有什么在散开来,好像有蝙蝠的羽翼在测试着什么。王大力气汹汹地转过屋门,打开靠近门口墙壁的灯管开关,他抚弄着头发推着黑框眼镜走进来,嘴里没有说什么,但是脸色铁青,吠吠地肺都气炸了,咬着牙切着齿,愤怒地看着朗逸彤和李练达。

他一屁股坐到床上。

埋着头对李练达和朗逸彤说,抽风,更年期,神经病。

朗逸彤说,阿力,如果你所有朋友都像我们这样,你也不会误入歧途的。

王大力的父亲坐在黑暗的客厅里一直在臭骂他,叫骂连天。李练达在《笑傲江湖》的茫茫东去的大江奔流上,与朗逸彤在草船上弈棋,在唱那首《沧海一声笑》,他看青山在两岸上行走,乱箭齐飞,但是李练达仍然安然无恙。李练达想其实这些天他的心结不就是这个吗?李练达觉得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借口。这么容易就借上东风了。人生真是很奇怪的东西,老天怎么这么善解人意呢?

李练达说,彤哥,咱们走吧,我该上晚自习了。

朗逸彤说,阿力,你长点心吧!老大不小的了。以后你也少去打扰李练达吧!他一个农村孩子复读也不容易,有时间多帮帮他,少扯闲淡。少给他惹麻烦。你以后最好也少出去打仗闹事。也学着让家里人放心。你父亲也不容易,你再这么胡闹八方,他以后怎么在这个社会上出头露面啊!

王大力还在气愤中,根本听不进朗逸彤他们说什么。他抱着膀在那里喘着粗气,他的脸在荧光灯下更是越发的铁青。他的冒着油的青春痘上也是镀银的反光。他一副混世魔王的架势,他的愤怒要把天捅一个窟窿。

李练达和朗逸彤走过客厅,王大力的父亲还在黑暗中,他还是火气冲天地叫骂着。朗逸彤和李练达像是一片乌云一样走过来,他吓得一激灵,停住了叫骂声,想站起来却没有站起来,又瘫坐在沙发上。朗逸彤走过去跟王大力的父亲握手。王大力打开客厅的碗型花灯,窗外都是朗逸彤和李练达的光芒的影子。王大力的父亲揉揉眼睛说,原来是朗公子来了,快来,快坐下来唠一会儿吧!王大力的父亲还是抬起屁股想站起来,被朗逸彤按在了座位上。朗逸彤说不了,改天再聊吧,你老人家好好休息吧!也少生气。

李练达从朗逸彤的身后走过来跟王大力的父亲握手说,大爷,我是李练达。王大力的父亲吃惊地看着李练达,连忙握住李练达的手,想站起来,又被李练达给按在了座位上,他说,是你们呀,刚才我发火,你们可别见怪,大力这小子实在是不争气,整天家在外面给我惹祸捅娄子,真是大逆不道的逆子啊!你们不知道前天人家家长找到我们单位去了。那个娘们儿可不是省油灯,小嘴巴巴地可真会骂,不吃饭送你二里地,在我们单位大哭小嚎闹了一天,都捅到主管市长那里去了,非得要一个说法,你们说这都成什么样子了,我的一张老脸往哪搁啊?今天请中间人和人家父母吃饭,人家的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呢!不知怎么就把人家的胳膊给打断了,你说我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哪有这样的败家子,这回咋也得给我败出去三五千的。没见过这样的败家子,不肖子孙,把我的老脸都给我丢尽了。你们说这个畜生要是像你们俩谁不好,愣是不往好道走,这么好的家庭条件,愣是不往脸上给你抓挠。朗公子、练达你们坐吧!今晚儿咱爷仨儿再喝几盅,也帮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

李练达说,不用了,大爷,上自习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王大力的父亲说,你在哪念书啊?你还没考走吗?你那么聪明用功?

李练达说,我今年高考被压缩下来了,在燕都高中复习呢。

王大力的父亲说,那以后你们常来,也帮我教育教育这个畜生,练达还救过这个不孝子的命呢!当初还不如不救他呢?也省得我跟着他操心了。

朗逸彤怕王大力的父亲说个没完就说大爷我们走了。

王大力的父亲想站起来送他们俩,可是却无法站稳。

李练达和朗逸彤出来时,外面的雨丝变成雪花,零零星星地飘落。

朗逸彤说,这以后你可以不用再跟王大力来往了,我们每天都在一个学校,低头不见抬头见,但是我也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这样下去早晚会出大事的。他现在是一意孤行,一头撞南墙上,谁也说不回头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还得感谢王大力,他让我认识了你。

李练达说,有缘的人总会相逢,即使是没有王大力,我们也会相识的。

朗逸彤和李练达跨上哈雷摩托,路灯昏暗,法国梧桐的叶子砸在李练达的身上,有一种轻轻的喜悦在涟漪般扩散开来。李练达将头顶在朗逸彤的背后,双臂抱在朗逸彤的腰上。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一种坚实的依靠,这潜伏的力量来自朗逸彤。李练达在朗逸彤的牵引下人生无限地充盈起来。

朗逸彤说,这么晚了,学校也没有饭了,咱们吃点饭吧!

李练达说,不吃了,改天吧,今天胃部涨涨的,像是有股气在膨胀,最近消化不好,胃部总是很痛。

朗逸彤说,改天我过来给你拿点胃必治吧!

朗逸彤轻车熟路将李练达送到学校门口,李练达跳下哈雷,与朗逸彤互相击掌,相互道别,李练达看到微光中的朗逸彤,那是自己生命中的阳光。走进灯光璀璨的校园,李练达觉得心里的重负卸了下去,身体变得无比轻盈。李练达觉得好笑,困扰在心头儿的一桩心事,编了那么多理由却一个都没有用上。终于可以关上了一扇门了。李练达承认自己的微不足道,但是他的被朗逸彤的关怀充盈着,他仿佛变得无比强大,此生正在飞翔。在莲花一般朦胧的月亮下,路灯将他四分五裂,细雪在月光里飘落,像是月亮的泪花,雪花,月亮,这么神奇的夜晚。李练达望着天上的朦胧月亮,回头发现朗逸彤还站在大门口看着自己。大门是铁网状的巨型大门,整个地将大门口罩住,也将朗逸彤的影子罩住,李练达向朗逸彤挥手再挥手,朗逸彤也挥手向李练达示意,然后骑着哈雷消失在网格状的纵横里。雪花在路灯的灯光下悠然飘落,将一切的分割都紧密地连缀在一起。李练达以不同的角度同自己对话,他不用再戴那具永远微笑的面具,不用再去做别人的英雄,也不用怕自己禁不住地伤心了。

李练达解放了自己,从阿里巴巴叙述的英雄事迹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