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美男蝎女之虐爱葬心(泥蝶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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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李练达觉得秦根生是一个可笑之极的人。

秦根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李练达在心里不停地描画着这个人的形象,他鼓腔脸,面部黧黑,眼睛鼓溜像极了皮影戏里的短打武生,是用阴刻刻出来的黑面形象。他总是一副疲惫不堪、活不起的样子,一口四环素牙让人想到了饥荒年代,总之看到他就是那种洗不掉褪不掉的脏。李练达并不是刻意想反对一个人,也不是刻意地想树一个敌人。

李练达觉得自己虽非大肚能容,但也还是能包容下一切的。

李练达告诫自己要活的简单。

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天同住的几个人就在秦根生的主持下策划了一个“雅倩”杯文科班选美大赛。那天几个人躺下后,秦根生用乌黑油腻的灯绳关闭了二十五瓦的电灯泡,黑色浮现在每一个角落,梨树的影子从半个窗帘上照进来。一只乌鸦跨界落在梨树枝桠上,李练达数着梨树的枝柯睡意袭来。秦根生却兴趣盎然,白天睡了太多觉的他是属于夜猫子类型的。晚上的开心恳谈会往往都是由他主持,话题也由他一个包办,这天晚上他主持的是文科补习班的选美比赛,他要求大家要从班里众多的女生中挑选出“五朵金花”,仅限五朵,如果太多就失去意义了。他要求大家每个人可以先推荐几个自己心目中的美女,并且为自己心仪的那位取一朵花名,还要配以与花名相称的古诗。他们几个锵锵着,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几个人争得面红耳赤,在黑暗中能想象出他们激动的表情。李练达稀里糊涂已经睡过三更。秦根生看见李练达要睡着,就用手捅了捅李练达,李练达睁开眼睛,不出声,听着他们锵锵着又要沉沉睡去,就听秦根生说,既然大家都各执己见,那就每个人提名自己心目中的美女。如果大家一致反对,那就作废,这个人再重新选一个。秦根生说他是老大由他先来,秦根生认为莉莉是最漂亮的,端庄秀丽,风情万种,是她的梦中情人,像惊艳玫瑰。杨万里诗云:接叶连枝千万绿,一花两色浅深红。慕月明排行老二,他第二个提名,他认为天骄是最漂亮的,眼色撩人,顾盼生辉,每次看了她的大眼睛是都让人心颤微微儿的,像摄魄石榴。白居易诗云:日射血珠将滴地,风翻火焰欲烧人。李练达排名老三,该轮到他提名,李练达假装发出轻轻的鼾声,看着李练达睡得香甜,慕月明就说先别打扰他了,让他睡吧!这小子就是入睡快,这么一会儿又睡着了。先让小陶说,等明天再问他。老四陶信义认为波波是最漂亮的,小鸟依人,小家碧玉,那一笑一颦都让人心醉神迷,像湖上水仙。刘克庄诗云:骚魂洒落沉湘客,玉色依稀捉月仙。新来的王东旭排行老五,他认为雪晴是最漂亮的,清纯古典,窈窕淑女,那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像富贵牡丹。李白诗云: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几个人说完都大笑不止,这几朵金花在想象中都名花有主。李练达此刻已经真的沉入香甜的梦中,李练达被他们的笑声笑醒,李练达一翻身,秦根生一把将迷迷糊糊的李练达推醒,说该轮到你了,赶紧报花名。李练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报什么花名,《花为媒》里的报花名吗?陶信义说,你忘了吗?我们在选美,你说吧,你认为咱们班哪个女生最漂亮,谁是你的梦中情人,你做梦时梦见过谁。这一问把李练达问住了,李练达吐了一口气,仔细想起来还真是两眼一抹黑,他对班里的男生还认不全,对那些女生根本分不出来个儿来。因为是文科补习班,女孩子乌鸦鸦地每天都坐了一大片,张三李四的李练达还一时半会儿分不出彼此。在李练达心中倒是有一个模糊的影像,那就是不在他们规划之内的麦穗儿,就是那个在首届校园歌手大赛上演唱张蔷歌曲的那个麦穗儿。她朦胧的巧笑倩兮,她朦胧的柔声细语,像出水芙蓉,都在李练达的心中产生了一些化学反应,她就是张蔷的化身,是他心目中的天使。温庭筠诗云: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还没等李练达说出麦穗儿的名字,秦根生就急不可待地给李练达编排了一个叫于楠楠的女孩子,秦根生说她像打碗花。林逋山诗云:天孙摘下相思泪,长向深秋结此花。秦根生得意地宣布完毕,陶信义他们几个听了又是大笑不止,笑得藏到被窝里继续笑,打着滚儿地笑。李练达被他们搞的莫名其妙。过后才知道,那是班里最难看的女孩子,有人说她是语文老师都无法用准确语言形容她的丑。她有些神经质,针扎火燎的那种神经质。打碗花,就是农村田地里最普通的那种小牵牛花,在李练达的家乡这种花被叫做“狗儿蔓”、“苦碟子”。李练达觉得这是秦根生对自己的极大侮辱。李练达忍耐着,视这些笑料为耳旁风,李练达在他们的玩笑声中迷迷糊糊地睡去。后来很多天,每当那个叫于楠楠的女孩走进教室,秦根生都会带头起哄喊李龙骧的名字。李练达对李龙骧这个名字并不敏感,所以就没拿这玩笑当作一回事。但是李练达对秦根生是从头到脚地讨厌,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让李练达不得不低头,他并不想跟秦根生计较什么。但是他的玩笑开得也太过分了。

李练达就像讨厌那些苍蝇一样讨厌秦根生,这个垃圾。

李练达想自己绝非那种睚眦必报的心胸狭窄的人,可是为什么总碰上这些让人厌恶的人呢?世界上怎么这么多让人厌恶的人呢?就像自己厌恶安子春、王大力一样,自己将那种厌恶转移到秦根生的头上来了吗?那是一种挥之不去的厌恶,每个人都会在自己的人生里树立几个敌对的敌人吗?每个人都会在生命里树几个假想敌吗?李练达觉得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追求心灵纯净的人。他的心灵纯净的像是那不染尘埃的莲花。

有一天,李练达终于在他们几个的叫喊声中认识了班里的第一个女生于楠楠,这是一个每天嘴里都哼唱着“我祈祷/那没有痛苦的爱……我象那一只火鸟无声地燃烧/我要唱那那一首歌谣/伴我天涯海角”的女孩,五官长得倒还端正,只不过搭配的不太理想,让人看了总有些别扭的感觉。她每天都三个不服五个不忿的神情,嘴里自言自语地唱着《我祈祷》那首歌,仿佛她就是那个痴情的姑娘,就是那个美丽的小情人,在告诫她的小情郎一定要伴她天涯海角。她将自己的头发辫成两个小辫,在班里显得很幼稚、很特别,如果在特别后面加一个名词,那就是特别“土”,很像唱二人转的那种东北大妞。李练达很佩服秦根生的文学才能,这样的人竟然也能找到相匹配的花朵来。

李练达从心里讨厌秦根生他们无中生有的恶作剧。李练达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绝对不要陷入任何一段感情纠葛,人的一生耽误不起,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再说如果自己这次再失误、再落榜、再被压缩下来,自己的人生就不会再有任何可以展翅高飞的机会了,一定要让自己沉静下来,不要漂浮于那些人浮荡的人生里。李练达低下身来,好像那些浮云都从自己的头顶上漂浮过去,自己在云彩下面是安静的纯粹的人生。

从此,在教室里,就经常会听见有人故意在大声地“啊欠”的声音,李练达偶尔抬起头就看到秦根生和陶信义他们几个在打着“雅倩”广告的“OK”字母手势。李练达知道他们又在捣他们的鬼。李练达说你们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李练达还是不清楚他们几个说的那四朵花。每天回到住处,秦根生都会自作多情地报道一些选美新闻和专题,“雅倩”之花们的任何一点小小的举动都会成为他们晚上的精神大餐,他们几个都津津乐道着,心满意足地意淫着。秦根生是谁啊?听人们说他是六朝元老。被人家说在高中已经读完研究生的一个人。李练达觉得自己是不是很容易地为自己树立一个敌人啊!秦根生用假嗓子说话,让人听起来他的语言如同被翻译的那样难懂。李练达没有想把他们几个脸谱化,尤其是这个被称为老大的秦根生,他只是一个黑影,李练达想在走过这个空间后,他就不会再记起这个虚幻的影像。

“雅倩”选美大赛的系列故事花边新闻每天都在推出,故事主题在不断深化,花样在不断翻新,情节向纵深发展,好像他们策划的故事真的按照他们的策划方向推进着,他们成了故事大王,他们成了评书联播的单田芳刘兰芳田连元,他们随时都在控制着每一个爱情故事的发展和方向,只是不知道他们爱情故事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