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高估自己了,顾弦夜并不是因为你才这么对付我的,同样的,你离开他也不会收手。”
“我知道,但他答应过我就此停手的。就算他是说谎,我离开南城,应该对他会多少产生一点困扰。”
“芷珊。”罗伟伦咬咬牙,狠狠地抛开烟蒂握住苏芷珊的手,“好,我们不说他,只说你和我。我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露自己虚弱的一面,但是我现在……真的很累,留在我身边陪着我,我们一起闯过这一关,好不好?”
静默,许久。苏芷珊终于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非常难熬。
罗氏集团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钱,每一项支出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补充。在罗伟伦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有五艘船只通过严格的检查,拿到了航运许可证。运力一开始恢复,罗伟伦就立马飞往各个业务单位,经过他的坚持努力和软磨硬泡,终于打动了几家公司,同意收取一部分违约金的情况下,继续由罗氏负责产品运输。
苏芷珊每天来罗氏报道,为了师出有名,罗伟伦重新聘回了苏芷珊,仍旧回到原岗位,和丁晓倩都是他的秘书。考虑到苏芷珊的身体状况不佳,罗伟伦给她们不同的分工,苏芷珊主管行政,丁晓倩主要负责外勤。苏芷珊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几封辞职信,有好几位都是原来的业务骨干,不用问也知道他们辞职的原因,多多少少是和顾弦夜有关。
苏芷珊当然知道顾弦夜的脾性,他是个自信到有些自负的人,如果他铁了心想要整罗氏,什么样的招数都能使得出来。
那天她把话说得那么绝,想必顾弦夜已经是气到了极点,之后的这几天她没再见过他,当然这正是她希望的,但她唯一担心的是罗伟伦和罗氏,果然她的顾虑是对的。
但是,好在罗氏近来的状况有些好转,总有点好消息传回来,公司的气氛也活跃了起来。虽然有少量员工辞职,但是留下来的都是真心想要坚持下来力挺罗氏的。
午休时,苏芷珊和丁晓倩邀请几个楼下的小同事围着桌子吃零嘴。旁边收发室内的传真机一直嘀嘀叫个不停,大家聊得正热闹,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份传真。
丁晓倩最先发现那份传真,被夹在厚厚的一大堆文件里,她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分发到各自手上。当她看见那份传真时,脸色瞬间大变,急匆匆地把它交到苏芷珊的手里,苏芷珊看清传真件上黑白分明的字体时,足足愣了五秒钟。
罗氏集团刚刚通过安全检查的一艘散货船,在运输化肥行驶至目的地的中途,再次出现重大的安全事故,船只侧翻并迅速沉没,整船化肥损失不说,还堵塞了河道造成了航运暂时中断,现在正在组织打捞中。
苏芷珊打电话给罗伟伦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手机始终占线,她用力咬着嘴唇不停地按重拨键,好不容易接通后,电话那边的罗伟伦沉默了很久很久。
“芷珊,我都知道了。”
苏芷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伟伦,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伟伦淡然地道:“海事部门已经通知我过去问话,说是老刘已经承认了,这次几艘船能够通过安检,全是因为我们罗氏公司贿赂船厂负责检验的人员,现在我们所有的船只都被禁止离港。”
“什么!怎么会这样?”苏芷珊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老刘是罗伟伦钦任的副总,从罗父那一辈到现在,他在罗氏已经呆了整整三十年。怎么会连他也……
“我这边还有点事,芷珊,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你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安静一片,苏芷珊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把传真件放进包里走出办公室。丁晓倩和其他几个小同事,静静地看着她,苏芷珊浅浅地笑,咬牙迈开步伐。
她要去的是顾氏著名的双子塔。
在顾氏大厦的大厅里,苏芷珊很自然地被接待小姐给拦下,没有预约也不是顾氏的客户,直接点名道姓要见顾弦夜,怎么可能?苏芷珊跟她磨了半天嘴皮子,可接待小姐恁是不放她进去。
没办法她打了个的,赶往小区,顾弦夜位于顶楼的那间公寓。到了他家门口,按了门铃,许久未人应。她回头,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到走廊的尽头,那是她曾经住过的公寓。
忐忑不安地伸出手指,轻轻按了几下数字键,极轻脆地卡塔一声,沉重的防盗门开启了一条小缝,她重重喘了一口气,等到终于平复了心情,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把门拉开。
当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她捂住了嘴,才没让惊呼从唇间溢出。仅仅是站在玄关处而已,就已经想象得出顾弦夜是怎样把怒火全部发泄在了这里。
宽大的客厅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砸过,电视、沙发、茶几、能看到的家具都支离破碎,东倒西歪。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也坏了,钢化玻璃碎成一小块一小块地铺满整个阳台,一只扔出去的椅子四脚朝天躺在玻璃渣中间。窗帘被扯脱半幅,被18楼的风垂着,有气无力地一荡一荡。
苏芷珊没有勇气走进卧室去看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知所措,欲哭无泪。
一地狼藉中,那张他送她的音乐碟片,被裂成好几块,苏芷珊难过地走过去,从地上将它捡起来,眼泪在那一瞬间便唰唰的掉下来。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把她手里的碟片夺了过去,再狠狠地砸向餐厅内已经七零八落的酒柜。那速度很快,苏芷珊毫无防备,碟片被他夺走的同时,锋利的边角便在苏芷珊的手指上划过一道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