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御风:远嫁红妆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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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你——”狄离气的身体都颤抖起来,我冷冷地看着他,这话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我就要清楚地让他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与颜儿的关系有多亲密?那么多年,我习惯了她,晚上都是搂着她入睡,她是我瀚暮的女人,现在叫我怎可能放手?我又怎舍得放手?我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颜儿身形僵了一下,但却没有说话,空气重新变得凝重起来,狄离粗重的喘息在静静的庵堂响起,是那样的清晰。

沉默了好一会,颜儿突然转过身子对我展颜一笑,她居然说她也习惯了我在身旁,她也习惯我搂着她入睡,她说这样她会安心,睡得也会很好,听到她的话,我并没有丝毫开心的感觉,因为她脸上带着笑,但双眼是冰冷的,声音也是冰冷的。

我看见狄离的身体一颤,整个人似乎站立不稳,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脸变得比纸还白,我知道她在气他,我知道她是想将他气走,并不是因为习惯我,这到底说明了什么?说明她讨厌他?还是心里在乎他?我心很乱,很慌,也很堵。

心一阵锐痛,但我告诉自己,不管什么原因,能找到颜儿,能看到她朝我展颜一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只要她不赶我走,只要她肯留我在身边,那就已经足够了。

“瀚暮关门——”她对我说,我忍着心中的疼痛,示意他出去,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身旁,呆如木鸡,脸上的痛楚让人动容。

“颜儿,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对我?”他像在问颜儿,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既然颜儿不欢迎你,请出去吧,我与颜儿那么久没见,我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你在这里会妨碍到我们,你应该知道妨碍别人亲热,是很令人讨厌的。”我冷冷地对他说。

“这里是佛门清净地,是她清修的地方,怎可以男女同住,要走我们俩都走,要留我们三人留,我是不允许你单独留在这里。”他语气重新变得强硬,双眼扫了颜儿一眼,就不再言语,但却稳稳站在那里,如一座大山一样屹立不动。

“这庵堂是我的,我是这里的主人,我可以决定留谁?你请出去,他留下来。”颜儿的脸寒若冰霜,究竟因为什么事情颜儿如此冷漠对他。

“我就是不走。”他低吼一声,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也带着难言的痛楚。

“你不走,请便,我赶了几天路,困死了,颜儿你的床在哪里?我们今晚早点歇息吧。”我故意走过去搂着她,她的身子再次僵了一下,虽然我看出她很不愿意,但最后她并没有拒绝我,任由我搂着往里面走去,走着走着,我干脆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每次抱着她我都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是那样的满足。

“你们——”我听到后面那重重的呼吸声,回头一看,他的脸因愤怒与痛苦,变得扭曲,我不理他,快步抱着颜儿往里面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吸进肺腑,是那样的舒坦,我终于找到她了,我终于将我遗失了那么久的珍宝找回来了。

越往里走,庵堂越昏暗,这个庵堂已经破败得不得了,当我看见那用几块木板垒成的床,一阵心酸,那么多年,她就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活?我是如此珍惜她,想将她捧在掌心,揉在心里,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但她却让自己过得如此艰难?为什么要这样难为自己?为什么要让我的心那么痛?

“颜儿——”我扳过她的身体,紧紧搂住她,我发誓不会让她受到伤害,我一定要她得比任何人还要好,我要我瀚暮的女人成为全世界最快乐的人。

“颜儿,暮来了,暮不会让你再受苦,我不会让你受冷挨饿,你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给一个机会给暮好吗?暮不能没有你,你不要抛下瀚暮。”我哀求着她,她实在让我心疼,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鼻子酸酸的。

她的眸光一闪,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烟雾,脸上的哀伤让我更是心疼,但却不说一句话。

“颜儿,暮真的困了,累了,别赶暮走,今晚不要赶,明晚也不要赶,一生一世都不要赶?”我轻轻抱起她,往那简陋得不能简陋的床走去。

看着那几张木板,我心里害怕,我一躺下去那床会不会轰然倒塌?我轻轻坐了上来,然后伸直双脚,她在我怀中依然不动,只要能轻轻搂着她,我就心安了,只要有她,再破败的庵堂,我都觉得是天堂。

“瀚暮,等他走了,你也走吧,我这里不能再留你了,我们彻底结束了,放过我,也过你自己吧。”她轻轻地对我说,声音飘缈,似真似幻,本来很困的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心像一下子被撕裂了一般。

我不要与颜儿结束,我不要与她彻底结束,没有了她,我怎会放过自己呢?我整个人变得恐慌彷徨,为什么我找到了颜儿却感觉我真正失去了她?为什么我搂着她,却感觉我们隔着万水千山?我讨厌这种感觉,我害怕这种感觉。

我紧闭双眼,装作熟睡,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不敢去面对她说的话,颜儿,为何对暮如此残忍?难道对我真的从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难道那么久我带给你的都是痛苦而没有一丝甜蜜?

我的眼睛有点发热,心在那一瞬间如坠进千年冰窟一般,是那样的寒冷,就在这里我听到了脚步声,他跟着进来了,我没有睁开眼睛,但我已经感受到他的气息,我已经感受到他的怒火,他的刀子一样的目光,似乎正在我身上挖洞,刺得我很痛。

“颜儿——别这样对狄离——我真的受不了,我真的快要疯了,离求你了——求你了——”我睁开了眼睛,他半蹲在地上捧着心,那声音沙哑带着微微的哭腔,说到最后竟然有点听不清楚,让人的心也悲凉起来。

“你走吧,我们不希望有人妨碍我们歇息,她只属于我一个,她与你已经没有半点关系。”我冷冷地对他说,此时我比他更绝望,我的心比他更痛,我千山万水找到她,我日日夜夜惦记着她,为她痛苦,为她煎熬,为她担心受怕,但她居然叫我放过她?难道我真的让她如此痛苦?

心越痛,我另一只手将颜儿搂得更紧,颜儿没有反抗,像猫儿一样温顺,我把她的帽子摘掉,我讨厌她这一身衣服,我讨厌她无波的眼神,我喜欢她顽皮的笑脸,虽然很少出现,我喜欢她如瀑布一样泻下的青丝,帽子没了,她一头长发泻了下来,是那样的美,那样的蛊惑人心。

她的唇没有往昔的红润,显得有些苍白,但却依然紧紧吸引着我,三年多不见了,日夜思念的人儿终于重新被我搂在怀中了,我闭上眼睛满足了舒了一口气,然后俯下了身子,含上了她的唇,这一刻世间只有我与她,已经没有第三个人,这一刻我重新感到,她终于回到我的身边,她终于属于我,那甜美的唇瓣是那样的实在。

她的身子抖了一下,手往我身上推了一下,但就没有再动了,我知道她并不是因为思念我,并不是需要我的轻吻,她只是想气走身旁的男子,他们曾经有怎么的过往?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比我重吗?

我一边吻,一边难掩心痛,但突然一只大手猛地拽住我,将我拖了下来。

我站起来,对上他那通红的眸子。

“你想干什么?”我朝他大吼一声,他什么都不说,那通红的眸子紧紧盯住我,似乎只要我再爬上这张床,他就会再冲过来将我拽下去。

“我早就叫你离开了,你留在这里只会让你难堪。”我冷冷地对他说。

“就算多难堪,多痛苦,我都会留在这里,你不走,我也不走,谁也别想单独留在这里。”他怒视着我,说得如此坚定。

“我凭什么要走?她是我的女人,我当然要留在她身边,如果你不介意难堪、难受,你不妨留在这里,反正我今晚就要搂着颜儿入睡。”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一刻,好想他在我眼前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他就碍眼。

“可笑,你凭什么说她是你的女人?你娶了她?你给了一个名分给她?我是皇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我的正妃,她与我多年夫妻,你居然说她是你的女人?”他向前一步,逼视着我,我们的的身体已经挨得很紧,我已经能听到他身上气促的呼吸声。

她是他的妃子?我整个人懵了,我虽然猜测过他们的关系,但我从来没有想到她会是他的妃子,那她又怎样来到瀚国?怎会和他在一起十多年?我发现我与她在一起那么多年,居然对她的过去一点都不了解。

我回眸看她,她静静地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熟睡,但我知道她一定醒着,她没有否认,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她是他的妃子?这一刻我感觉我珍藏了那么久的珍宝,突然不是属于我的。

“那又怎样?你都说你做皇子的时候,那都已经多少年了?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女人,她现在是属于我瀚暮的,谁也别想夺了去?”我重新往床走去。

但他还没有让我靠近,就已经朝我攻来了,于是我们就在狭小的庵堂里打起来,庵堂本来就破旧,在我们的掌风中摇摇如坠,让人害怕。

“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你们我都不想见,我恨你们——都恨——”颜儿突然坐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苍白的脸,满是泪痕,因激动,单薄的身子微微抖动着,如寒风中的瑟瑟发抖的小草,是那样的可怜。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全身没了力气,整个庵堂再次恢复了宁静,静得让我听到她泪水流动的声音。

“如果你离开,我的茅屋可给你暂住一晚。”他冷冷地对我说,但双眼依然看着她,满脸痛惜。

“我就是躺地下,也不会住你的地方。”我冷冷地说,然后怜爱地看了一眼颜儿,狠心离开,我实在不想她难过,我害怕她的眼泪。

我走了,他也跟着走了出来。

出到庵堂,月色妩媚,正洒在这片土地上,但我的心却觉得很沉很沉,颜儿,我要怎样做才能获得你心?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快乐?

我靠在一棵青松下,仰望广袤的天空,心茫然一片,他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但看到他我就不舒服,两人偶尔目光相触,也是带着火花。

“你究竟想怎样?你真的不肯走。”

“我不肯走,难道你肯走?”我反问他。

又是一阵死寂,山风很大,吹得衣服也凉凉的,我没有吃过东西,现在全身饿得没有力气,不知道颜儿今天的饭菜有没有倒了?我不睡她床上,讨口饭总可以吧?要不真的会饿死在这里,这里到处都是树,也没有见什么能吃的,我总不可能吃树皮吧。

我站了起来,往庵堂走去。

“你这个混蛋,又想干什么?你烦不烦?”他也呼的一身,站起来挡住我。

“滚开——”我大吼一声,满腔怒火无法发泄,如果不是他阻止,我今晚就可以搂着颜儿了,如果不是他,颜儿不会对我如此冷漠。

“休想——”我从他的眼中看到同样的厌恶。

结果我们又打了一晚,但一晚过去我都无法靠近庵堂,这让我愤恨,我越打越饿,越饿就越无力,最后我软软地倒在地上不愿意再爬起来,第一次如此亲近土地,感觉也很好。

“你躺着就好,我是不会允许你单独见她的。”他喘着气说。

“你有本事就天天拦我,我天天睡在庵堂门前,你也天天跟着我喝霜吹风吧。”我嘲弄地笑了起来,这样他建了茅房就等于没建,跟我一样以天为盖,以地为席,都成了无家的人。

“我宁愿天天睡泥土地,也不会让你有机可乘。”他狠狠地说,他的话让我愤恨。

“我真的很不得将你扔到深谷,跌得粉身碎骨。”我恶毒地说。

“我也恨不得你七孔流血而死,死无葬身之地。”他比我更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