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上下对此事也是议论纷纷,着名卖国贼赵子赟居然一手将日本人蒙古自治和华北自治弄得不伦不类,当真出乎人意料,不过更让人意外的是宋哲元才就任委员长,赵子赟就伙同傅作义、阎锡山弄了个晋察绥经济一体化委员会,阎锡山任委员长,赵子赟和傅作义任副委员长,伊克昭盟各旗扎萨克和察哈尔八旗四群总管任委员。
表面看这是经济联盟,不过私下很多人都认为这是政治、军事联盟,阎锡山是委员长不假,但没人相信不是赵子赟的主导。
一体化经济设想其实是傅作义提出来的,在失去对察哈尔右翼四旗的控制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和察哈尔有过多交往,只是平绥铁路让他不可能与察哈尔断绝一切关系。
早先赵子赟投靠日本人,傅作义非常不齿,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身处圈内,他慢慢读出点味道来,尤其在这半年,和察哈尔有经济上的合作后,他看问题的角度有了改变,不是一味的只看表面,而是设身处地的来分析! 其中的奥妙。
年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日本人被杀事件让他看到赵子赟其实和日本人并不是无条件合作,尤其在对待蒙区的态度上,赵子赟明显是玩着两头制衡的把戏,生生让内蒙没有办法实现他们想要的自治。
对于分裂,傅作义也持反对态度,先不说赵子赟这么做是为了地盘还是国家,光从结果上看,他很佩服赵子赟,换做他就玩不出这种招数,等察哈尔开始部分旗县合并,同为中国人,傅作义完全清楚赵子赟此举的意义所在,仅从这方面看,赵子赟称为爱国英雄一点不为过!
至于赵子赟和宋哲元的矛盾会直接影响到日本人的华北自治企图,傅作义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预谋,毕竟挑起二人关系恶化的一方是宋哲元。傅作义已经无法评价赵子赟这个人,如此复杂多变的人,在他从军从政多年的经历中,从未遇到。
如今的赵子赟和察省就像天使和恶魔的复合体,一边和日本人勾勾搭搭,弄出附属地这种丧权辱国的事来,一边又折腾德王抵着宋哲元,在下面给日本人使绊子,说他是军阀,人家又让察省民众安居乐业,总之要让傅作义给个评价,他只能说他看赵子赟如同看小孩子做游戏,游戏散了就散了,回家吃饭睡觉,再无相干。
傅作义想不出赵子赟能如何收场,他更为纳闷的是为何察省居然有那么多人陪着他玩,难道大家都不想明天么?
以前傅作义是不会如此伤神,两省没多大交集,可现在察绥开始合作,他需要考虑自己会不会无意中着了道,只是现在他也不知该怎么做,永兴进入绥远,还没等工厂建设完成,就到了秋收的季节,今年绥远年景不错,粮食丰收,换做以往,各县要头大了,粮价下跌几乎不可避免,谁让绥远地处塞外一隅呢?
现在就看永兴是否兑现承诺,在各县粮农的期盼之中,永兴集团发布告示,按照商量好的价格收购!
绥远民众欢声雷动,对永兴,对赵子赟不乏溢美之词,傅作义对此还有些不好意思,认为赵子赟吃了亏,他却不知道永兴借此稳定北方粮价的目的已经达到,燕鹤鸣并不需要独自吃下绥远的全部余粮。
而光华的影响虽然小些,但也足以让绥远民众对察省有无限好感,张瑞在医院建设期间,先期组建了医药公司,并延续了他在察省的一贯做法,将无利润直供药品带到了绥远。
一个光华、一个永兴,傅作义有些明白为何察省民众无论赵子赟做得有些事情多出格,也不愿群起而攻之,何况察省民众得到的实惠可不仅仅来自于光华和永兴。
随着永兴的加工厂、光华医院建成,傅作义开始面临两个难题,一是省议会和一些名流希望他加强和察省的合作,另一个便是察元。
永兴和光华直接推动了察元在绥远的使用,两个集团的良好声誉直接提升了察元的信誉,在后期收粮结算过程中,不少民众都直接提出用察元付账就好,银元拿着太累赘,而本省货币,甚至是法币,民众到还担心兑换时出问题。
如何合作,合作到什么程度,傅作义不知道该如何把握这个度,这时,一件意外事情让他做了决断。
三五年十月,在冬季即将来临之际,伊克昭盟东胜县传来消息,察哈尔的勘探队找到了石油!
听到这个消息,傅作义当时就有些懵了,他心中只有一个疑问,赵子赟是瞎折腾的碰巧的,还是早就知道?
紧接着,两个人到了归绥,径直来到他的办公室。
“傅主席,我是察哈尔建设厅李良,这位是察哈尔工业集团总经理吴伯琴,我二人代表赵主席来和傅主席商谈石油一事。”
招呼二人坐下,让副官上茶,傅作义有些不解的望着二人:“不知赵主席有何事要与我相商?我们之间有合同,我会按照合同来办的。”
“我们想和傅主席商量的就是合同一事,我们想变更一些内容。”李良说道。
傅作义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冷冷道:“不知你们想如何履行这个合同?”
“是这样的,傅主席应该知道石油开采出来需要炼制吧?”
“知道,你们不是在集宁已经准备建炼油厂了么?”傅作义眯着眼睛看着两人,他心里在想着李良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想在石油运输上做些变更?
“我们想和傅主席商谈的就是此事,赵主席的意思是想把炼油厂建在归绥,因此,才派我二人来和傅主席商量变更合同一事。”
“你说什么?”傅作义惊讶的张着嘴,这太意外了。
“在归绥建炼油厂,我们希望傅主席能够安排土地,并且能够为炼油厂提供保护。”李良解释道。
“除此之外,我们还希望能够修建归绥到油田的铁路,这涉及到伊盟,需要傅主席出面协调解决。”吴伯琴做了补充。
这是为什么?傅作义心里急速盘算着,“赵主席为何会有把炼油厂建到归绥的想法?集宁在平绥线上,交通很便利的。”
“赵主席说这样可以缩短石油的运输距离。”
不懂石油,傅作义也知道这句话是胡扯,运石油和运汽油、柴油没啥区别,他想了想问道:“我有件事很奇怪,不知二位能否为我解惑?”
“傅主席请说。”
“赵主席为何不在察省找石油,非要到我这绥远来?他是不是事先就知道绥远有石油?”
李良摇摇头:“这个不清楚。”
“我倒是问过赵主席,我记得他说察哈尔找石油不方便,怎么个不方便我就不知道了。”吴伯琴道。
傅作义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吓了李良和吴伯琴一跳,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失态。
二人不是军事出身,不知道傅作义听了吴伯琴那句话,脑海里顿时涌出一个念头,所谓不方便就算不安全的意思。
也不理二人,傅作义来到墙面前,盯着墙上的地图看,好一会他突然问道:“吴经理,察哈尔的兵工厂是在兴和吧?”
“是的。”这不是秘密,吴伯琴爽快回答。
问完这句话,傅作义又不做声了,一直盯着地图看,弄得李良和吴伯琴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二人不知道此时站在地图前的傅作义心里如波涛汹涌,他是带兵的人,看问题总会带有一些军事色彩,以前他就对察省的发展有些看不明白,如今吴伯琴一句话让他豁然开朗,难怪察省的发展中心一直偏向西北,难怪有平绥铁路,察省还要画蛇添足般修建兴和到集宁的公路。从军事角度一想,傅作义就明白赵子赟如此布局的意图。
可他防备谁呢?日本人?宋哲元?还是南京?想不清楚不要紧,傅作义至少知道赵子赟不但没有防备他,连山西都没怎么防备,如果自己猜测正确,那在归绥建炼油厂的意图就完全清楚了,赵子赟这么做是要让炼油厂远离战区。
想到这,傅作义微微点点头,他不清楚炼油厂对察省到底有多重要,但石油是战略物资他清楚,能够从战略角度而不是从经济利益考虑的地方领导者,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光凭这一点,他就觉得赵子赟也许并不是那个玩游戏的小孩子,而是在边上看别人玩游戏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