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这样的想法仿佛显得太过鲁莽,她很了解西门豹的脾气,只要是违背他的利益,无论是谁,他都不会心慈手软。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但这句话在西门豹看来,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寒宫的藏书阁是整座寒宫最神秘,也是戒备最森严的一处。可能是因为这里暗藏了一种江湖秘密——寒刀图,所以,西门豹不得不在这里设立重重机关与门卫下属。能够在寒宫作守卫的人,在江湖,也可算得上一流的高手,没有谁可以将他们等闲视之。
按常理说,夜晚,趁着守卫们筋皮力竭的时候是偷取寒刀图的最佳时机,但西门豹此人很少在晚上出门,所以,这叫冷月不得不在晴天白日下冒这么大的风险。
今日,看藏书阁的是大石,二石,这两个人如石狮一样,威威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白杨一样挺拔。这两个人一向很忠于西门豹,对西门豹所交代的任务,他们是从不含糊的,所以,西门豹很器重他们两个,对他们办事,那是一百个放心。
正因如此,冷月更是有些忐忑不安了。
一块碎石,如一发炮弹一样,打断了一支纤细的柳条,又弹向了大石,二石。大石,二石反应也甚是机敏,侧身一躲,但听“嘭”的一声,那颗石子恰好打在了藏书阁的大门上。
两人触变不惊,很沉稳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施放暗器。”
冷月这时装作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轻怕着双手,洋洋洒洒地走了出来,对大石,二石现出了微微的笑意。
虽然冷月出身于大户,但她一向不介意家门之中那些繁琐的,毫无意义的礼数。冷月微笑道:“怎么?你们为什么都用这种眼神瞅着我,是我刚才吓到你们,还是我很难看呢?”
冷月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常,如同和好友在一起很畅然地说笑一样。但他们两人似乎听惯了其他姨太与西门豹的呵斥,所以刚才听到冷月的话,不免有些惊慌失措。
两人顿时汗溢全额,慌道:“不,不,小的不敢。”
冷月一向如大家闺秀一样美,在寒宫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闭门反锁,很少与下人们谈天说地,更看不惯西门豹把下人们训练的井井有条,拘谨万分,所以听到了两人刚才那硬生生的,颤颤的话语,自己倒显得有些不适。
于是,冷月笑道:“唉,我可不是家父,你们别这样对待我,我可受不了。”
听了冷月的话,虽然他们显得放松了许多,但依然没有完全摆脱掉肢体上的束缚。
大石颤道:“谢谢大小姐。”
冷月道:“刚才无意间扔了一块儿石头,只是试探试探你们的警觉,没有吓到你们吧?”
大石又道:“我们一向对西门宫主尽心尽力,对宫主交代给属下的任务,自当责无旁贷。”
听了大石的话,冷月自是明白他言语存意,于是很无奈地说道:“我可不是我爹派来监视你们的,你们可不要误会了,我可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二石点头道:“大小姐说的是,但不知大小姐今日来访,有何贵干呢?”
冷月道:“看你们为我们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今日是特地看你们来的。”
听了冷月的话,两人依然保持着如石头那样冷峻的面容,齐声道:“多谢大小姐关心。”
他们虽然语气还是那么硬生生的,但听了他们的话,冷月的内心还是觉得其乐融融的。
在这个世界上,小人物无处不在,但他们大都所受到的眼神都是世人的白眼,他们很少能看到自己的上司放下架子,同自己高谈阔论。小人物的命运是凄惨的,是卑贱的,更是卑微的,但他们所要求的并不是很高,只是想得到他人对自己的一份小小的尊重。
在他们心里,一声小小的关怀会给予他们生活的动力,一句暖暖的寒暄,会燃起他们生存的活力。这些,对于那些所谓的大亨公子来讲,是很容易做得到的,但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小人物去慨叹着人生悲凉呢?
冷月这时从衣兜里那出了两锭银子,道:“这两定银子是给你们的。”
两人顿时显得犹犹豫豫的,想接而又不敢接。这也难怪,大石与二石在寒宫中为西门豹效力多年,但从来遇到过象冷月这样,既慷慨善良又不摆架子的人,他们一天天只是面对着西门豹那张褶皱的老脸而生活。当西门豹的脸阴云密布的时候,大石,二石不敢多说一句话,待他的脸上现出笑容的时候,大石,二石才敢大喘气。
大石道:“大小姐,我们下人是不能随便要主人的银子的。”
冷月道:“什么大小姐呀,什么上人下人的,以后你们就就我冷月好了。”
二石道:“不,不行。”
冷月故作生气道:“什么不行,我说行就行。”说着,她挥手一弹,两定银子分别打在了大石,二石的手掌中。见两定银子已在自己手上,两人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同时,也对这平易近人的冷月有着那说不出来的感激。
此刻,两人不禁连声道谢。
冷月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来探望大石与二石的,只不过处次接触家中的下人,她不禁心生怜悯,一时间颇有感触,才会那么做的。
冷月此刻直言正题,道:“你们两人能否行个方便,我想到家父的藏书阁看看。”
话音刚落,两人已是面面相觑,显得左右为难了,但两人依旧同声回答道:“大小姐,宫主有禁令,任何人都不可以擅自入内。“
冷月听后,甚为懊恼,道:“难道就连我也不能进去吗?”
两人这时已不敢正视于冷月那两只大大的向上微翘的眸子,只是微作颔首。
冷月又道:“真是岂有此理,刚才白对你们那么好了。”
两人这时象一个人一样,手中举着银子,道:“小姐,请回。”
冷月看到两人托着银子,显得更为懊火,刚才生气在于他们太过死板,听主人的话,现在生气于他们在贬低自己的人格。
冷月道:“什么,给你们的东西,我西门冷月又怎有要回来的道理,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冷月发起火来,真就是火急火了。大石,二石见冷月如此恼怒,不禁有些惊慌失措。但他们心知肚明的一点则是:无论怎样,她对自己是如何的好,他们都是不能违背宫主西门豹的旨意。
冷月见两人无语作憨,又急道:“你们到底让不让我进去。”
大石说道:“小姐开恩,不要再为难我们两个了。宫主有令,恕难违命。”
说罢,冷月拂袖一挥,两只大袖若两只巨大的口袋,口袋之中蹿出一阵凉风,直冲大石,二石猛刮过去。他们两人只觉得一阵冽风吹来,带给了他们非此季节的寒意。
二石见冷月已出手相逼,连忙说道:“大小姐,请不要出手相逼,我想你是打不过我们的。”
冷月此刻怒中有笑,迸发出了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道:“真是大言不惭,我倒是真想领教一下,不知两位的功夫到底有多么厉害。”
谈吐之间,两把弯刀明亮闪烁,已在冷月面前晃晃抖动,冷月知道他们对自己依然心有担虑,遂然说道:“你们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吧,不要心猿意马的,小心我手下无情啊!”
两人听后,同声答道:“大小姐,那就得罪了。”
转瞬,两手大万刀交错而来,冷月交摆双臂,两只袖子,如两根长鞭一样,在两人面前浮浮荡荡,这令两人无法靠近冷月。但冷月的袖子甩来甩去,没有点点的杀伤力,这样只能同两人处于相持之中。但冷月深知,倘若再耽搁下去,待西门豹回来,此番场面定然是无法收拾。
想此,两只袖子如大象鼻子一样,突然在半空中卷起,这时,如浮云飘荡的两只袖子已经不见,冷月手灵活地变幻,躲过了两人的交错连环刀。
冷月衣衫飘飘,婀娜的身资宛若祥云的变化,招之轻,之精,之连贯,面对利器,她依旧从容,似乎她见两人发来的招数,已经是成竹在胸,有了必胜的把握。
刀锋闪烁,刀光幻影,左右相击,上下相迎,以力相持,忽地,一条丝带如游龙般游出了冷月的袖口,象一只锁链,绕于两人身上,但尚未将丝带勒紧他们,他们的刀锋已将丝带割断。
两人顿时反身回转,反手握刀,此刻,两柄弯刀交错一起,盘旋而至于冷月面前,冷月在距离自己数步之际,陡然跳起,脚尖轻点于飞来的刀上,借以弹力,扑于两人,这是两人弯刀已分散开来,只听“刷,刷”两声,弯刀分插于两颗木桩之上。
冷月此刻暗忖道:“这回你们没有了利器,看看你们是否还能奈何住我。”
两人只觉得一丝风如刀环一般,轻抚于自己颈项之上,虽无伤痕,但却感到隐隐作痛。刹那间,两之纤细玉指已轻点于两人的胸脯之上,两人目视冷月,自知自己的穴道被冷月封住。
冷月闪动着她那冰凌凌硕大的眸子,说道:“得罪了。”
两人知道冷月就要打开藏书阁而进,不禁为她担心起来,异口同声道:“大小姐,那里机关重重,切记,一定要小心。”
冷月不禁为两人的良言提醒而感动,莞尔一笑道:“多谢两位,我出了任何不测,都与你们无关。”
说着,她已然飞奔门前,按下石钮,一座石门顿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