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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两个小孩(14)

糖果

我新认识了一个姓唐的男孩子,他很特别。每次碰见他的时候,他总是含着糖果,别人问他什么话,他也总是含着糖果回答,因为这样讲话有些口齿不清。他和其他含着糖果的孩子不一样,他不只是自己吃,还与人分享。只要是小孩子主动跟他说话,他就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金灿灿的糖果递过去说,给你!当然,这也成为了一大烦恼,因为小孩子一看到他来了,就围了过去。

后来在水果超市,我妈妈碰见了他的妈妈。他妈妈很胖,同样的果篮子在她腰间显得格外小。那位胖太太友好地向我妈妈打招呼,她知道我是唯一不为了糖果和她儿子相处的人。她说,丘奥德妈妈,您能到隔壁来一下吗?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很紧张,我很清楚大人们私下交流一定是为了小孩子。也许是因为吃了他儿子很多糖果,也许是因为我曾经笑话他儿子缺了一颗门牙,也许是拉钩的时候我心里反悔了——但是,反悔了大人们也会知道吗?没错,他们的确很能神机妙算。有时候大人们都是吝啬鬼,当然,这种吝啬是针对人家的孩子。

对于吃掉了的那些糖果,我突然感到不安,因为我并不是它们真正的主人。真的,我在想,以后再也不会吃他的东西了。

在我最忐忑不安的时候,妈妈回来了。她的篮子里多了一包金灿灿的东西。我闭上眼睛也闻出了那里面装的是糖果。妈妈开心地说:丘奥德,你的那位姓唐的朋友,他的爸爸是这家糖果超市的老板,这是他们送的呢。

阿姨对你说了什么?我问。

她说你是个棒小孩。

就这些?

嗯哼,妈妈从鼻子里哼出一种得意的声音,并指了指篮子,这可是他们店里最贵的糖果呢!儿子,你朋友的妈妈真够大方的!

妈妈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自豪,和我第一次把风筝放上天空时的表情一样。妈妈把糖果放进嘴里,她说,真甜,还是夹心的。从此我就很羡慕姓唐的小孩,我以为他们的爸爸都开了大型的糖果超市。这些小孩从不舔手指头,因为糖果吃也吃不完;他们的衣服口袋、书包、抽屉里都是糖果,枕头下面都是金灿灿的糖果纸;他们的呼吸是蜂蜜的味道;他们的眼泪是甜的。

姓蔡的小孩我不喜欢,他们的爸爸极有可能是卖菜的,也许是我最讨厌的韭菜和洋葱。还有姓牛的小孩,我得离他们远一点儿,万一惹着他,他爸爸准会牵着一头善于决斗的牛来对付我;姓朱的小孩,尽管他向我解释他家里并不养猪,但我老觉得他们的身上有一股小猪的味道;不过有一个姓花的小女孩,就长得十分漂亮,她的笑容很灿烂,我看到她的时候就想到了花朵,她的衣服上总是有花儿的香味,可她说那是喷了花露水的原因;那个姓白的男孩,他的脸就像雪花那么白,他的手指甲也很干净。

但是对于丘这个姓,我只能想到丘奥德,还有丘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