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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两个小孩(15)

好朋友

我一直想得到一个好朋友,就像渴望得到一颗星星。但是星星离我很远,我无法得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晚上问候它。我相信星星是有眼睛的,我看着它的时候,它也看着我。

能发光的东西都是美好的,比如太阳、灯、宝石,它们被人们喜爱和追逐。太阳被赶路的人追逐,灯被黑暗中的人追逐,宝石被女人们追逐。

星星不像小鸟,可以停在树梢上,它寂寞地站立在天空。它是孤独的,因为每一颗星星都是独自待在那儿的,它们有各自规定的位置,好比我们做操的时候,老师会在每个小朋友的脚下画一个圈。我们是因为有地板才站稳的,可是星星呢?它们是怎么站稳的呢?我想到了一场优秀的演出,杂技演员们在空中飞来飞去。起初我们鼓掌称赞他们的伟大,但后来我看到他们腰间的保险绳,爸爸说靠它们在空中飞行才安全。星星没有保险绳,它们待在天空安全吗?这是个谜。我不能看出哪颗星星是爸爸,哪颗星星是孩子,它们看上去都差不多大,有些星星会小一点,但当它闪烁的时候,我又觉得它很大。我也无法看出星星是男孩或女孩,因为它们都没有头发。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并不了解星星,我不能从近处观赏它的,也不能触摸它们。对于一样喜欢的东西,没有亲吻和触摸就没有真正拥有。我很遗憾,我没有真正拥有过星星。

妈妈说,她真正拥有的是我和浅浅。

我不觉得自己拥有浅浅。浅浅不可能成为我的好朋友,因为她是妹妹。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只能有一种关系,唯一的关系。

比如丘天是我的爸爸,他只能是爸爸,不能是妈妈、大叔和其他;我的外婆,她是妈妈的妈妈,她只能是妈妈的妈妈,不能成为我的妈妈;鲁加飞是我们邻居的儿子,他和我们的关系是邻居。值得一提的是,邻居这个关系也分年龄大小,我们说鲁加飞是邻居的儿子,而不是说鲁加飞是邻居,我们指的邻居是他的父母。

这么一来,所有的人和我都不是好朋友的关系。

我问妈妈,你的好朋友是谁?最、最、最好的朋友。

是你的外婆。妈妈回答。

和妈妈也能成为好朋友吗?

那当然。

我又去问浅浅,你的好朋友是谁?

可可。她说的是手里的布娃娃。

请你好好回答问题!我说。

走开!她白了我一眼,这时候她在给布娃娃梳头,很不喜欢别人打扰。

当我生气了想走开的时候,妈妈说,浅浅最喜欢的的确是可可,那个玩具从买回来,她就当做宝贝,一直到今天。

玩具也能成为好朋友,这是我听到的最奇特的解释,妈妈却没有我这么惊讶,她说,爸爸、哥哥、阿姨、外公、玩具、汽车、书本……任何东西都能成为一个人的好朋友,比如电脑就是爸爸的好朋友。

那星星也可以是我的好朋友了?当然。

于是我很盼望夜晚的到来,盼望与好朋友见面,我还是想和星星成为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