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职业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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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丈母娘的电话 (2)

威廉斯做了个鬼脸说:“今晚我们谈了四十分钟。”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喂,茱莉遇害的时候,我正在和她母亲谈话。”

“是呀,”莱尔证实说,“我从市场回来的时候,我注意了时间,你还在和她谈,那时候是六点差一刻。”

我竖起两耳,那时间正是我想证明威廉斯不在现场的时候。

“莱尔,五点三十分你不在这儿?” 我问。

“不在,我出去买东西做晚饭。格兰街和贝滋街的交口处有家超级市场,我大约是五点一刻出去,五点四十五分回来。”

我默默注视了他好一会儿,又问:“你确定威廉斯先生正在和他丈母娘谈话吗?”

“当然。”他明白了我问这话的意思,又说,“你该不会想说,威廉斯对着一个断线的电话来骗我吧?那你太不了解辛黛太太了,她在电话中的声音,就跟扩音器一样,整个房间都听得到。其声音之清晰,连说些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她告诉威廉斯,茱莉已认错,答应如果他回家的话从此不再轻视他。然后,我听见她说什么炉子上的肉烧焦了,因此才不得不挂上电话。”

我的希望差不多破灭,但还是不死心。仍有辛黛太太打来两次电话的可能——或者威廉斯再打回去——因为这段时间足够廉斯跑回杜威街的房子,再跑回来。无论如何,这点得等我和辛黛太太谈过话后再查证。

我取出记事本,对威廉斯说:“我需要你女友的姓名,我是指真正的女友。”

他皱着眉默默凝望我许久。

“你准备结婚的那个女友。”我催他。

“我知道你指的是谁,她和这事有什么相干?”

“很可能没有相干。但是也有可能她没耐心等候你说服太太离婚,先除掉一个障碍。你告不告诉我没有关系,我迟早会查到她。如果你合作,事情会简单些。” 我耸耸肩膀说道。

他思考一番之后,脸色突然明朗起来,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她不可能杀害茱莉,她下午四点上班,工作到午夜,现在还正在上班。”

“哦?她在哪儿工作?”

“金海威街的马丁牛排馆,她是那儿的女老板。”

“那地方我知道,”我说,“她的名字?”

“洛伊。”

记下名字之后,我收起记事本:“我想就这样了。威廉斯先生,不要出门,我可能随时找你问话。”

“我最近没有外出的计划。”他说。

“假如明天我要和你联络的话,你会在公司里吗?”

“明天星期六,我会在家。” 他摇摇头。

“好。”我拉开门,然后停住脚步,转身说:“最后一件事,你对丧妻似乎没什么感觉。”

“我正要和那女人离婚,警官。”他讥讽地说,“我并不希望她死,不过坦白地说,我早已受够那婆娘的奚落,假如你要我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话,我也可以挤出一两滴泪水的。”

“别为我麻烦了。”说着,我走出门外。

洛伊是个二十几岁、脾气不怎么好的女孩。她从四点开始上班,一直到八点我到她那儿,都有人看见她,包括餐馆经理、十来个女招待和不少顾客。

威廉斯的丈母娘辛黛太太住在玛丽兰街一四○○号,我八点半到了她那儿。

辛黛太太五十多岁,面如满月。她边擦泪水,边来开门。我在途中时威廉斯打电话告诉了她自己女儿被害的消息。

她让我坐在安乐椅上,自己则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茱莉是我唯一的孩子,十年前我丈夫过世后,我们俩相依为命。威廉斯一向如儿子一般待我,尽管没有血缘关系。现在他和茱莉分居了,可能不会再对我那么好了。我曾以为他们会和好,不过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她说。

她又一次擦泪时,我乘机插嘴说:“你女婿说,你女儿遇害时他正和你通电话。”

“是的,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说到你可能会问这件事。”她抬起头,询问般地看着我,“你不会怀疑是他下的手吧?”

“发生人命案时,配偶总是被列为怀疑的对象,辛黛太太,我没有指控威廉斯先生任何事情,假如你可以证实他不在场,我很乐于洗刷他的嫌疑。不过,你还记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他的?你们谈了多久?”

“我可以告诉你,警官。因为我烤炉里当时正在烤东西,六点十分出炉。我五点十分开炉子,然后立刻打电话给威廉斯。最先接电话的是莱尔,我不喜欢那个人,我觉得威廉斯很受那个人的影响。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和一个光棍交往太久,就会影响婚姻。那家伙没有结过婚,对一位年过三十的人来说,这似乎不自然。威廉斯和我女儿分居之前,他总是去他们那儿,把威廉斯带出去,打保龄球、打牌、玩撞球。我认为是他介绍那贱货给威廉斯认识,才搞到今天这种地步。”

我开始明白她和威廉斯的电话为什么会打那样久。当她停下来换气时,我赶紧插嘴:“你们什么时候谈完的?”

她吃惊地说:“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差十分六点的时候。我不停地注意手表,因为炉子里烤着东西。五点五十分,我告诉威廉斯我要挂电话了,也是那时候我的劝说才有了进展。他承认仍然喜欢我女儿,如果她有所改变,比如,她不再唠叨他和那光棍出去,也许有破镜重圆的可能。我本以为他们终于可以重新和好了,可也许就在那时候,我可怜的孩子正遇害。”这话很有意思。

威廉斯曾经对我说:“我正要和那女人离婚,警官,我并不希望她死,不过坦白地说,我受够那婆娘的奚落。”然而两小时之前,他竟暗示他的岳母,仍有妥协的可能。当然,那也可能是搪塞她。

停顿一会儿之后,辛黛太太张嘴想说什么,但我抢先问道:“你的手表现在几点?”

她看看表说:“八点四十二分,我的表很准。”我的表也相当准,一样是八点四十二分。

我站起来说:“辛黛太太,我想你的话已经足够洗刷你女婿的嫌疑了。你女儿有什么仇人没有?”

她对这念头感到震惊:“不可能每个人都爱她,但我相信是窃贼。”

“或许。”

我开车回总局,做记录,记下到目前为止案情的进展。

现在我敢肯定,茱莉不是被行窃的窃贼所害,而是被另外一人杀害的。只不过,现今我还没有查出什么眉目。

午夜回到家里时,我太太已经睡着了。第二天早晨醒来,床头的闹钟告诉我时间已是八点钟。

起床后,我大叫着要太太煮咖啡,然后进浴室淋浴,刮胡子。

二十分钟以后,我穿好衣服走进厨房,太太正在为我倒咖啡。

这时,电话铃突然响起,太太拿起厨房里面挂在煤气炉旁的分机。我正好也是面对那方向。

问过好之后,太太遮住话筒,冲我做出一个牺牲受难的表情,用低低的声音说:“温斯太太。”

天啊,温斯太太是我太太讨厌的那类啰嗦的朋友之一。在太太简单的应付对答声和电话中传出的温斯太太高尖谈话声中,我吃完了早餐。

我正要站起来再倒一杯咖啡的时候,太太示意我坐着别动。她径自从炉子上拿起咖啡壶,走到桌边为我倒。

“你怎么甩掉那条裹脚布的?”我问。

太太示意我不要出声,向电话机的方向摆摆头,我顺着方向望过去,发现话筒并没有挂上,只是放在灶台上。

“她永远不会知道我已走开,她说话从不停下来让人回答。” 太太压低声音说。

她又拿起电话,接着聊起来。

我凝望她一会儿,放下第二杯咖啡,穿上外套离开家。我知道我已找到答案,但是要证明它可不容易。

威廉斯似乎不很聪明。事实上,他只是幸运而不是聪明,因为他的杀人计划相当粗率,它包含了太多漏洞,能够成功纯属侥幸。

他岳母可能会问他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他的室友可能在他之前回到公寓;查尔斯太太可能早半分钟到,正好看见他从后门离开。

能设计出这样愚蠢杀人计划的人,必然会愚蠢地落入我的陷阱。

我按响公寓门铃时,不到上午九点。威廉斯自己来开门。他穿着睡衣,外面披了一件袍子,但看得出已经起床很久,因为他的头发已经梳好,胡子也刮好了。他冷淡地招呼我,没有意外的表情。

当他关门的时候,我问:“你的朋友呢?”

“还在睡觉,昨晚你走后,他进城去了。请坐。”

“不,谢谢,威廉斯先生,我要请你到警察局里走一趟。”

他张着嘴看了我半天,高声问道:“你以什么罪名逮捕我?”

“谋杀你太太。”我解释说,“我认为你可能是一时冲动做的事,而不是处心积虑计划的,因为一切都太巧合了。你和你的丈母娘在电话中谈话时,突然发现即使你离开十五分钟她也不会知道;你的室友外出购物,他也不会知道你出去了;你还知道你太太到家的时间;你还有后门的钥匙。你在你太太到家之前赶到,急忙拉开两个抽屉,装出是窃贼来过的样子,她一进门你就刺上一刀,擦净指纹,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开。你快步走的话,来回用不了十分钟。”

“你疯了。”他急躁地舔舔嘴唇说,“你有什么证据?”

“噢,我当然有,不是从你岳母那儿来的,因为她到现在还以为一直在和你谈话而不是自言自语。可你太太的对面邻居,刚好买了一架拍立得相机,站在后门廊上拍照,恰巧拍到你溜出后门的照片。他注意到时间,刚好五点三十二分。我这儿有张照片,你想看看吗?”

当我把手伸进口袋假装取照片时,他拔腿就想从后门逃走。我不知道他穿着睡衣、睡袍和拖鞋要往哪儿去。他一下就被厨房的椅子绊倒在地。

我用膝盖压住他的背部,铐上手铐再扶他站了起来。威廉斯,这个杀妻的凶手,被我唬得原形毕露。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