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苏晟还呆呆地坐在房中,偶尔撇一下四周,却什么都未看到,便只得继续发呆,洛渊同林陌辰讨论的,大概是关于命案的,自己也不好去打扰。
“苏晟,你可别伤感了,陌辰这小子骗你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晟抬头便看到了一脸笑意的洛渊,有些不解。
“陌辰,你来跟他说,省得他五官都拧到一起了。”洛渊从身后把林陌辰拉出来,脸上依旧含笑。
林陌辰一个踉跄,站稳后“呵呵”干笑了两声:“我刚刚又研究了一番,发现这入梦也不是很难,大概是——可以做到的。”
“真的吗?”苏晟眼中精光大现,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那是那是,我可是阴阳师。”林陌辰忙点头,冲着浮在半空中的凉浅歉意地笑笑。
“好了好了,我也该回衙门了,若是得空我明日再来。”洛渊瞪了林陌辰一眼,打算告辞。
“还是公务要紧,咱们相聚的日子也还长着呢。”苏晟平复了心境,点了点头,准备送洛渊出门,“你最近都住在衙门,吃住可还习惯?要不要我给你送几件衣裳、被子过去?”
“你看你就是偏心,平日怎么的都不见你来问我呀?”林陌辰一撇嘴,开始抱怨,这人就是喜欢瞎掺合。
“你倒是说说,你穿的这些衣裳,哪一件不是我苏氏布坊做出来的?”苏晟有些无奈地笑了,心情却是大好。
“我这几日吃住都在衙门,哪还需要什么,若是真要什么,我自会来取,可不跟你客气。”洛渊也笑,又叹林陌辰果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这就对了,要什么尽管来取,可别客气。”林陌辰郑重点头,说得好像自己才是这苏府主人。
“你倒是学不会跟人客气——”洛渊指了指吊儿郎当的林陌辰,摇了摇头。
“要不要我唤顶轿子?这离衙门还远呢。”见快到了苏府门口,苏晟转头询问洛渊。
“不必,习武之人,哪里需要什么轿子,”洛渊摇头,已是出了苏府大门,“你们且回去罢,我改日再来。”
“一路走好。”苏晟点头,躬身。
“慢走慢走。”林陌辰随意摆了摆手,便想回去了。
“诶,陌辰,我还有句话要跟你说。”洛渊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声叫住林陌辰。
“什么?”林陌辰以为洛渊是要说什么正经事,便认真地看他。
“今日去你那宅子拜访,看到你那看门的小厮了,”洛渊一副严肃的模样,“他还夸了你,说你可谓——放荡不羁,我看那小厮也是,挺随你品行,也可谓——放荡不羁——”
说完此话,洛渊转身便走了,听着身后林陌辰猛然爆发的聒噪,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苏晟也是忍俊不禁,笑过之后,便拍了拍两手叉腰、毫无形象可言的林陌辰的肩膀:“咱们快回去吧,还要准备入梦的事呢。”
林陌辰骂洛渊也骂得差不多了,便跟着苏晟进了苏府,心中却开始骂另一个人,你说你看门也就看门了,干嘛这么多嘴?多嘴也就多嘴了,干嘛非要提起你家公子?提起也就提起了,你怎么就不知道说些好话?放荡不羁?我看你才是放荡不羁!
林陌辰让苏府下人备了一个稍大些的陶碗,用它装了满满一碗糯米,又备好了线香,林陌辰便开始画符咒了,这些在旁人眼中无甚区别的符咒,到了林陌辰这里,可就有大学问了,哪里需要用松烟墨,哪里又要换上朱砂墨,哪里是细细勾勒,哪里又是淋漓挥洒,这次的符咒并不复杂,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林陌辰便站起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道符咒,轻缓地吹着,这是林陌辰的习惯,每一张符咒都要这样轻轻吹上几口“仙气”。
“陌辰,该用晚膳了。”苏晟象征性地扣了扣门扉,接着推门而入。
“你来的正巧,我刚画完了符咒,”林陌辰抬头,复又低头将符咒压在砚台下,“晚膳之后,还要等上几个时辰。”
“恩,不急。”苏晟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符咒上,只轻轻点了点头。
林陌辰起身,与苏晟一起出了房间,去大厅用膳,因为林陌辰时常来此蹭饭,所以苏晟也就不再专程招待,只让厨房备了些家常便饭,林陌辰自然也不介意。
“那个——”苏晟低头用竹筷捣着碗中的米饭,很是犹豫的模样,“那个——”
“恩?”林陌辰一边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用鼻音发出疑问。
“那个——浅儿她,不用吃饭吗?”苏晟的一张俊脸此时已是涨得通红,像是羞的。
林陌辰微微一愣,看了看坐在苏晟身边的凉浅。
凉浅很是幸福地羞涩一笑,低了头:“奴家不必用膳。”
林陌辰咽下口中食物,很认真地看着苏晟,突然开口吐出一句话:“奴家不必用膳。”
接着便低头继续吃饭,这可把苏晟和凉浅羞得不行,那张脸也愈发地红了。
晚膳之后,林陌辰便与苏晟灯下闲谈,等得人都乏了,才熬到了子时,林陌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让苏晟躺在床上,又把装满了糯米的陶碗放在苏晟枕边,取了线香稳稳插在碗中。
“你闭上眼睛,我这就点香,”林陌辰又走到书桌边,取过压在砚台下的符咒,“记住了,等到香快燃尽之时,我会念咒唤你回来,你到时可别留恋梦境啊。”
“那我怎么出来?”苏晟郑重点头,双手平放在身侧。
“放心吧,到时候咒语会指引你出来的,”林陌辰安慰地笑了笑,再次叮嘱,“千万不要留恋梦境,可记得了?”
“恩,那浅儿呢?”苏晟再次点头,再次发问。
“她知道来时的路,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快闭上眼睛吧。”林陌辰坐在床沿,从怀中取过火折子,擦着。
苏晟缓缓闭上眼睛,眉宇却是微微皱着,睫毛也在不安地抖动。
林陌辰先点燃了线香,将符咒贴在苏晟额上,又对着一旁的凉浅点了点头,便开始念咒,倒是看不出什么太大变化,只见苏晟渐渐舒展了眉宇,该是入梦了。
凉浅见时机已到,便飘飘然进了那刚刚燃起的线香,原来梦境的入口竟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