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为了给钟爱的妻子买一副手镯,萨曼执意要道玛斯和他一起出远海去捕鱼,那是渔民们很少去的海域。出海后,不幸遇到了暴风雨。小船顷刻间被砸成碎片,两个渔民被抛进大海,他们拼命抓住一块船板才得以暂时活着。他们不知道离海岸有多远,更不知道家在什么方向,唯一的奢望就是坚持下去,好碰到一条路过的船。
他们已经在大海中漂了整整三天三夜,口干舌燥,饥饿难耐,抓着船板的手,指头都抓出了血,伤口被海水浸泡得发白,胳膊更是酸痛难忍。裸露在水面上的身子全爆开了皮,而水面下的腿早己失去了知觉。
萨曼对伙伴说,实在坚持不住了,不行了。年长一些的道玛斯坚持说,再坚持一下吧,也许我们命不该绝。萨曼实在熬不住了,他悲哀地说,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话,请告诉我年轻的妻子,我至死都在爱着她……道玛斯只是默默地听着。萨曼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请求道玛斯照顾自己怀孕的妻子,待孩子生下来,给他取上自己的名字。
“萨曼!”一直保持沉默的道玛斯突然开口说:“在死之前,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什么事?”“你最挚爱的妻子和人私通!”“什么?你说什么!”萨曼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失声叫起来,愤怒的烈火点燃了他。此后,萨曼两手紧紧抓住船板,全然忘记了手指裂开的剧痛,嘴里不停地追问道玛斯,逼他说出奸夫的名字。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万能的上帝保佑我吧,哪怕只让我到岸上活一个小时,我一定要找到……而道玛斯始终守口如瓶。
终于,一艘路过的商船发现了他们,他们被送到了医院。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神志渐渐清醒了。而道玛斯的病情严重,生命处于垂危状态。最后时刻,萨曼俯在道玛斯面前急切地呼唤着,请求他告诉自己那奸夫是谁。
道玛斯很艰难地告诉他:“我骗你的……”
“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如果不骗你……你现在还能活在人世吗?”说完,他就死了。
人是一种感情动物,情感对于人的作用,有时比理智还要强大。有人说,爱是生命的动力,那么,恨就是人生一种更为强大的动力。
半开之美
毅力是永久的享受。——布莱克
法国作家犹瑟纳尔曾经依据《源氏物语》的背景,写了这样一个故事:
有位源氏亲王,风流成性,年轻时就与他年轻的后母偷情,他过了五十大寿后,发现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他的第三夫人“西厢公主”与年轻的亲属偷欢,这件事情提醒他到了和自己的青春告别的时候了。
源氏亲王到山中隐居,过着清苦、寂寞的生活。还要忍受眼疾一天天夺走他的视力。
在源氏亲王的宫殿里,有一位花散里夫人。她中等人家出身,容貌一般,侍候过亲王的其他几个妻子。虽然源氏亲王只在酒醉后的深夜拜访过她几次,她仍然深爱着他。并且,因为他的身份尊贵,风度潇洒,她对他的爱情中间怀有某种感恩之情。
源氏亲王进山之后,其他的妻子们虽然也表示过忠贞之情,但天长日久,也就各自整顿心情,投入到新生活中去了。只有花散里夫人,她先是写一些深情的信,没有接到回音,便雇车马来到山中,但亲王表现得冷漠无情,把她赶走了。
花散里夫人不肯善罢甘休,源氏亲王失明以后,她假扮成佃农的女儿,再次成为他的情人。当亲王发现她不是懵懂无知的村姑,而是知晓自己来龙去脉的女人时,觉得受到了侮辱,把她赶走了。
花散里夫人并不绝望。几个月以后,她又扮成了大和省七品贵族的妻子祝三君,卷土重来,她为亲王唱了一首歌,让他激动不已。花散里夫人又重新成为亲王的情妇。为了能与他长相厮守,她假装不知道他是谁。
他们在山中住了一段时间,亲王要死了。在弥留之际,他追忆自己的爱情生活,历数曾经在他生命星空中熠熠生辉的女子们,第一位妻子蔡姬,在他的怀抱中死去的夕颜君,与他私通过的太美太美的后母,羞怯的空蝉夫人,温柔的明石姬,佃农的女儿,小祝三君……
花散里夫人忍不住提醒他,还有一个——
但亲王已经死了,他忘记的唯一的一个名字,恰恰就是花散里夫人。
花散里夫人对爱情狂热执著的追求,最终还是一场空,源氏亲王死后,她也疯了。她是那种喝烈酒的女人,什么都要极致,连伤痛也是一样。倘若她也像亲王的其他妻子一样,退后半步,那么,虚荣也好,恬淡也罢,偶尔在深夜造访的男人永远是她的爱情美梦;或者,她在山中与亲王共浴爱河,静静地看夕阳西下,默默地体会爱人生命的缓慢流逝,也不失为一种美丽。他记得谁又不记得谁,有什么关系?
花看半开,酒喝微醺。在进退之间,凝眸,或者转身,那种美丽,就像歌里唱的,“没有喝过的人不会懂”。
警察的谎言
成为一个惹人厌烦的人的秘诀便是告诉别人一切。
——伏尔泰
1848年,美国南部一个安静的小镇上,一声刺耳的枪声划破了午后的沉寂。刚入警察局不久的年轻助手,听到枪声就随警长匆匆奔向出事地点。
一位青年人被发现倒在卧室的地板上,身下一片血迹,右手已无力地松开,手枪落在身旁的地上,身边的遗书笔迹纷乱。他倾心钟情的女子,就在前一天与另一个男人走进了教堂。
屋外挤满了围观的人群,死者的六位亲属都呆呆地伫立着,年轻的警察禁不住向他们投去同情的目光。他知道,他们的哀伤与绝望,不仅因为亲人的逝去,还因为他们是基督教徒。对基督教徒来说,自杀便是在上帝面前犯了罪,他的灵魂从此将在地狱里饱受烈焰的煎熬。而风气保守的小镇居民,会视他们全家为异教徒,从此不会有好人家的男孩子约会他们的女儿,也不会有良家女子肯接受这个家族男子们的戒指和玫瑰。
这时,一直沉默着双眉锁紧的警长突然开了口:“这是一起谋杀。”他弯下腰,在死者身上探摸了许久,忽然转过头来,用威严的语调问道:“你们有谁看见他的银挂表吗?”
那块银挂表,镇上的每个人都认得,是那个女子送给年轻人惟一的信物。人们都记得,在人群集中的地方,这个年轻人总是每隔几分钟便拿出这块表看一次时间。在阳光下,银挂表闪闪发光,仿佛一颗银色温柔的心。
所有的人都忙乱地否认,包括围在门外看热闹的那些人。
警长严肃地站起身:“如果你们谁都没看到,那就一定是凶手拿走了,这是典型的谋财害命。”
死者的亲人们嚎啕大哭起来,耻辱的十字架突然化成了亲情的悲痛,原来冷眼旁观的邻居们也开始走近他们,表达慰问和吊唁。警长充满信心地宣布:“只要找到银表,就可以找到凶手了。”
门外阳光明媚,六月的大草原绿浪滚滚。年轻助手对警长明察秋毫的判断钦佩有加,他不无虔诚地问道:“我们该从哪里开始找这块表呢?”
警长的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伸手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银表。
年轻人禁不住叫出声来:“难道是……”
警长看着周围广阔的草原,依然保持沉默。
“那么,他肯定是自杀。你为什么硬要说是谋杀呢?”
“这样说了,他的亲人们就不用担心他灵魂的去向,而他们自己在悲痛之后,还可以像任何一个基督徒一样开始清清白白的生活。”
“可是你说了谎,说谎也是违背十诫的。”
警长用锐利的眼睛盯着助手,一字一顿地说:“年轻人,请相信我,六个人的一生,比摩西十诫的百倍还重要。而一句因为仁慈而说出的谎言,只怕上帝也会装着没有听见。”
那是年轻警官遇到的第一桩案子,也是他一生中最有意义的一课。
散布为自己谋利的谎言收获羞耻,编造为他人幸福的谎言得到高尚。
冰窟窿的爱情
爱情,只有爱情,可以使人敢于为所爱的人献出生命。
——柏拉图
克拉克琴科坐在桌旁喝着茶,倾听着风雪的呼啸。小木屋里暖烘烘的。灵敏的火苗跳动不停,屋内洒满摇曳不定的昏暗光线。倏然,一阵响声传进屋来,火舌猛地一抖,险些被风吹灭。大门又砰的一声合上了,响声也随之消失,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她朝桌边走来,缓缓地在凳子上坐下。
“有何贵干?”克拉克琴科一边闷声闷气地问道,一边伸手到衣袋里摸烟。
女人抬起头,脸上泪水直淌。
“她的脸怎么啦?莫非外面化雪了?”克拉克琴科暗想。
女人抽噎着,泣不成声地说,“我的安德留什卡呀……清早就到林子里去了,到这时还没回来……”
克拉克琴科两手的指头反钩在一起,眼睛瞧着屋角,问道:“上哪儿去了?”
女人连忙又说了一遍。
“这么说,现在用得着我了?所以想起我来了。”克拉克琴科冒出这么两句,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讥笑。
她垂下头,默不作声。克拉克琴科使劲地吸了一口烟,便皱着眉头,掐灭烟,狠狠扔在地上。克拉克琴科一只手撑住桌子站起来,向房门走去,开始穿外衣。女人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当他从墙上取下猎枪,伸手去拉门把时,她也站了起来。
“坐下,”克拉克琴科说,“你不用去。难道还要让我拖着两个人从林子里往回走吗?”
女人朝屋门呆望了一阵,然后站起身,走到窗前,微弱的光线照着窗外的一片地方,只见雪地上暴风雪在飞旋……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是爱他的。可是来了个格奥尔基。这种事情也是生活中常有的。格奥尔基在这里只住了一年便走了。真是个自由自在的鸟儿!妇女们都劝她改嫁。够了,已经领教过了。她还嫁人干什么?阿利缅蒂·格奥尔基还不时寄来好东西,每逢节日也会寄来礼物。这说明他还没有忘记她,还想着她,还会回来的……只要能把安德留什卡找回来就好了。克拉克琴科一定能把他找回来的。她还能去求谁呢?没人可求……既使克拉克琴科不可心,这能怪她吗……
她朝小屋四下看了看,旁边的窗台上有一个信封,她拿起它,心里颇感惊讶:谁都知道克拉克琴科在世上是孑然一身。笔迹是她熟悉的,她回头张望了一下,便展开信纸,慢慢坐到凳子上看了起来,信是格奥尔基写的。
“你好!”他写道,“你大概是疯了。我要谈的事儿不多。你要我转寄给她的钱,我每次都如数寄去。大概这些钱对你来说是多余的?!你要我转寄的礼物,我也都寄给她了,出于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同情,我可怜你,可有什么办法呢?你不必太伤心,你会找到一个如意的娘们的。至于与她结婚,你死了这条心吧,她是个倔强的女人。说良心话,我娶她是故意气你的。你还记得有一回你怎么当场抓住我的吗?我是坦率地向你说这些的。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再见!格奥尔基。”
捏着信的手颓然落到膝盖上……
这时,房门大开。门外出现的是她的儿子安德留什卡。她向他奔去,紧搂着他哭起来。儿子用双手推开她的胸脯,吃力地蠕动着冻得发紫的嘴唇说道:“叔叔还在那里……掉进冰窟窿里去了。他说要快点。”
她飞跑出小屋。从小屋前可以清楚地望见小河。河面上有一小圈黑水,浓得像一团焦油。小河的上方,暴风雪在放声悲号。
真正的爱情是心甘情愿的伤害自己,不求回报;真正的爱情是无时无刻为对方着想,不让对方受伤;真正的爱情是时时刻刻想着对方,念着对方;真正的爱情是发自内心的怜惜,怜惜对方,疼爱他(她)。
错过的幸福
一个明智的人总是抓住机遇,把它变成美好的未来。
——托·富勒
穷小子大卫今天一上午都在找工作,哪怕端盘子洗碗也好,可是直至正午还一无所获,这时,他走到了路旁的一片树荫里,也许是太疲惫的缘故吧,不一会儿,他便靠着树桩沉沉地睡着了。
他刚睡下,大道上就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或许是马腿上出了点儿毛病,车停了,一位绅士扶着妻子走下车,他们一眼就看见了熟睡的大卫。
“睡得多甜啊,呼吸得那么有节奏,要是我们也能那样睡会儿,那该有多么幸福啊。”绅士羡慕地说。
他的妻子也深以为然,“像咱们这年龄,恐怕再也睡不了那么好的觉了!这个可爱的小伙子多像咱们的儿子,叫醒他好吗?”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品行。”绅士反驳道。
“看那面孔,多天真无邪。”妻子坚持着,可最终两个人还是恋恋不舍地走上马车,车走了。
大卫当然不会知道。幸运刚刚降临又走远了。这位绅士很富有,而他惟一的孩子最近又死了,夫妻俩很想认个可爱的小伙子做儿子,并继承他们雄厚的家产,他们甚至在那一刻就看中了大卫,可大卫睡得很香。
不到十分钟,一个美丽的女孩儿迈着轻盈的步子,追着一只蝴蝶,来到了树下,她看见一只马蜂正落在大卫的头顶,不由地拿出手绢替他驱赶着,这时她仔细地看了一眼大卫,“多英俊的小伙子!他醒来时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在旁边坐了十多分钟,可大卫还没有醒来,女孩怏怏地走了,回家晚了要挨父亲骂的,父亲是个大石油商,最近正在给女儿物色一个正直的小伙子,穷点儿不要紧,勤劳正直就好。也许他们会相识继而结合的,可大卫依然睡着,女孩儿无声无息地走了。
不久,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来了,他们戴着面具,手里拿着匕首。
“也许这小子身上有钱,”他们想着,“过去搜搜,要是反抗,就一刀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