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的腿已经完全复原,听说那孙家公子高兴之极,便着意请了最有名的喜乐队要在迎亲当时大肆吹打,来迎娶这美丽的女子!
这一天终于到了,流苏时刻注意着舒傲和拓拔以天,但见两人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这才放下心来,专心替绿绮打扮。
所有的人都是忙碌的,唯有做新娘的她是闲的,所有的人都是带着笑着,唯有她的心在无声的流泪;定定地看着镜中被打扮好的人儿,眉如新裁柳画长,唇如施脂花含露,明眸两点含淡烟,香腮轻扑流红粉,喜冠轻轻地放上,遮住了她眉心的梅烙,遮住了她娇美的脸庞。
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就像看不清自己的末来一样!
大红的喜服披在身上,大小刚好合身,丫环婆子们啧啧称赞,她却听而不闻,任由她们摆布着,脸上的不甘和酸楚渐渐涌了出来。
这么美丽的嫁衣,我穿上它,竟不是要嫁给我心爱的男人!这叫她情何以堪?
当那鲜红的盖头遮住好的眼时,绿绮觉得眼前一暗,整个人也茫然起来,她幼时孤苦,长大又寄人篱下,有亲娘不得相认,有爱人又不得相守,到底是她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待她?
她握紧手,指甲掐进了手缝,恨不得脱下这沉重的嫁衣,抛开这俗世尘念,携了他的手走得远远的,从此海阔天高,自由自在。
此时的傲哥哥在干什么?是默默的注视着她,还是躲开来买醉?她好像看一眼那柔情的眸,哪怕一眼也好!
身子被人扶了起来,小心地跨过重重门槛,隔着喜帕绿绮回头遥望,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仍是留恋地回着头,所有的人都赞她孝顺,舍不得离家,其实她舍不得是心底的那个人!
辟啪的鞭炮声震天的响起,响亮的乐鼓声声声欢快,但她却手脚冰凉,直感觉一旦坐上这花轿,便进入了无止境的地狱之中,再也不能翻身!
咯登一声,喜轿落地,绿绮被扶了里去,接着轿帘被拉下,摇摇晃晃地向孙家抬去。
大街上全是人,知道摄政王的义女要出嫁,哪个不来瞧热闹,但是绿绮听不到他们的话,她满心满眼的委屈,泪一滴滴的浸湿了大红的喜服,很快吸了进去,变成一片暗红色。
这轿子停到一半,突然前面乱了起来,有人在大声地叫喊:“有人劫轿了,保护新娘子。。。。”
绿绮的心狂跳了一下,一把扯下喜帕,掀开轿帘向外望去。
只见外面一片混乱,两个黑衣蒙面人犹如猛虎一般点倒众人,直冲向喜轿,绿绮惊疑不定,怎么是两个个,难道不是他?那会是谁?
堂堂摄政王嫁女,竟有人抢亲,实在是极大的热闹,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要看看这新娘子是何等艳丽,竟到了抢亲的地步!
拓拔城骑着马浓眉紧锁,他就知道一定会出事,果然不如他所料,他手一挥,立刻有埋伏的人马冲了出来,向两个黑衣人杀去,另外一队保护轿子!
怎么奈人太多,又怕误伤了百姓,所以士兵们一时也难以接近两个黑衣人。
这两上黑衣人借势踏在百姓的肩上,几个起落已经到了轿前,姿势潇洒之极,竟有人拍手叫好。
轿帘突然被掀起,绿绮的手被紧紧的握住,她正要大叫,却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快跟我走!”
这声音分明是舒傲的!那一刻,她的委屈和不甘,瞬间奔涌上心头,绿绮扯下喜帕,明眸盈盈含泪,终于,他来了!
她迅速地扯下嫁衣,紧紧地握着舒傲的手,义无反顾地奔了出去。
刀光剑影她不怕,众人的嘲笑她不怕,只要有他,她什么都不怕,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另一个黑衣人为他们开路,舒傲掩护着她,快速地撤退。
正在这时,忽然有破空的声音传来,一支快如闪电的羽箭射了过来,本来是射向绿绮的,因为她突然跌倒,那箭便直直向舒傲射出。
绿绮大急:“不要!”她猛地站起身,扑在舒傲身上,要替他挡这一箭,眼看箭就要射向她的后心,事情又起了变化,前面挡兵的黑衣人却扑在了绿绮身上,要替她挡这箭。
绿绮感觉身子一重,三人一齐倒在了地上,那支箭正射在另一个黑衣人的后背上,有温热的血流了出来,滴在绿绮的脸上,身上的喘息声加重:“你没事吧?”
绿绮怔住,原来是拓拔以天!
“来人呀,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带回王府审问!”拓拔城眯眼叫道。
立刻有士兵围了上来,把三人捆了个结结实实,推推桑桑地向王府中行去,舒傲和绿绮对望一眼,两人彼此心意明了,毫无惧色地大步走着。
她不经意见回首,瞧见拓拔以天炽热的目光瞧着自己,浑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不由地脸色一红,低下了头。
三个人被带回府后,拓拔城屏退所有的人,这才坐在虎皮椅上,重重地一拍桌子:“胡闹!”
流苏上前替他们松了绑,两人搞下面巾,跪在地上听训。
“抢亲?是谁想出来的主意,若是被人知道我的两个儿子去抢亲,你让我这摄政王如何做得下去?”拓拔城气咻咻地吼道。
流苏也微怒:“你们两个太不像话了。。。。”
“娘,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要娶绿绮,让哥哥帮忙的!”拓拔以天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说道。
舒傲瞪了他一眼说:“我这一辈子非绿绮不娶!”
“放屁!”拓拔城骂道:“你们,简直气死我了。。。我不理你们胡闹,绿绮嫁人是嫁定了,来人呐,把他们两个给我关押起来!”
流苏知道拓拔城是动了真怒,只得摇头不语。
这时绿绮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神色坚定地说:“父王,母妃,请准孩儿退婚!”
什么?此语一出,四人皆惊一齐问道:“当真?”
绿绮缓缓地搞下喜冠,放在地上:“当真!”
“你,胡闹,岂有娶到一半退婚之说,不准!”拓拔城快要气疯了,怒吼道。
流苏也上前关切地问道:“为什么,绮儿,你不是答应娘。。。。”
舒傲和拓拔以天倒是神色一喜:“绮儿,退得好!”两人被拓拔城瞪了一眼,只得按奈下激动的心情。
绿绮慢慢地说:“我知道答应过娘,绮儿也想做一个孝顺的女儿,但是。”她指着自己的胸道:“我的心却不愿意,绮儿宁愿削发为尼,从此青灯古佛,吃斋念经度过一生,也不愿嫁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舒傲大惊:“你说什么?”
拓拔以天冲了上去,狠狠地握住她的手道:“不许,我不许你这样做!”
绿绮挣脱他的手道:“你还是包扎一下伤口吧。。。。”
“我才不管这该死的伤口呢,你瞧。”拓拔以天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阵旧的荷包来,颤抖着说:“这个荷包,我一直都带着,若是你因为小时候的而怨我恨我,那么,现在就杀了我!”
一把冰凉的刀塞到绿绮手中,吓了拓拔城和流苏一跳:“天儿,你疯了?”
而拓拔以天脸上坚决的表情说明他不是在开玩笑。
绿绮握着刀凄然一笑,这是怎么了?他是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原本是报着杀他的决心的,但是此时面对这双饱含爱意的眼睛,她竟下不去手了。
绿绮举刀突然削起了自己的头发,“绮儿,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舒傲快速地奔来,握着她的手不准她做傻事。
同样坚决的三个人,让拓拔城也有些震惊他们的痴狂,一时之间倒拿不下主意来。
流苏眼见事情就要失控,如果她不站出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一遍,估计今天三个人都要疯狂!
她深深地看了绿绮一眼,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娘都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再扫视了两个儿子和自己的夫君一眼,这才咳了一声道:“都不要说了!”这声音嘶哑中带着疲惫还有说不出的辛酸,让几个人都静了下来,看着流苏。
她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恍若无声地说道:“你们俩个是不是觉得委屈,娘不让你们娶绮儿?”
舒傲和拓拔以天紧张地看着流苏,一齐点头:“是!”
流苏叹息,让两人有莫名的紧张,握绿绮的手更紧了些,而绿绮,则早已了然,不管他们两个谁爱她多一点都与她无关了,因为她已经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其实还有一个人更紧张,那就是拓拔城,隐隐的他感觉流苏要说的话一定和绿绮有关,不由地凝神倾听。
“其实,绿绮她是傲儿的亲妹妹,天儿的亲姐姐!”流苏终于说出了这个让她痛苦一生的秘密。
此语一出,舒傲和拓拔以天都大吃一惊,一齐松开了手,冰凉的刀丢在地上,发出叮一声脆响,而拓拔城,则是跌坐在虎皮椅上,眼前一阵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