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竹绿和流苏对望了一眼均是十分震惊和诧异,舒云展自然是喜不自胜喃喃地自语:“太好了,太好了!朕要减赋赫囚,普天同庆这两桩大喜事!”他抓住流苏的手激动地说:“朕有皇子了,朕有一次就得了两个皇子,可见上天对朕不薄!”
流苏掩饰好不快淡淡一笑:“皇上是天所授命自然得天之厚爱!”
第二日众嫔妃便纷纷送来贺礼,慕容氏送了一个赤金镶宝石象征宝贵的麒麟璎珞项圈倒也不失大方,一向和顺的温小媛送了两个象征多富的上等翡翠玉蝙蝠,流苏知这已是她最珍贵之物便命人着意收好。
其余的有送小衣的,也有送和寄命锁的不及细说。独太后遗人送了一盒灵芝,一盒人参及一盒上等官燕,送于皇后除此之外另有一支赤如意的双头钗,一匹百子葫芦的锦锻,到底太后还是不太喜欢她的。
流苏又亲自挑选了一支绿云母掐金丝翅膀,镶绿宝石顶端串珍珠的蝴蝶宝钿,并一个五彩流光变化万千的琥珀水滴耳坠送于皇后处,这些东西都是她平素收藏的十分难得之物,果然皇后十分欢喜拿了耳坠在阳光下细细的赏玩。流苏以绢子甩风轻笑道:“姐姐要如何谢我?”
皇后喜道:“妹妹中意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流苏打趣道:“妹妹是要你谢送子之德!”
皇后脸一红慢慢地说:“想不到竟有了,我实在是高兴的很,今后你我姐妹更要相亲相爱,护着腹中的孩儿平安健康!”两人又闲话了一阵这才告别。
到了晚上褪了妆珠儿用软棉轻轻地蘸了忍冬花制的美肤水小心在涂在流苏面部,她一边擦拭一边说:“娘娘肤如白玉并没有一丝细纹,何必每日用这花水呢?”
流苏闭目言道:“人总会老的,防患于末然嘛,再说现在怀了身孕再免会出些斑点之类的东西,可得事先保养好才成”
竹绿正在淘着新摘的梅花花瓣听了此话擦着手接道:“娘娘,皇后也怀孕了,这对咱们可不是一件好事,娘娘怎么还对她那么好?”
流苏打了呵欠道:“自然要对她好,竹绿,把上次皇上赐的霞影红颜膏准备好,得空了给皇后娘娘送去”
这霞影红颜膏十分难得,制时先用承德上等杏仁配了最细腻的滑石和轻粉等分研为细末,在笼中蒸过混合了龙脑等香料制成,用时掺了鸡蛋清敷面,令肤服美艳若二八少女且带着淡若桃花般的红润和特殊的香味,怪不得竹绿和珠儿都心疼不已呢!
竹绿亲自送了霞影红颜膏至栖凤楼又带了皇后的回礼一个翡翠串珠,翡翠颗颗圆润如磨,结接的佛头上用两颗碧玺珠穿成下面坠着一个吉祥如意的金结牌作为装饰,倒也精致可爱。
刘大夫正跪在床前为流苏诊脉,便顺手赏了他:“带回去给夫人玩吧!”他又要行礼被流苏凤目一瞪吓得只得打住,流苏拈了一个榛穰细细地嚼着状似无意地问道:“刘大夫,吃什么东西可以让脸上生斑?”
刘大夫赶紧回道:“别的倒也不明显,只是要禁吃海带鹌鹑蛋及深色调料,最要紧的是不能把土豆和香蕉一起服食,此两食物一旦误食会出现大片褐斑永久不消,娘娘可要记住了!”
流苏抚着尚不太明显的肚子点头记下,又命御膳房分出几个人来专门在宝华殿为她煮食,十二个时辰均有人严密监视这才放心。
慕容岚只得开玩笑要做孩子的义父,流苏取笑他痴心妄想,居然想当太子的义父。虽是知他一片心意,但皇宫之中步步为营岂能容得秽乱后宫之行,只从他口中探得慕容云已经和西夏国谈和,并于近日要搬师回朝接受皇帝封赏。
因怀着皇子,舒云展特意命慕容岚亲自守护宝华殿,两人倒也可以聊聊家常,流苏也可以安心的大睡了。皇后那边则悄命人买通了主厨,在饮食中总中放一些容易长斑之物烹调,再加上她日日用流苏的霞影红颜膏,目前虽无大碍但天长日久终是损伤身体的。
国宴之夜满堂珠围翠绕,一室衣香鬓影,兼着泛彩流金的尊酒玉杯和欢声笑语的热闹交谈,龙傲宫呈现了少有的热闹景象。皇后含着略带着羞涩的笑容端坐在舒云展身旁,她穿了一身明黄色云龙妆花缎长襟,配着赤金镶珠玉的黄金凤冠倒添了几份喜气洋洋,但气质上总少了母仪天下的霸气。
也许是用了那霞影红颜膏原因,皇后的面容比前白嫩红润了许多,一干嫔妃纷纷给她道喜,而流苏却看到在脂粉掩盖下那隐隐的斑点。
慕容容华则一身绯红压金线,连枝海棠刺苏绣的束腰裙,更显得身量苗条,一双凤目时时含威,一张俏脸艳若寒梅倒是另有一番风味,其余的嫔妃均是盛装打扮挂玉戴珠。
太后穿着一身蓝缎地平金绣整枝松鹤纹的对襟衫,含着平生末有的荣光端坐在首位,她其实只有四十岁不应该打扮这么老的,但她已经把自己摆好了位置。
四周打量完毕舒去展举杯道:“今日可谓双喜监门,一喜皇后和贵妃均有了身孕,为皇室绵延子孙有功,特加封皇后为顺孝皇后,加封贵妃为皇贵妃;二喜慕容将军平定边疆动乱与西夏国谈和有功,赐食邑一万加封骠骑大将军!”
慕容云刚从战场回来皇上特命其不用褪甲,此刻仍是头戴云纹镶翠的双鸟展翅风翅盔,身披云纹护心明光甲,更显得威风凛凛,卓尔不凡,竟把舒云展的一身黄袍比了下去。他长身玉立朗声道:“多谢皇上恩赐,臣以为还要再加一喜!”
舒云展挑眉问:“哦?这第三喜又从何而来?”
慕容云恭手道:“臣和西夏国谈和之际,西夏国君主送上一名绝色女子作为两国亲善永和的使者送于皇上”
说完双手击掌鼓萧声齐响,管弦悠扬声中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在两对西夏国侍从的簇拥下如画中神仙一般向席间走来。
此女人身上异香阵阵,高洁的额头如明月一般朗润,头戴桃心金凤冠,凤冠四周插着西域不知名的异花花钗;眉心一点胭脂红映着两弯如烟的风烟眉,一双盈盈的秋波目似喜含嗔毫无惧意地瞧着高高在上的舒云展,耳垂上戴着套丝成环点玳瑁的银质耳环,行动时微微碰撞作响;
身穿宽松式弧线边大翻领对襟窄袖曳地的连衣红裙,足踏一双至膝的香牛皮小靴,如一团最热烈的火焰照亮了整个龙傲宫。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吃喝谈笑,一齐将目光注视这女人的身上,猜想着面纱下面是如何倾国倾城的容颜,舒云展不自觉地站起身,掀起冕前的白玉珠旒看得失了神。
而流苏则感觉到了前所末有的威胁,这个女子定然不简单,慕容云又在玩什么花样?斜看他一眼,他脸上的满意表情证明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女子稳稳地行至舒云展面前双手交合于胸前以露珠般清澈的声音说道:“舞香参见皇上!”舒云展伸手去扶,正欲揭开面纱,慕容云阻道:“皇上,舞香是西夏国臣民心中的圣女,她的面容只能让皇上一人见到!臣以为应该封之为妃方不负了西夏国王的一片忠心啊!”
一时间众嫔妃均窃窃私语,更增加了舞香的神秘感。
舒云展强忍着缩回手喜道:“朕就封你为香妃,赐鸾仪殿居住吧”舞香只是轻轻一笑并不言谢,舒云展也不在意,只是拉了她的手坐于身旁,地位竟与流苏相平。
此后舒云展也无心看歌舞,只是心神不宁地看向舞香暗暗传情,流苏咳了一声他这才微红了脸,掩袖饮了一杯,皇后自然脸色也变得不大自然,而慕容岚则以幽幽的眼神望着流苏,好像在说:“你不后悔吗?”这国宴也变得有些冷淡起来。
自从舞香进宫以后,又因着皇后和流苏均有身孕,舒云展几乎晚晚都歇在鸾仪殿,只是白天到宝华殿来探望一下,而栖凤楼则是几日末去了。
流苏披了一件银白兔毛缀雪球的长袍倚着宝华殿的栏前教那只白鹦鹉说话,以前每次舒云展一到宝华殿鹦鹉便拍着翅膀欢叫着:“皇上来了!皇上来了!”现在倒难得听它叫几次。
宝华殿一片银妆,各色花枝均已调残,荷塘里也结了薄薄的冰层,显得空旷而又萧条,这一片常见的景色如何比得上鸾仪殿的异域风情呢?
竹绿正命人摆膳,一桌子各色菜式均是流苏平素所爱,坐在桌前举起筷子叹了口气对她二人说:“没一点胃口,你们也不用拘礼坐下来陪我吃吧”
珠儿替流苏夹了一个凤凰团子劝道:“娘娘多少吃点,娘娘不吃肚里的小皇子还要吃呢!”
流苏只得勉强向喉内吞咽,想起平素都是舒云展亲自挟了菜送到口中在一旁言笑晏晏这一口便咽得十分艰难了。竹绿舀了一勺鸡皮酸笋汤吹了吹送至面前:“这汤倒清爽,娘娘喝一口吧!”
草草吃了几口便命撤了下去,依旧懒懒得没有精神,仿佛听到鹦鹉在叫皇上来了,流苏忙命竹绿出去瞧瞧,绿竹来回几次均回没来,流苏更没了精神。
原以为自己是对爱情是不抱幻想的,原以为只是为了生存才如此刻意讨好,又做了许多平时不敢也不愿意做的事,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爱也会成为习惯。或许开始没有感情,时间久了难免生多许多依恋来尤其在这寂寞的后宫中。
自得知怀上孩子那一刻起心中已经默默认定了他是自己一生要守候的人,一颗心更是全系在舒云展身上,就连慕容岚也末及他在自己心中的一半重要,持着美貌聪慧倒也从末失过宠,从来都是冷眼笑别人。
想不到,这失宠来得如此快,竟让她无丝毫准备便败得丢盔弃甲,更可笑的是还末见过这对手的模样。
舒云展是男人,自然捱不过日夜寂寞独眠,只是这样明显的宠爱一个人却是她从末见过的,但她却不能表现嫉妒之情,他来时仍是热烈的欢迎,并不提一丝内心的委屈,而皇后,想必过得比她更苦吧。
正想着却听到宫女传:“皇后娘娘驾到!”流苏忙命人打着帘子亲自扶着她进屋,皇后外面套着一件银灰滚雪浪边,内衬松鼠软毛的长袍,由如意扶着颤微微地进来。
命人铺了一件厚毛褥子在炭盆旁边流苏这才坐下说道:“姐姐身怀有孕怎么这大雪天的出来走动,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皇上要心疼了!”
她扶着有三个月的肚子苦笑一声道:“皇上在鸾仪殿哪有时间关心孩子,天气冷冰冰的栖凤楼也没个说话,这才找妹妹说会子话解解闷。”
流苏也动了心肠劝解道:“皇上也只是偶尔到这里打个晃子,听说皇上夜夜都歇在鸾仪殿!”
皇后虽是宽厚也忍不住怨道:“这算怎么说,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舞香便把皇上迷得颠三倒四,这个女子也果真不懂礼法,竟一次也末来栖凤楼请过安!”
流苏扔了一个小炭块进去,炭盆里的火便明了几分,发出细小的爆炸声悠悠地说:“听人讲此女高鼻深眉,唇如新月,美艳不同中原女子且善长歌舞,对刀剑马术均有几分能耐,皇上还准备大兴土木重新修建鸾仪殿呢!”
皇后惊叹道:“如此粗蛮之女皇上竟然喜欢?”
流苏笑笑不在意地说:“如此倒也好,让你们姐妹安心养胎,也好生个皇儿出来岂不好?”
说到皇子皇后脸上一片满足和温柔:“是啊,自从我十五岁嫁与皇上便一心爱着他,只要他喜欢我从末反对过,唯一的愿望便是想有个孩儿,如今总算老天有眼得以如愿以偿了!”
听了此话流苏微生不忍之心,但随即如颜色如常拿出一件末绣完的肚兜道:“妹妹绣得不好,这白莲金鲤好像差什么似的,姐姐给看看…………”
说犹末完便看到皇后眉头紧簇以手捧腹发出哎哟之声,如意慌了神只管乱嚷,流苏瞪了她一眼厉声道:“还不去请太医在这里嚷嚷管什么用?”如意急急忙忙去请太医,流苏则扶了皇后躺在贵妃椅上命人速去通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