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功夫舒云展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他眼圈微青微有咳声且身体虚浮,定是生活不规律导致内火上升的迹象,他只是匆匆向流苏点了个头便问道:“有无大碍?”
太医回道:“娘娘是思虑过度引起的胎动目前倒无大碍,日后要注意调养,否则恐有滑胎的迹象!”
皇后听了更是禁不住泪如雨下,舒云展吃了一惊又不好责备皇后只拿着一个描金珐琅的彩盅用力一掷怒道:“朕命你把皇后的胎安好,否则当心你的脑袋。”
流苏自知皇后的胎动是为何命人打扫了碎片轻声说:“皇上平素十日倒有九日陪着香妃,皇后思念皇上才会如此,若皇上能多陪陪皇后和臣妾也许就不会有此事发生了?”
舒云展也觉得过意不去便坐在榻前着意安慰皇后,皇后这才微露笑颜,他又回身携了流苏的手温言道:“爱妃心胸开阔要常常劝导皇后才是!今天朕陪着皇后和爱妃在宝华殿用膳如何?”
此事以后舒云展便会时常到栖凤楼坐一阵然后再来到宝华殿陪流苏,二人计较着取什么名字给小皇子,日子好像恢复到从前的时光一样。
但他的时常露出的焦急和不耐让流苏感到他的心此刻早已飞到了那个香妃身旁。
流苏伏在他的肩上细声说:“臣妾今日看到一首诗写得十分好读给皇上听听: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听后握着流苏的手道:“娘子,朕好久没与你褪妆梳头了,今晚便宿在此处好吗?”
这一声久违的娘子勾起了从前的温馨时光,流苏忍不住泪盈于睫:“二殿下,流苏永远只属于二殿下一个人的!”
他眉眼一动抱流苏于怀叹道:“这话只有你对朕说过,朕永远也忘不了!”说完伏在微微凸起的肚皮上问道:“皇儿,今天有没有顽皮呀?父皇来看你了,你要听母妃的话!”
流苏忍不住笑道:“他怎么听得懂?”
舒云展得意道:“朕是真命天子,生得儿子自然聪明异常,怎么听不懂?”说着那双手又不安分的在流苏的手上乱摸。
流苏急忙制止:“皇上,不可!”
舒云展不自然地做了个鬼脸,悻悻地住手,流苏温柔地一笑:“来日方长,皇上不急于这一时吧?”
他这才平缓了心情搂着流苏乖乖地睡了一晚。
两人睡到半夜听到门被拍得山响,舒云展不耐地问:“什么事呀?”小喜子惶急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响亮:“回皇上,栖凤楼的太监来回皇上说皇后娘娘肚子疼得历害,怕是…………”
舒云展翻身起来,一个机灵醒了流苏忙替他穿好衣服,两人一齐冒雪行栖凤楼疾行。
流苏的心跳得历害,难道是那红颜膏里的麝香和她身边的宫女绿珠带着香串子引起的胎动?若是如此皇后的胎必是保不住了,想到这里不由的护着腹部内心一阵发紧,孩儿,别怪娘心狠,若不如此以后你怎么能当上太子?
流苏被挡在门外焦急地探首张望,皇后凄惨的叫声一声声的传来,舒云展急怒交加只搓着手命道:“把所有御医都给朕请来,保不住皇子统统都得死!”
太医们跪了一地轮番把脉用药,终于过了一盏茶协夫,皇后大叫一声晕了过去,众太医跪了一地请罪,看样子,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流苏悄悄地问如意:“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如意哇一声哭道:“娘娘小产了!是个皇子!”
舒云展手上青筋暴起,摔碎了一地的东西喝道:“杀杀杀,统统杀死这些庸医!”
流苏知他在气头忙挥挥手命这些太医下去,太医们个个溜着墙壁低着头如逃命一般飞快地散去。
流苏以绢子拭了拭眼泪道:“皇上,孩子是没保住,但皇后此刻也心痛交加,还是请皇上进去安慰一下皇后吧!”
舒云展仰天长啸:“天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朕?”喊完便神思俱惫委顿下来无力地说:“朕不去看,朕不去,皇后她没有保所好皇子朕没责罚她已经宽恕了!”
说完由小喜子扶着慢慢地回到了龙傲宫,看着他如此伤心流苏也暗自责怪自己竟作出这样的事,流苏命竹绿回去炖了稀烂的老母鸡人参养气粥来预备着给皇后补身子,自己犹豫着一步一步向皇后的寝室走去。
推开门流苏几站吓了一跳,皇后脸上的斑明显了许多,汗水和凌乱的发丝粘在一起,月白的衬衣衬着苍白的脸显得更为可恐可怜,一双无神的眼珠并不转动毫无焦距地盯着前言,因失血过多而裂开咬出血丝的嘴唇青白地一张一合:“孩子,我的孩子!”
鼻子一酸两行泪流了下来,流苏拭了泪端起一碗温水喂着她喝:“姐姐,孩子没了,要保得身体呀!咱们还年轻,以后还可以生呀!”是的,以后皇后如果有孕她一定尽心尽力地照顾不让她有一丝闪失,来弥补她的过错。
皇后仿佛没听到流苏的话一样机械地喝了水仍重复着那句话。一会儿竹绿端了鸡粥过来,流苏吩咐如意将粥喂给皇后吃,安排妥了才扶着酸痛的腰回宝华殿歇息。
舒云展竟如此心肠,看都不看皇后一眼反而责怪皇后没护好孩子令流苏心中一寒,若日后自己也是如此那么…………想来便更加惊心。
抱着膝坐在床上发愣,竹绿和珠儿劝了几次都没有用,两人只得陪着流苏坐到天明只到她支撑不住这才倒在床上自己睡了。
皇后脸上的斑越来越严重,她整日整日的把自己关在屋内,后宫所有事物一应交于流苏处理,连定例的晨省都免了,容颜迅速如失了水分的花朵一般憔悴支离,舒云展自此后再也没有踏进栖凤楼半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又一个新的春天来临了,流苏一心一意地安心养胎,例行处理点琐碎的事物,后宫倒也算平静。忽一日小禄子告诉流苏鸾仪殿在大兴土木,听说要改建成什么拜月楼,一时间引起众嫔妃的不满。流苏笑笑不理,且随它去,待我把皇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由于身子日见笨重,渐次贪睡起来,也无心去打理许多事情,只是听说拜月楼已经修建完毕,外围墙高十丈,院内房屋全部推倒,又自西夏本土引来了名贵香草植地,内有西夏风情的建筑屋舍,这位香妃还养了马匹及牛羊在内,亲自挤奶喂羊,端地怪异非常。
在她宫殿前行过往往听到马嘶牛叫,更有阵阵欢声笑语混着香草香花的味道,不和诣地飘荡在这皇宫之上。但舒云展却越发宠爱她。服侍她的近身侍女均是从西夏带来的,宫中竟无人见过她的相貌。偶尔遇到她她也是交手合胸行了一礼算了,因是皇上的宠妃却也无人敢为难她。
春天的榆钱儿正是鲜嫩,于是便命人采了新鲜的榆儿拌了蜜汁子混在面粉内,蒸成软糯的团子倒也清香可口,珠儿知流苏喜食甜食便采摘了许多鲜花来放在蒸笼上,蒸熟了晾干后做成花蜜饯儿放在一个鎏金鹦鹉的扁金圆盒子里,吃时兑了去年存的雪水滚开饮,十分香甜。
因怕着长斑,日日用花瓣和鸡蛋清来敷面,就连舒云展也赞流苏面色如花,比没怀孕的妃子还艳,流苏也十分自得,处处小心保养,生怕这副面孔变得老了丑了便再也无出头之日。
春天夜晚总是来得快,因着流苏的生辰到了,所以舒云展命人操办得十分隆重,流苏已有六个月身孕又不太愿意动,但他一片盛情只得挺着肚子迎着众嫔妃嫉妒的目光坐在了舒云展身旁。
皇后今日也意外地到了,她也蒙着面纱坐在流苏身边,但她却是因为容颜丑陋而蒙,另一位蒙纱的美貌香妃坐在舒云展右侧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各人都拿了寿礼堆了满满一箩,珠儿喜得另换一个匣子来装,舒云展笑道:“瞧你的丫头多伶俐,捡了这么大个匣子想是准备收多少宝贝呢?把朕赏的东西拿上来!”
小喜赶紧捧上一个描花腾云的匣子来,在众人的注目下打开盒了,一株宝树呈现在眼前。此树茸珊瑚为枝,以碧玉为叶,花子或青或赤,悉以珠玉为之,真是光灿耀眼看得人眼花缭乱。皇后的眼底隐藏已久的失落如湖水一般漫漫地散开。
流苏赶紧关上盒子笑道:“好了,大家都饿了吧,皇上,开始用膳吧!”
正在菜如流水价一般向上朝时,皇后身边的宫女吉祥儿低头去捡什么东西正好撞着传菜的小太监身上,小太监站立不稳将菜向前摔出,眼前便要洒到皇上身上,流苏赶紧挺身一护,皇后也赶着上着,她衣袖宽大碰到了七宝莲花点着十四支蜡烛的油灯。
哗啦一声油灯带翻了,滚热的蜡油如一盆汪汪的红水一般朝着流苏迎面泼来。啊!所有人都惊叫起来,流苏惊慌之下脚下一滑偏出了半步,虽然避过了泼面之灾但蜡油是何等滑溜,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这一下摔得可不轻,珠儿和竹绿都抢过扶流苏.
舒云展铁青着脸命人把吉祥和端菜的小太监立时处死。流苏正想劝呢只听珠儿哭着喊道:“皇上,不好了,我家娘娘流血了!”
只感觉一阵天眩地转身子如万斤重一般慢慢地倒下,昏迷前还听到舒云展焦急的面孔,流苏紧紧抓住他的手喘气道:“云展,别离开我!”
他的泪一下子滑下来疾声叫大夫又申诉着要褫去皇后名份打入冷宫,一边又急忙点头应声说,十分忙碌,而流苏却已不省人事了,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我的孩子能不能保住?
头如针扎一般巨烈地痛着,眼皮似乎压了几万斤重铅一般抬不起头,皇后长满斑的脸出现在眼前,她一改平时的温良目露凶光哈哈地笑着:“终于为我的孩子报仇了,哈哈哈哈!”
而圆盼二妃也在一旁冷笑着:“你也有这一天,终于得到报应了吧!”
流苏费劲地挥着手嘶哑地喊着:“走开!走开啊,别害我的孩子!”
一个温暧的手掌握着她的手轻声说:“流苏,是我!没事了没事了!”
猛地睁开眼慕容岚憔悴的面孔渐渐放大,已是深夜五更了,流苏四下张望,他轻声说:“皇上来看过你了,珠儿正在煎药,竹绿熬了一夜刚去睡了,我就替她们照顾下你!吓死我了,你昏迷了三天天醒,这让我想起你以前生病的时候,现在好了,终于醒了,喝口水吧!”
流苏顾不得他捧过来的水四下张望着急惶地问:“孩子,我的孩子呢?他怎么样?”流苏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说出令她痛苦的消息来,
慕容岚拍拍流苏的肩安慰道:“小皇子是早产了,身体很弱在奶妈那里呢!”
流苏这才松了口气望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球歉意地说:“你也累坏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慕容岚端起碗命令道:“现在你必须好好休息,不要管我!”
流苏喝了水,勉强吃了点粥又昏昏欲睡,他身上清新的香樟树味让流苏如此的安心,再也没做过恶梦。
休息了几天略能动弹便急忙命人将孩子抱来,这孩子因为早产瘦小得可怜,幸而悉心照顾倒是挺健康的。小小的人儿尚末看出俊丑,只是闭着眼睛吃睡。
流苏用力抱了抱他想着那一日的事情觉得甚是巧合,难道是皇后有意为之?这时舒云展命人带了各色补品特特地赶来看流苏,一见到孩子便笑眯眯地上前去抱喜道:“爱妃这次直是功不可没,朕已经想好了,皇后德才全无又懦弱不能理事,朕想封你为后如何?”
流苏吃了一惊直觉地摇头:“臣妾有了孩子已无所求,只怕求得太多上天也会现怪臣妾,皇上,小皇子可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