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城微微睁开眼勉力一笑:“我完成了对你的承诺,你也要答应我。。。。”
一句话没说完,他已经昏了过去!
流苏想要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就只差那么一点了,但是手垂低了下去,她握到的只有空气!
“快,把他抬进屋,大夫呢,怎么还没来?”一时间她突然很想发火,为什么这些人动作这么慢?
“是,王妃!”下人们吓了一跳,紧张地答应着。
直到下人们把拓拔城抬进屋,流苏这才发现,一个丫环的手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
虽然他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但依旧掩盖不住他精致的五官和聪慧的眼神,那眉眼分明有着她熟悉的痕迹,虽然刚才一片混乱,他却不哭也不闹,只是观察着四周的人和事,乖巧得叫人生怜。
母亲的天性让她几乎一眼就认定这是她的儿子,“傲儿!”她轻唤,怕这个小人儿被她吓坏。
舒傲歪着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奶声奶气地问道:“你就是我娘吗?”
流苏惊喜,眼泪迅速地淌了出来,微微地颤抖着想要伸出手去抱他:“是的,傲儿,我就是娘亲!”
舒傲挣脱丫环的怀抱,后退了一步,让流苏心中一抖,他站定了才说道:“岚叔叔说我娘是一个好温柔好漂亮的人,可是傲儿刚才看见你很凶。。。。”
水灵灵的星眸一闪一闪地质疑着流苏,流苏语塞,她一脸的讨好地笑道:“我是你娘,傲儿,娘错了,娘以后再也不凶了,好吗?”
“那好吧,我就承认你啦!”小舒傲一副大人的口气。
流苏紧紧地抱住有些不适应的舒傲,泪水打湿了他小小的脸庞:“岚叔叔,他还好吗?”
“岚叔叔生病了,一直躺在床上,还不让傲儿出来玩,傲儿闷死了!”舒傲撅嘴说道。
流苏心中一痛,岚受了多重的伤,竟然一直卧床不起?
“娘,你疼吗?不要哭了,岚叔叔说要做个坚强的人,傲儿被人欺负的时候都没有流过泪!”小手替她擦试着泪水,奶声奶气地鼓励着她。
流苏擦泪,却越擦越多,可怜的孩子,他还受人欺负。。。。。
“乖,我的傲儿好坚强,是个勇敢的男子汉。。。”话末完,她已经泣不成声。
“娘!”舒傲小小的手抱住了他:“傲儿好想你呀,岚叔叔说你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刚才那位胡子叔叔带傲儿来见娘的!”舒傲一脸感激地指着拓拔城进去的地方说道。
流苏猛然惊醒,他还生死末卜呢?
“傲儿,告诉娘,还有几个戴着面具的叔叔呢?”
“有人拿刀,追叔叔,傲儿害怕!”舒傲这才放松了绷得紧紧的神经,扑到流苏怀里把她抱得紧紧得。
流苏把他抱进屋里,摆了一桌子美味的食物,亲自喂给他吃,又带舒傲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倦极了的小人儿安稳地躺在床上,直到他睡着,这才抽开身去看拓拔城。
所幸他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只是因为连日劳累导致伤口发炎引起的暂时性昏迷,流苏坐在他床前,呆呆地望着他的睡颜,一时间爱恨情仇,在脑海里闪替出现。
拓拔城的爱来得汹涌而强悍,如海潮般把她淹没,他的暴戾让人恨不得一刀杀了他,而他的痴心却又让你下不了手,她可以轻易的掌控别人,但他却能强横的扭转她的意志。
记不清两人互相伤害了多少次,多得她都麻木了,但是面对他一次又一次的为自己拼命,为实现他的承诺而犯险,流苏的心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她希望他快点醒来,但又害怕面对他的逼问,一时间矛盾不已!
“流苏,不要走!”拓拔城的手胡乱地抓着,脸上露出了一抹脆弱的表情。
孩子气的请求,还有微皱的眉头,这个时候的拓拔城最惹人心疼!
流苏上前,第一次,主动把手放在他空空的手里,拓拔城一抓到她的手,就急切地说着:“我实现诺言了,我不是个无聊的人,我只是喜欢你,太想得到你了,流苏,不要离开我,好吗?”
明知道他是发烧说得胡说,但流苏的脸竟是红成了一片,欲要甩开手,又不忍他难过,只得安慰着他:“好了,我不走,你好好休息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起了作用,拓拔城竟露出一抹笑意,安然地睡了!
他竟是如此担心她吗?从来只是看到他的强大和骠悍,其实每个人都有他脆弱的一面,流苏默默地想着,不知不觉地爬在床边睡着了。
拓拔城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被握在流苏的手里,她已经趴在床边睡着,第一次,他感觉到有人在关心他,他贪婪地看着她的睡颜,不忍抽出手来。
流苏的睫毛微微一动,拓拔城立刻闭上眼睛假寐,他看到流苏抽出发麻的手揉了揉,轻声吩咐下人们准备清淡的米粥,又急匆匆地看舒傲,这很平常的画面,他却觉得很幸福,很温馨,他暗暗发誓必要留她在身边!
“傲儿,醒了吗?”流苏刚踏进室内,就看到舒傲在自己穿衣服。
她鼻子一酸,急步走上前:“娘来给你穿!”
“不用,傲儿自己会穿,岚叔叔说傲儿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给娘个惊喜,娘,傲儿是不是很历害?”
小小的人儿,成熟的语气,还有不屈的神态,流苏偷偷抹去眼角的泪,高兴地说:“我的傲儿最乖了,好历害!”
舒傲的小脸瞬间明亮起来,挥着手说:“娘,我们去看胡子叔叔好不好?”
胡子叔叔?流苏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原来拓拔城几天没刮胡子,脸上冒出了黑长的胡须,怪不得傲儿发现了这个词呢!
“好啊,见到叔叔要给叔叔说声谢谢知道吗?”
“知道了!”
听到脚步声,正在喝粥的拓拔城急忙让侍女站在一边,他自己费力的去拿碗。侍女有些惊讶地想笑,这是她们的王爷,居然也会撒娇了?
流苏看到他艰难的样子,急忙走上前:“你怎么不让丫环服侍?”
拓拔城赌气地说:“她们笨手笨脚的,服侍不好!”
“胡子叔叔,娘让我谢谢你!”一个软软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娘,叔叔病了,娘来喂叔叔吃饭好不好?”舒傲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流苏。
拓拔城暗暗一笑,小子,你还挺知恩图报的!
流苏只得扶起他,一口一口地喂他,拓拔城舒服地吃着美人喂的粥,坏心地偷笑着。
拓拔城被这个可爱的称号弄得有一丝不自在,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几天没刮胡子了,自己莫非现在很丑?
“傲儿乖,叔叔需要休息,我们出去好不好?”流苏喂完粥,想找借口走开。
“来人,把小王子带到花园里玩!”拓拔城命令道,一个丫环走了过来,抱起舒傲。
“你不要走,我有话要对你说!”拓拔城抓着流苏的手霸道地说。
流苏看了一眼舒傲,不想在他面前发生争执,只得说:“娘一会就去,傲儿乖,先和姐姐一起玩好不好?”
“好!”舒傲甜甜地一笑,被丫环抱了出去。
“坐下啊,我又不是老虎,怕我吃了你吗?”拓拔城有点生气地说。
流苏坐下,抽出手,眼光四处游离着。
“是谁把你从松王府掳走的?”拓拔城阴沉着脸问道。
“没看清楚!”流苏有些不安地答道。
“那个拓拔连对你做过了什么?”拓拔城语气加重地问道,内心的怒火在燃烧。
“你的伤还没好,问这些做什么,安心养好伤再说吧!”流苏看他一怒让伤口裂开了,赶紧劝道。
拓拔城咬牙,“这个拓拔连,我饶不了他,还有那个苏磊,谁敢动我的女人,统统都得死!”
流苏无奈地说:“你想到哪里去了?苏磊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误会了!”
“是不是他救了你,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了?”拓拔城火更大,挣扎着坐起来质问道。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不跟他计较,流苏这样安慰着自己,耐心地解释道:“那只是我生病时他替我洗澡无意中看到的,故意激你生气的。。。。”
“闭嘴!他居然还帮你洗澡,我一定杀了他,杀了他!”拓拔城的怒吼声让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流苏头痛,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开化?
“胡子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历害?”小舒傲听到吼声,跑进来疑惑地问道。
拓拔城的面部肌肉抽了抽,终于换成笑的频道:“呃,叔叔一看到你就不疼了!”
“傲儿,娘陪你出去玩好不好?”流苏乘机溜走。
“好哇!”舒傲把手里的镜子一丢,和流苏牵着手走了出去。
那面镜子正泛着刺眼的光芒,映出拓拔城奇怪的表情还有一脸的胡子。
“来人呐,给我洗脸,刮胡子,快点!”他几乎一刻也不能忍耐地叫道。
不知道是她错觉还是怎么着,自从舒傲被接来之后,拓拔城的脾气好像温和了许多,最多生气的时候会把她按在墙上,低声地威胁,但只要舒傲一进来,他就立刻换上笑脸,流苏暗想,他可真有演戏的天份!
唯一没变的是他对她每晚的例行蹂蔺,可怜流苏在哄舒傲睡了之后,又要被拓拔城强抓在床上侍寝,第天天不亮又如做贼一般溜回舒傲身边,她虽然气恼但也无可奈何,毕竟能和儿子在一起,已经给她本来灰暗的人生添了一笔亮色,她已经满足了!
拓拔城的养终于养好了,这一天他忽然召集了手下化妆成各行各业的人出府行事,流苏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拓拔城长出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她:“伤害你的人,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抛出这么一句话,他就不再言语,只是轻轻地擦试着鞭子,磨亮弯刀,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在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流苏有些害怕,他该不会真的拓拔连扛上了吧?
“你,。。。。”她刚想说话,拓拔城却突然站了起来,啸龙快步向他走来,两人神密地耳语了一番,拓拔城披上袍子,就急匆匆地走出了门。
流苏凭直觉感觉事情有异,她待拓拔城出门后,围了一顶黑色的斗蓬,悄悄地跟了上去。
她不敢跟得太紧,只得走走停停,装做买东西,偷眼注视着几人不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突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同样打扮,也是头戴一顶斗蓬的人,此人虽然装做平常人,但行动举止无不小心翼翼,难道他也在跟踪他们?流苏心中一惊,加快了步子。
拓拔城和啸龙几人穿街走巷,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流苏疑惑,他来这里干什么?
拓拔城和啸龙几人互相打了个手势,悄悄地躲在一所院子的角落里,那个戴斗蓬的人也躲了起来,流苏又在离他稍远的地方躲了起来。
“美人儿,我可真舍不得你!”随着一阵淫言浪语传来,朱漆的大门吱哑一声打开了,一个妖治的女子正勾着拓拔连的脖子频送秋波,拓拔连捏着她的粉脸用力地掐了一下,喷出了一股酒气,得意洋洋地说:“你若是伺候得本王子舒服了,说不定本王子就替你赎身,接进府做个妾室了!”
妖治的女子两眼一亮,娇嗔地说:“真的吗?爷,你说话可不能不算话呀,奴家可是天天盼着你来!”
正是两人难解难分之时,拓拔城吹了一声口哨,立刻从暗处闪出十几个人,把拓拔连和妖治的女子团团围住。
“你,你们要干什么?”拓拔连惊恐地问道。
拓拔城舔了舔刀背,发出嗜血的笑声:“上次我警告过你,不要动我的女人,如果动了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清楚的很,既然你不要命,那我就替天收了你,省得你为祸人间!”
拓拔连步步后退,紧张地说:“我,我是马项国的小王子,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父王定饶不了你!”
“呸!”拓拔城鄙视地唾弃道:“你若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这里,我看他找谁报仇去!给我上,把他乱刀砍死,不要留一个活口!”
拓拔城一声令下,那些一言不发的影子暗人已经刀快如风地行动起来。
拓拔连见势不妙,将妖治女子向前一送迅速退回了门内,嚓一声,女子的人头快如闪电般被削了下来,她甚至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只是圆瞪着双眼,似乎还在质问这个刚才还答应为她赎身的人怎么才一会儿就她送上鬼门关。
流苏的心被满满地塞了起来,有着说不出的感动,她本无父无母,孤苦一生,突然有人为她如此用心,不让人伤害她一丝一毫,这种幸福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但是形势很快出现了变化,拓拔连退回屋内片刻之后门又被重新打开,一排拿着长枪和弓箭的皇宫卫士对准了拓拔城和啸龙他们。
流苏的心提了起来,快跑呀,还站着做什么?
她前面的黑衣人似乎松了口气,但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哈哈哈~”拓拔连得意地大笑,几乎喘不过气来:“拓拔城,你以为你聪明盖世,天下无敌吗?想不到吧,本王子早就准备好请君入翁了!小子们,给我射!”
“主人,退后!”影子暗人迅速地拿出盾牌挡在拓拔城前面。
这些影子暗人和黑面骑士一样是他的死士,由于黑面骑士受损严重,所以拓拔城才带了不轻易露面的影子骑士出来。
拓拔城和啸龙使了个眼色,决定分头行事,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么周密的计划是怎么败露的,但事已至此,最重要的是杀了拓拔连。
啸龙带着影子骑士和皇宫卫士周旋,拓拔城纵身一跃,踩着影子暗人的肩膀直飞入墙内。
他如天神一般落在拓拔连面前,拓拔连的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慌乱地想出抽出刀。
拓拔城飞起一脚,把他的刀踢飞,将鞭子缠在他的脖子上,对着周围蠢蠢欲动的卫士喝道:“谁敢上前,我要了他的命!”
外面的人正打得激烈,由于对方有箭,导致啸龙他们非常被动,不能进攻,只能抵抗。
“都给我停手!”拓拔城踢开门,怒喝了一声,双方都停止了打斗。
他手劲稍用,勒得拓拔连啊一声惨叫出来,“谁再乱来,我就杀了他!”
“小王子,小王子!”众卫士叫了起来。
“都,都别动!”拓拔连结结巴巴地说着,生怕自己的小命不保。
形势的变化出人意外的快,流苏的一颗心入了下去,但前面的人却明显地紧张了起来,肌肉绷得紧紧得,背部微微耸动,不知在做什么!
一道刺眼的光芒一闪即逝,流苏略一思索已经明白这黑衣人要发暗器,只见他手一扬,一道银光闪过,直取拓拔城的咽喉。
“小心!”流苏大叫一声,拓拔城反应是何等的快,他把拓拔连的身体向前一挡,那枚毒剽正好射在他的右肩上,疼得他大叫了一声。
黑衣人见事情败露,吃了一惊,飞身跃起,发剽连连,一枚扔向流苏,其余的几枚都射向影子暗人。
他飞身扑上前要救拓拔连,拓拔城拔开一枚飞剽,借力一打,把黑衣人的斗蓬打落,一张清丽的女子面容露了出来,竟是傅傅!
怪不得,这么周密的计划会败露!
“你这贱人,怎么不早点出现?快拿解药来!”趁着拓拔城分神的功夫,拓拔连左手一屈,逃离了他的制约,捂着渗出黑血的伤口对着傅傅怒吼道。
流苏躲过飞剽,眼见拓拔城又要受制,她实在是讨厌这个傅傅,于是将飞剽扔出叫道:“接住!”
拓拔城一边拔开飞射的箭,一只手接过流苏扔过来的剽,扬手一扔,力道奇大,恰好打中正在取解药的傅傅的心窝,毒药迅速地渗入心脏,傅傅抽搐了几下就倒地身亡。
拓拔连不理她的死活,只是翻着她的衣服找着解药,找到解药后,一脚把傅傅踢开,咒骂着命令卫士把拓拔城捉住。
拓拔城眼见事情败露,行动失败,打一个呼哨,影子暗人将盾组成了一个坚固的护墙,掩护他和啸龙撤退。
他一把抱起流苏,愤愤道:“谁准你出来的?回去再跟你算帐!”
流苏一缩头,装做没听到,只是紧紧地攀着他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来。
几人行动极快,那些卫士根本追不上他们,几个起落已经把他们抛在了后面。
回到府中,拓拔城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俊脸扭曲地道:“这个女人的用心可真阴险,居然瞒过了所有的人!”
流苏默然不语,若不是他遣散了那些姬妾,谁知道她们当中有几个也是像傅傅一样心机深沉的人呢?他整日生活在这样一堆女人身边,定然过得非常辛苦吧?
“还有你!”一声断喝打断她的思绪,“不在府里呆着跑出去做什么?万一被拓拔连抓到,你,你叫我怎么办?那个畜生一发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拓拔城站起身来踱着步子,在流苏眼前走来走去地喝着。
流苏自知理亏,不敢多言一声,只是垂首立着。
拓拔城发了一通火,又扬言要把拓拔城碎尸万断等等,见没人理他,这才安静了下来。
啸龙小心地问:“王爷,如果拓拔连把此事告诉拓拔山。。。。。”
拓拔城一拍桌子,怒道:“他能把我怎么样?我手中握有几十万雄兵,一声令下,就是推翻他的王位也有可能,那个苏磊又在和赤月国交战,看谁能救他!”
“话虽这样讲,但也不能不防,我看还是早做些准备的好!”流苏劝道。
“不错,王爷,王妃说得对啊!”
三人正在商议之时,忽听门外有人高叫道:“皇上有令,命王爷即刻进宫,有要事相商!”